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胜者的身份让他说‘我爱你’，这也太自说自话了，那三个字不是能够轻易说出口的吧，就算把它当成玩笑话也不行
“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是你输了欸。赢家通吃哦，我的命令你需要服从。”
“那种话不能随便乱说。”李穷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如果说王芷嫣其他的要求即便本来这场竞赛都不太合理，他都会奉陪，但是这个要求他无法答应。
“哦？是不敢说还是真的不能说，亦或者，是不能对现在的我说呢。”
“真不能说，你要不换个命令吧，赢家。”
“呵呵，那你帮我拿着鞋子。我要去水边”王芷嫣倒也没有急着让李穷表态
反正距离日出还有一点时间，来到海边，这种情况游泳会有点麻烦，所以踩踩水就行。
“嗯。”李穷接过王芷嫣的高跟鞋，真难想象她是穿着这个开车和跑步，甚至刚才还翻滚。
王芷嫣慢慢走向海水的方向，简直像走向灰色的异域。
她在水边驻足，让海水浸透自己的脚踝，感受着冰凉和沙粒在脚下，趾间流动和摩擦。
“你要不要也一起过来，很舒服的。”王芷嫣大喊道，让远远看着她的李穷也能够听到。
他眼中的王芷嫣像是巨大灰色幕布中一个特异的模糊影子，正在呼唤着他。
“不了！”呼喊声顺着这不似海风不似陆风的风声传过去了么？还是仅仅只停留在原地而已。
“没意思！”王芷嫣头一扭，脚下的步伐加快，在沙子上留下了好几个交错的足印，转瞬间就被海水冲散，像是从未有过。
“......”
没意思就没意思吧，他的确是个无聊的人物，没有互换APP只是普普通通的路人甲罢了。
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他盯着远处那个模糊的人影
虽然始终保持着距离，但是王芷嫣为了不彻底淡出李穷的视线，走到一定距离后又往回走。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就这样下水游泳，不管什么视野什么时间什么衣服，全部抛在脑后面，只管一个劲地游。
但是，待会就要到重要的时刻了，她得保持相对好的形象才行。
要是头发湿漉漉，浑身黏答答迎来人生中第一份恋爱关系，那恐怕太煞风景了，会让这份回忆失色的。
她希望这次日出会成为她记忆中玫瑰色的相片，永远存留。
天远在天边，那个人就在近处。
以人类的肉眼来看，东边的太阳看都看不到一角，大地就已经有了微弱的亮光。
灰蒙蒙的天地，比起刚才要亮了不少
“时间差不多了。”
王芷嫣缓步走向李穷所在的位置
‘你又在思考着什么？还是只是发呆呢，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最好是在想待会怎么跟我表白
“鞋子，还有纸巾。”李穷随身带着一包纸巾，这并非是他以前就有的习惯
而是成为秘书之后才开始养成的
王芷嫣很多时候有各种需要，他感觉自己有往那种电影里的管家发展的倾向了。
“等会我们到那个高处去看日出。”王芷嫣指的是他们东侧的一处与这里有巨大落差的“高台”，走台阶即可到达，这大概是这里唯一的人类开发的痕迹了，为了方便游客而作的路和阶。
“嗯。冷么？冷的话外套给你。”
“不冷，不过既然你一片好心，那你给我披上吧。”王芷嫣微微耸动肩头，示意李穷为她披上
他出来的时候带了自己的外套，但是他觉得王芷嫣在身体沾了水，这下应该受凉了，给她外套保暖正好。
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王芷嫣身上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前往高台
王芷嫣走在前面，可以看到她小腿上的随着走路而出现的明显的肌肉
李穷最习惯的就是这种视角了，王芷嫣走路的速度很快，他只能跟在身后不掉队
当然不走路的时候王芷嫣的腿看起来很纤细
这可能是一个跑者的特征，他认为
“快点，我都上来了你还慢吞吞的。”
王芷嫣站在高台上双手叉腰看着仍在台阶上的李穷说道
“好的，马上来。”
他加快了速度，在最后一级台阶时磕绊了一下，它和高台的距离和其他台阶之间的间隔并不相同，如果不注意的话就容易绊到，但幸好赶在了太阳真正日出的那一瞬间上到了高台
那的确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太阳，明明日落他看过很多回，但是日出确实看的很少
晨曦既有午后的柔和又有正午的部分刚烈
李穷少有的没有用手遮住眼睛直视东边升起的初阳
“怎么样？”
“非常好看，我没想到日出会这么好看。”李穷老实地说道
可能也和心境、环境之类的有关吧，此时他觉得此景人间难有。
“好，我在你身边。把手给我。”王芷嫣作出要给什么东西的架势
李穷疑惑地伸出手
“我现在郑重地再次重申一遍，我王芷嫣喜欢你李穷，你的回答是什么。”她直接顺势与李穷十指相扣问道
明明是疑问，他却分明听出了一种陈述的感觉，好像答案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我，能不能再让我考虑一下。”李穷为难地说道
他为此发愁了好久，此刻突然发问他能想到的也只是继续拖延而已
真是抱歉，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优柔寡断
“你说什么？”
王芷嫣本来都闭眼等待我也喜欢你的回答了，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句
“我说能不能再让我考虑”
“不能，绝对不能，现在立刻马上。”
王芷嫣的手越来越用力，尖长的指甲刺进了他的手背
“我，你先放手。”
“在你回答之前我是不会放手的，快一点。”
王芷嫣看似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说道，实则她也很紧张
这里就是最好的地点，也是最好的时间，以往可以宽容他，可是气氛都到这里了，那她也只能稍微逼一下他了。
她势必要让这里成为她期待的浪漫的起点
“我......”
“你什么，快说呀。”王芷嫣的话好像神经毒素一样飘进脑袋里，让他昏沉，麻痹。
只有手上的刺痛告诉他，自己无论怎样都得给一个交代才行。
“对不起。”
“嗯？”王芷嫣的微笑彻底垮了下去
“对不起！”李穷忍着痛甩了甩手，将王芷嫣的手给挣脱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你觉得配不上我？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只要你能够给我提供情绪价值就行，其他的什么也不用你做，你只要说我爱你就行，懂了么。我有钱，我可以包养你。你什么也不用想”王芷嫣一时心急地说道
“我，不行，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李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止是手上的疼痛
他觉得自己已经耽误了太多，做错了太多
每一个爱的字眼都像是在嘲讽他
唯有不配才是最适合他的两个字
“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你把话说明白一点。”王芷嫣注意到了他正在流血的手背内心虽愧疚，但焦急更多，她迫切地想知道所谓对不起究竟是什么，李穷真实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我不能和你成为男女朋友，我不应该认识你的，更不应该那天摔倒不小心做出那种事，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啊？”王芷嫣呆住了，一时间她的大脑没有转过来
自己被拒绝了？
真的吗？
这是假的吧
不对呀，他的意思就是拒绝呀，所以是真的
她王芷嫣表白被一个男人拒绝了？
被生平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拒绝了？
真的吗？
假的吧
不对对不对不对，这个世界是有哪里出现了问题吧，怎么可能——
那她这些天算什么？
她的自尊算什么？
王芷嫣眼睛逐渐失去神采
她不对李穷感到愤怒，只对自己感到愤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起了谢允儿、梁梦玲
难道她还比不过那两个女人？
愤怒驱使着又抓住李穷的手问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难道我不漂亮么，难道我给的钱不够多么，难道我对你还不够主动吗”
“不是的，你一切都很完美，所以我才不能和你在一起。”
“这是什么鬼理由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更喜欢谢允儿或者那个梁梦玲。”
“不是的”李穷直视她的双眼
这些天来作为秘书每天都和王芷嫣长时间待在一起，再加上王芷嫣的表白
可以说以前谢允儿在他心中好感要高一点，而现在他对王芷嫣的好感是最高的
如果不保持沉默的话，心跳过快带来的紧张就会让他结巴陷入尴尬。
如果不跟在后面的话，就容易被发现自己脸红会被戏弄。
所以，一切的一切
让他无法和王芷嫣在一起
如果真的在一起了，那他的心理负担迟早有一天会把他给击垮
他可以对一个陌生人，哪怕这个人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像是对待动物一样当做试验品无情，但是对一个亲近的人，他没办法做到。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和我在一起，我被拒绝了是吗？”王芷嫣冷眼问道
“我的确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不是你被拒绝了，我只是......”
“闭嘴，从现在开始一句话都不要说了。”王芷嫣厉声道
李穷每多说一句内心的爱意就多一分，她对自己的愤怒也同时多一分，让她内心就像是被强行扭成了一条乱七八糟的死结。
王芷嫣抬眼一看，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
真糟糕，没想到原本预定的玫瑰色回忆变成现在这鬼样子
从确定恋情到被拒绝，这落差过于巨大，让她觉得都有点可笑了
现在该干什么
混乱的思绪让她不知所措
李穷见她也不说话也不做什么，自己一直站在这只是徒增尴尬而已于是转头便想走
内心被种种情绪充斥的他显然又忽略了第一级台阶的不同，眼看就要踩空然后狼狈地摔倒，说不定会摔得很严重
王芷嫣心弦蹦的很紧，她发觉李穷马上要摔倒于是便上前拉住了他
“你的眼睛呢！如果摔下去你知道会怎样么？我该怎么办？”王芷嫣半责怪半心疼地拉回李穷说道
“对不起，但我得走了。”
“你走，走去哪里。”
“回J省。”
“回J省然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依旧天天游离在几个女人中间暧昧，这不会就是你想要的吧。”
“不，我会尽量和你们减少来往的。”
“减少来往，包括我？”
“嗯。”
“......”王芷嫣高高举起手掌
李穷闭上了眼睛，要打就随你打就是了
结果预想的脸颊上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叮铃铃，叮铃铃——
王芷嫣的手机传来来电的声音
她放下手后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备注是父亲，丝毫不敢怠慢点击了接听
“喂？”
“王芷嫣，不管你在哪，立刻给我赶过来，xx第一医院，玉涛出车祸了。”
“啊？！怎么会出车祸了呢，他现在情况怎么样？”王芷嫣脸色一白连忙问道
“情况不太好，你再不回来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他了。”
“怎么会......我马上过去”
王芷嫣暂时放下了情情爱爱的事情，她现在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急躁
她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台阶，身上还披着那件李穷的外套
李穷担忧地看着远去的王芷嫣
车祸？王玉涛是王芷嫣的弟弟
亲人出车祸，李穷虽说没有亲人但也知道此刻王芷嫣肯定很急
就看能否抢救过来了
希望能吧，那孩子好歹是王芷嫣的弟弟
可是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
不是王芷嫣可能痛失亲人，而是即将降临在他头上的某种莫大的不幸。
他抬头看了眼太阳，已经刺眼到他无法直视了
‘得动身回去了。’
一定不要发生什么坏事啊
千万不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