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里会有那种味道，原来……
掩住口鼻，苏折月从地上捡起自己带来的枪和手机，尽管握着它们的手都在颤抖，但还是尽可能地压制住自己的恐惧。
用手机的手电筒重新照亮床底，忍着恶心，她仔细地打量着里面的情况。
越看越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的瓶子堆满了整个床底的角落，一眼望去至少有十个。里面满满当当的像是腌制的罐头一样全是眼球，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惨白的眼白，琥珀色的，深棕色的，黑色的瞳孔，无一例外凝固着深刻的恐惧，仿佛生前遭遇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对待。
毫无疑问，那个名为许温言的魔女，一定是一个杀人魔。
甚至，还有这种诡异的，喜好收集他人眼球的爱好。
苏折月有些后悔上来了，早知道会面对这样一幅场景，她肯定不会来。她现在甚至有一种庆幸，幸好没吃早饭，不然恐怕会全部吐出来。
不知不觉间，额头滚落一滴冷汗。咽了咽口水，用颤抖的双腿站起身。
逃……
她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她既不是什么侦探，也不是什么侦破罪恶的正义人士。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些好奇的普通人而已。
她现在要离开这个地方，并且尽可能抹去自己留存在这里的痕迹，尽可能不被那个恶魔发现。
所以……走吧。
扶着墙，双腿还有些发软，转过身时甚至还感到脊背发寒，就好像那数百只充满怨恨的眼球正在盯着自己，死死地注视着这个见死不救之人的背影。
“咕……”
尽管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幻想，但还是让苏折月心生恐惧。这样的心情一直到五秒后，她将手机的亮光对准自己的身后。
身后站着一个女孩。
她微笑着，脸色被手电筒的光映得惨白。一双微眯的黑眸笑盈盈地看着她。
“苏姐姐，你怎么在这呀？”
稚嫩青涩的声音，却诉说着最令苏折月恐惧的话。
“噫！”
双手一抖，手机随之掉在了地上。背面朝上，模糊的灯光照亮了双方的脸。苏折月双手握紧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女孩的脑门。
“你别……别过来！”
她大喊着，颤抖的语气几乎破音，剧烈颤抖的手几乎拿不稳枪，尽管将食指搭在扳机上，她却完全没有勇气扣下。
“嗯？苏姐姐，可这里是我的房子哦，你才是客人吧？又怎么能命令我呢？”
自顾自地说着奇怪的话，她迈着轻快的小步子，一下一下地，拉近着与苏折月的距离。
借着灯光，苏折月终于看到了，她手上闪着寒芒的刀子。
“你别过来！！”
近乎崩溃地大喊。苏折月完全没有扣动扳机的勇气，但假如不开枪，女孩轻盈地迈进的步伐却实实在在地威胁着她。这样的每一刻都是一种对心理的折磨。
终于，在大约只剩下三步的距离上，女孩终于停下了脚步。苏折月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着许温言，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开始微微用力。
而后，女孩笑着举起白净的双手，上面空无一物。她歪了歪头，笑道：“苏姐姐你看，我手上什么都没有哦？而且我也不过去了，可以把枪放下来了吗？”
虽说是在诉说着要求，但她脸上的笑意非但没有退去分毫，反而更深几分。
的确就如她所说的那样，此刻的她手无寸铁，而且单论体形她似乎也不是苏折月的对手，但不知为何，苏折月却隐隐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微微蹙起眉头，将目光聚拢在女孩举起的双手上，瞳孔一缩，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源头。
等等……刀呢？
然而，刚意识到这一点，她就感到脖颈一凉。一个锋利的，坚硬的物体，抵在了她随着脉搏跳动的大动脉上。
尽管看不到，但她也隐隐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一股阴冷的感觉如毒蛇般顺着脊椎爬向脑海。
是……刀。
十分清晰的事实，而眼前随之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幕，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女孩娇小的身体缓缓发出红光，如飘飞的花瓣般消散，随后消失了。
“呐……我说~”
紧接着而来的，是身后那黏腻的，像是灌了蜂蜜的毒药般致命的声线。
“苏姐姐你呀……可真是不知好歹呢~”
清晰地意识到女孩此刻就位于自己的身后，冰冷的双臂搭在自己的双肩上，苏折月轻轻松开了手中的手枪。
“咔嗒。”
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昨天就已经放过你一次了哦？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这里偷看呀？呐~苏姐姐就那——么的好奇，人家的小秘密么？”
是了，她是魔女，能够动用魔法的，展现出各种不可思议的能力的，魔女。
抵在脖颈前的刀子微微施力，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传来的压迫感，却没有传来被割伤的刺痛。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女孩用的是刀背。
“不过，没关系哦？我可以原谅一次苏折月姐姐，毕竟，苏折月姐姐啊~”
右肩膀一沉，紧接着耳侧传来温热的触感。苏折月一阵头皮发麻，女孩竟将她的脑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温热的脸颊轻轻蹭弄着她敏感的耳垂。
身体一阵酥软，她咬了咬牙，强撑着没有倒下。
“苏折月姐姐，可是拥有着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呢。”
说着，苏折月感到自己脖子前面抵着的刀被挪开了，视线紧跟着它一路向上，直到再次看不见。
伴随着眼窝传来的清晰的刺痛感，苏折月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
许温言，把刀子，抵在了她的眼睛旁边。
身体因为恐惧而无法抑制地轻微颤抖，同样的，这份恐惧也清晰地传递给了身后像八爪鱼一样紧贴着她的女孩。
许温言舔了舔嘴唇，语气极尽轻柔。
“所以，我可以原谅苏折月姐姐窥探我的小秘密哦？”
“但是——”
苏折月的心刚要放松一点，后面的话又瞬间让其重新悬了起来。
“作为歉礼，苏折月姐姐，可不可以送我一只眼睛呢？”
许温言眨了眨眼，小恶魔般坏笑着说道。
刀剑在苏折月的眼窝比画着，似乎在思量从哪里下手合适。
深吸一口气，苏折月勉强克服了心理的恐惧，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不再颤抖，用清凉的声音问道。
“你是什么人？”
“呀，人家是能使用魔法的女孩子哦？你可以叫我，嗯……魔女？”
“魔女吗？”
“是的哦？咱的话苏姐姐考虑得怎么样了？只要送我一件小礼物，就放你离开哦？”
苏折月深吸一口气。
“我……”
“嗯？”
“我……”
“你怎么了吗？”
“我……”
没等许温言反应过来，苏折月手臂红光大涨！作用其上的暗红色魔力极大地加强了她的力量，手臂向后猛地一甩，直接将许温言推开，飞出了四五米。
“我拒绝！”
大声喊道，苏折月借助反作用力在地上一个翻滚，捡回了自己的手枪。在暗红色的魔力照明下，她清晰地看清了许温言那错愕的神情。
因为有魔力的缓冲，所以没有受伤吗？
心里一沉，咬咬牙，将枪口对准许温言。
早在刚被刀抵住脖颈的时候她就在积蓄魔力，因为还不熟练，所以有赌的成分。但从结果来看，她似乎赌赢了？
但还完全没到能够放松的时候，要知道对方可是一名正儿八经的魔女，可不是她这种半吊子。她身上的魔力在这几天的消耗下连带着刚才的爆发，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现在能倚仗的，就是手上的枪而已。
这是一个疯子。她如此确信着，尽管仍然没有开枪，但目光已经坚定了许多。果然，魔女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她早该有这种心理准备。
“放我走！”
因为已经拉开了距离，处于手枪的优势射程。且靠着墙，她能够防范对方刚才那种瞬移的魔法。所以，至少表面上来看，现在应该是她占优。
尽管如此，但面对一个魔女，她依旧心里没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