第三章：人间失格
第九话：这不是毕业旅行。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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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笑着举杯的人， 其实都知道时光不会重来。
火光下的影子一再拉长， 却再也拉不住某些沉默的答案。
我们只是笑得用力一点， 好让这一夜，看起来不会那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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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ありがとう〉— AKB48
——听起来像是在微笑着告别，其实每个音符都像是拥抱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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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很轻，火光很暖，大家都笑着——可越是这样，就越舍不得把最后那句说出口。
阳光几乎是滚烫的。
七月的热气像是从地底冒出的火舌，一路沿着石砖缝隙、树影、金属扶手往上爬，把整个别墅晒得发白。风是有的，却不是凉的，而像温吞的盐水在肌肤上揉搓，黏腻得像擦不掉的疲惫。
水色与日光交错着斑驳的倒影，在岩石缝里蒸腾出一股说不清是盐还是血腥的气息。那是某种悄悄靠近的情绪，像闷热灌入脖颈，却又因为海面那一抹水蓝而让人不好怪罪这天气。
真理惠推开那扇被盐雾染锈的铁门时，背后的车子还在滴滴作响，是葵坐在副驾座上不知道调了多少次音响，最后干脆开到最大，让《沉重的旋转》在这空旷的海滩公路上反复回荡，像是某种青春期的预告片，把空气也震得颤了一下。
“你再开大声一点整条海岸线都知道我们来了。”真理惠淡淡地说着，却没真的责备。
“欸欸欸，大小姐你这是欢迎我还是嫌弃我！”葵一下跳下车，朝海边做了个夸张的伸展动作，“哇啊啊啊！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海啊！”
“你哪天不是这么说的？”
“可是今天有你们呀。”
葵回头一笑，闪亮得过分。
——
绫和梨奈走在后头。她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着石子铺成的小路往上走。他们并排走着，两人影子被夕阳拉得极长。
“这里，好像很适合最后一晚大家一起坐在屋顶唱歌。”梨奈忽然说。
绫没有接话，只点了点头。
“你不会又在想别的事吧？”
“没有。”
“你骗人时声音会变得更轻。”梨奈眨了下眼， “而且眼睛会往左下看。”
“……没有人在分析自己喜欢的人说话习惯的。”绫低声说着，试图转移话题。
但她这句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
“谁说我是喜欢的人了？”梨奈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等她回应，又轻轻说，“不过……我也没说不是。”
绫抿紧了唇，却也没再反驳，只是脚下的步伐变得轻了一些。
就在这时，诗乃从别墅门口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替她们打开了门。脸色有些苍白，但仍是那种安静的温柔。
“……你好。”绫低声。
诗乃只是点点头，把手里的门扶着。
“诗乃！”葵已经冲进了客厅，又退出来， “你怎么一个人开门啊？我不是说好要帮你的吗——啊不对你是不是又一个人搬东西了啊喂！”
诗乃没有解释，只把目光转向别处。渚羽站在客厅另一侧，耳机挂在脖子上，似乎刚刚听完一首歌。
“你们迟到了五分十三秒。”她轻声说。
“计时魔人。”葵吐了个舌头。
“没关系。”澪忽然开口，“但你们房间可能只剩上下铺了。”
“那也好啊～我想跟绫同学睡一间。”葵立刻回应，然后看到梨奈瞥了她一眼，“啊不对我想跟梨奈睡一间！”
“所以你到底想跟谁，小朋友长大了要学会独立哦？”真理惠靠在楼梯口笑着。
“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睡。”葵举手，嘴角一挑，语气却认真得像是小孩第一次宣布独立。
“……我也是。” 绫补了一句，声音小了些，像是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也有种微妙的重量。
“那分房我来安排吧。”真理惠忽然直起身，扫了众人一眼，“梨奈和绫一起，澪和渚羽，晴和诗乃……我和葵。”
“哇，大小姐要霸占我啦？”葵夸张地抱住头，接着故作严肃，“我得考虑考虑。”
“你再多说一句的话呢，我就让你睡马路哟。”真理惠淡淡地说。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风撩动窗帘一角，像是在悄悄窥探这一屋子的秘密。渚羽假装咳了一声，梨奈轻轻笑出声。 澪本想顺着风望出去，却不经意看见梨奈的笑容和绫略显慌张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交汇。 那一刻她怔了怔，心里莫名一紧。 像是某种她不曾察觉的情绪，在不远处悄然生成。
众人都笑了，只是那笑声里，各有不同的回音。
——
傍晚的光线透进来，带着淡淡的水汽和盐味。 远处的海浪拍着岩石，一下一下，像是试图替某些沉默的心绪拍打出节奏。 空气中漂浮着晚餐刚刚收拾完的味道，还有烧焦木头的一丝残余。
“你们说，”晴忽然开口，坐在沙发扶手上晃着脚，“这样再聚在一起，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了？”
没人接话。
她又笑了一下：“不是没人愿意说，而是说出口那一刻，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诗乃坐在她旁边，低头摆弄着放在膝盖上的毛巾，像是没听见。 她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又像是在缝合一个已经脱线的心绪。
真理惠没回头，只是从餐台那边斟了两杯水，其中一杯递给葵，另一杯递向诗乃。 她的动作一如既往地精准克制，像是在给每个情绪寻找准确的容器。
“就算是最后一次，”她语气平稳，“那也得当作最好的一次，因为有最好的你们。”
葵抱着纸杯大口吸着饮料，抬眼笑说：“好土哦，大小姐。”
“那你来讲一句更好的。” “我讲的那就不能播。”
渚羽瞥了她一眼，“少骗人了，你那句估计连‘友情岁月’都抄不出新意。”
“谁说的，我原本准备的是‘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梨奈翻了个白眼，“你那是毕业横幅专用语录吧。”
“我刚刚本来想讲‘我们永远是最闪耀的’，结果想一想，太偶像了。” 澪轻轻一笑：“那句放年刊上或许不错。” 葵咕哝着，然后忽然一脸认真地端起纸杯：“那我说一句正经的好了——为了在场的每一非正常人类，干杯！”
诗乃轻轻地把水杯碰了碰葵的杯沿，没有说话，但嘴角微微扬起。 晴原本想说点什么，却在那笑容里沉默了。 葵也看了她一眼，嘴张了张，却又咽了回去，只是换了个坐姿，像是在掩饰某种心绪。 晴举起自己的饮料，也笑着说：“我们是最棒的不正常人小队。”
大家一边笑一边碰杯，杯沿叮咚作响，像某种仪式的开场。火焰投在每张脸上，跳跃的光影就像每个人藏不住的秘密。
“欸欸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葵一激动跳起来，“每人说一句，如果明天醒来变成另一种人生你最想变成什么？”
“你这种提问方式绝对是深夜综艺看太多。”渚羽瞪她。
“我先说我先说，我想变成风，永远地在海边吹！”
“风吗？”梨奈眨了眨眼，慢悠悠地说， “那我猜你下一个想变成海盐味的薯片？”
“欸欸欸，太看不起人了吧！我明明是风！浪漫的那种！”
众人再次笑成一团，连一旁始终安静的诗乃也轻轻笑出了声。那个笑容从眼角到嘴角，让人心疼。那一瞬间，连绫也忍不住嘴角一动，像是有什么久违的东西，从心底慢慢融化。
澪靠在一侧的木墙上，没说话，眼神却落在绫的背影上。 她注意到那孩子从刚才开始就没怎么说话，也没碰过饮料，直到刚刚才稍微露出一点笑意。
“你还好吧？”她轻声问了一句，却没有人听清。
笑声还挂在嘴角，谁也没继续说“未来”的话题。 不是没人愿意说，而是说出口那一刻，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于是她们默契地闭口不提。
就让这一刻，先假装会一直持续下去吧。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傍晚并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夜色降临后，沙滩边只剩海浪与虫鸣。
月亮很低，像一只静默的银盘搁在地平线上，银光洒在水面，碎成一层颤抖的光。
梨奈坐在岩石上，手机握在手里没点开屏幕，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发一条推文，又像只是借着光亮确认自己还在这片真实里。她的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挲，像是在按压一段藏在指缝里的情绪。
绫坐在她一侧，距离不远，却也刻意保持着一个微妙的空隙。
“你不问我，”梨奈忽然轻声开口，“为什么拉你出来？”
绫垂着眼，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她轻笑了一下，那声音像是夜色里的一声叹息，淡淡的，却有些失落。
“明明总是话最多的人是我，但偏偏这些事……却总不知道怎么开口。”
绫侧过头，终于看了她一眼。
月光下的梨奈没有了往日的自信与调皮，她的眼神柔软又沉静，像是藏着太多说不出口的情绪。
“我一直在想，”她低声说，“你是不是总是在躲着我。有时候靠近你一步，就觉得你退后了两步。”
风吹乱了她的发尾，她没有理，只是轻轻抱住膝盖，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一点。
“我不是怪你，”她声音更轻了，“只是……我有点累了。我总是在猜，在等，在压住自己不要问出口。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
绫低下头，他的手指陷入沙中，像是想借此把自己按进这片夜色里。
“我不知道……”他声音哑哑的，“不是因为没有感觉，而是因为太乱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资格喜欢你，甚至……是不是配得上被你喜欢。”
梨奈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责怪，只有等待。
“我怕你看到真正的我，会觉得厌恶。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我太不像样了。太犹豫，太懦弱，太怕失去。”
他说着，说到最后，几乎是带着一点自嘲，“所以我以为，只要我不回应，就还能维持你对我的好。”
梨奈轻轻摇了摇头。
“那不是我想要的。”她望着他，语气平静，却藏不住那一丝颤抖，“我想知道的，不是你能不能做得完美，而是你有没有真的，把我放在心里。”
沉默了一会儿，梨奈还是问了出口：“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
绫抬起头，那一瞬间，眼神像是终于被逼到了悬崖边缘。
他张了张口，几次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最后，他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像是承认了某种无法逃避的事实。
“有。”
他低声说，眼神不再飘忽，“我有。一直都有。只是我太怕说出来，会毁了你对我的期待。”
梨奈的眼中泛起细微水光，却笑了。
不是那种轻松的笑，而是终于放下了一点东西的笑。
“谢谢你没骗我。”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沙。
绫也站起来，还低着头，像还没从这场坦白中完全走出来。
远处传来澪的声音： “喂，拍照要开始了——”
他们顺着声音走了几步，梨奈忽然回头看他一眼，轻轻道：
“等演出结束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也可以。”
绫怔住。
“但那之前，”梨奈微笑着， “别再逃了，好吗？”
他原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可就在梨奈转过身要走时，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动作轻得像怕惊扰这一整片藏着秘密的夜色。
“但是——”绫抬头看着她，眼神不再逃避，声音却仍带着压抑不住的迟疑与颤抖，“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他顿了顿，像是要确认自己不是在说梦话，“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我现在只想留下来。”
梨奈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站着，像是整个人被月光封住，连风都在她发梢上缓了一缓。
她回头望着他，眼神中藏着复杂而温柔的东西，仿佛刚刚落在心底的石子，还在泛起余波。
他们站在沙滩上，影子拉长又交叠，像某种从未说完的话，终于找到了可以被听见的地方。
而更远一点的地方，渚羽静静站在岩石后。
手里的易拉罐已经被她握得变形，边缘陷入指缝。
她没有出声，只是目光紧紧盯着那两道靠得过近的影子，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突兀膨胀的情绪。
月光落在她睫毛上，照见她缓缓合上的眼。
“啪”的一声，那只手中的易拉罐终于崩裂，汽水溅出，在地上留下一圈水痕，像是没能流出口的什么。 那声音轻得几乎被海浪掩盖，却在她心里炸开了一个洞。
——
等他们回到篝火那头时，火已经烧得很旺了。几根粗木横在一起，炭屑噼啪作响，映着众人脸上跳动的光。
葵正围着火堆打拍子唱歌，唱的是某个早期的偶像团体的出道曲，音准不稳定，却吵得让人安心。
“哟——你们回来了呀！”她高声嚷着，“我们还以为你俩手牵手去月老庙祈愿了呢～”
绫顿了一下，梨奈像没听见一样坐回原位，把手机放在一旁，顺手拿起一根树枝戳着火。
气氛微微停滞了一秒，然后很快被葵自己的笑声盖过去。
“来——下一个轮到谁点歌了？”她手里晃着蓝牙音箱，“渚羽！你不是一直想放那首吗？你耳机里单曲循环了两天那首！”
渚羽抬起头，像刚从某个世界里回神。
“……不想放了。”她低声说。
“欸欸欸？你怎么了啊？平时不是最爱现场表演时间了吗！”
“现在没那个心情。”
“你不是生气吧？”
“没有。”
渚羽盯着火光跳动的轮廓，语气很轻。
她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刚刚坐下的绫。那个人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不少，笑也多了一些，但那种改变，却像针一样扎进她心口。
明明是她先开始注意的——她想。
她低下头，轻轻拨动了沙地上的贝壳碎片，没有再看任何人。
诗乃蹲在一旁收拾纸杯，没人吩咐，她也没有发声，只是一杯杯捡起来，倒干净，按顺序堆在火堆边的篮子里。
她的动作不快，却异常安稳，仿佛这片夜的秩序就落在她手里。
“诗乃，你不是刚才去拿毛巾了吗？我帮你！”澪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两罐饮料。
诗乃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篮子边上空了的那瓶矿泉水。
“你要这个？”
她点点头。
“好啦——都别那么沉默啦！”葵忽然又蹦了起来，“我们玩个小游戏好不好！我来发问，每人轮流答——‘你曾经做过最冲动的一件事’！”
“太私人了吧。”澪叹了口气，“不过……好像也还行。”
渚羽抬头，刚想拒绝，诗乃却忽然点了一下头。
大家一愣。
“是想说你自己吗？”葵偏过头看她。
诗乃望着火堆，像是确认什么，又缓缓开口。
“我曾经，在一场演出快结束的时候，忽然很想说一句台词。”
她轻轻吸了口气，像是在压住什么涌上的情绪，“那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不是激动……是那种，很久没有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感觉。”
她的声音很轻，像被火焰舔过的细线：“不是我负责的段落，也没有安排好。我只是突然，觉得如果那时候我说了……就可以留下某种回音。”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可我最后没有说。我只是在后台握紧了麦，眼睁睁看着灯光落在别人身上。”
篝火噼啪响着，没人出声。
“那可能就是我最冲动的一次了吧。”她低头笑了一下，声音里藏着某种疲惫，“虽然我最后什么也没做，但至少……那一刻，我好像终于感受到自己还在舞台上。”
渚羽忽然没了插话的欲望。
她看着诗乃的侧脸，忽然意识到，有些人沉默，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太懂得什么时候才该沉默。
火光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亮着。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亮。
——
散场后的夜风变得凉了一些。绫坐在离火堆稍远的位置，双手撑着沙地，头微低，像是刚才的情绪又重新压了回来。
篝火边，葵正在大声讲着“最想拥有的超能力”，声音欢快而热闹。 在稍远一些的边缘，晴和澪静静地坐在沙地上，避开了火光最亮的那一圈。
“她……一直都这么安静吗？”晴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我发现她每次吃饭后都会一个人收拾，不抢风头，也从不主动说话。” 她指的是诗乃，那个永远轻手轻脚、像影子一样存在的人。
澪愣了一下，视线落在诗乃安静捡着杯子的背影上。
“听老师提过……她好像之前因为‘身体状况’休学过一段时间。”
她顿了顿，轻声补了一句： “不过，大家都没问太多。”
晴没说话，只是把视线转向诗乃那张被火光和夜色交替映照的脸，仿佛想从中找出些什么。
与此同时，诗乃走了过去，没有说话，只是把一瓶没拆封的矿泉水递到他身边。
“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她轻声说，“但是我知道这感觉不好受。”
她顿了一下，望着远处黑得发蓝的海线，“我们也不熟……但还是希望你好一点。”
绫没回话，只是握住了那瓶水。他低声道了谢，声音轻得像从砂砾缝里漏出来的。
诗乃没再多说，站了一会儿，就慢慢转身走远。
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屋的方向。
片刻后，澪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她没看他，只是盯着远方燃烧得越来越低的篝火。
“刚才我看见你发抖了，”她轻声说，“你平时不会这样的。”
绫没有回应。
澪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不是生病那种抖，是那种——”
“我知道。”绫低声。
澪没继续追问。
他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渚羽慢慢走近，抱着膝盖坐在澪另一侧。
“……你们不觉得他最近很奇怪吗？” 她看着火光，语气很平淡，却藏不住那点锐利，“尤其是刚刚他跟梨奈一起回来的时候……你没觉得他们之间，气氛不一样了吗？”
澪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望着火光。
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声说：“有点察觉到……他们刚刚在沙滩说了什么吧。”
渚羽“嗯”了一声，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梨奈平时不太会那样笑，绫也是。他一直躲着人，突然放松下来……我不信那是没来由的。”
绫低头喝了一口水，没看她们。
渚羽忽然出声，声音低低的，“有时候……他让我想起我表弟。”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点犹豫，“那种眼神……太熟悉了。不是女生该有的那种回避。”
澪转头看她。
“他总是笑，跟谁都很好，但我一直觉得他哪里怪怪的。”她说，“后来他突然休学了，谁也没说为什么。”
她低下头，指尖在沙子上划着，“我后来才知道，他得了抑郁症。整整三个月不敢出门，也不敢照镜子。”
澪皱了下眉，“你是说——”
“我不知道。”渚羽摇头，“我只是觉得……绫看我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有真的看进来过。”
澪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她轻声说，“他看每个人都不是从外表开始的。”
渚羽望着远处的火光，语气忽然有点空，“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根本不是我们以为的‘她’。”
澪没有回答。
风吹过，她只是望着那瓶水静静发呆。
“也许我们都太迟钝了。”她最终只说了这一句。
夜色悄然垂落，沙滩上未说完的句子，被风裹起，又悄悄埋进海边那些没来得及留下脚印的黑里。 潮声缓缓，仿佛一场集体梦呓的回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