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罗拉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艾莉亚心里。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发白，胸口翻涌着一股无名火——
——反驳啊！像以前一样怼回去啊！
可下一秒，这股怒火却熄灭了。
——她说得对。
——我现在的样子，不就是条丧家犬吗？
“喂！贱民！你的傲气呢？你眼中的自信与傲慢去哪了？”
艾莉亚指了指自己,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我什么时候自信傲慢过……”
可罗拉“啪”地合上扇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她冷笑一声：“呵，贱民就是贱民。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笑！”
“你那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欠揍模样，甚至比我那该死的兄长还让人火大！”
“现在却像个懦夫一样缩在这里？！”
“贱民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活该一辈子是贱民！”可罗拉的嘴依旧不饶人。
艾莉亚被骂得怔住，下意识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像极了前世被上司训斥时，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
“呵呵，您说得对……”
可罗拉突然暴怒，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咖啡杯！
“够了！你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抖。
“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用那种看不起我的眼神瞪我！”
“至少那样的你，还值得我花心思去刁难！”
她甩下一袋金币砸在桌上，转身就走。
“服务员！结账！”
艾莉亚望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
“等等！你说过的五万金币退学赌约……还作数吗？”
可罗拉脚步一顿，回头投来一个轻蔑的眼神：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谈条件？”
“你现在连一杯热可可都不值！”
可罗拉的话像一记闷锤，砸得艾莉亚眼前发黑。
她呆坐在咖啡厅里，直到杯中的液体彻底冷却，才恍惚意识到：
——原来在别人眼里，自己已经廉价到这种地步了。
——哪怕拥有女神的魔法天赋，骨子里还是那个懦弱的社畜。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推开店门时，却发现可罗拉竟抱着手臂站在街对面。
“贱民！真是废物！喝热可可都这么磨叽。”金发少女恶狠狠地瞪过来。
艾莉亚下意识低头：“抱歉……”
可罗拉突然暴怒：“不准道歉！畜牲跟人生活十几年也该学会挺直腰板了！”
见艾莉亚又陷入沉默，她烦躁地甩了甩扇子：“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本小姐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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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亚像只落水狗般被拽进可罗拉的别墅，扔进铺满玫瑰花瓣的浴池。
“脏死了！别把我家地毯蹭上泥！” 可罗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手用力搓洗她的头发。
“蕾娜殿下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怕是要把我家烧了……”
艾莉亚忽然开口：“可罗拉。”
“在你眼里……我从前到底有多讨厌？”
“不，我是说……我究竟忽略了什么？”
可罗拉的动作顿了一下。
透过氤氲的水雾，她看见艾莉亚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像熄灭的灰烬里重新跳动的火星。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给艾莉亚手撕了：“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的混蛋！连敌人的动机都懒得了解，蕾娜殿下怕是也被你这副态度伤透心了！”
这句话像柄钝刀，缓慢地剖开艾莉亚一直逃避的真相。
水珠顺着她的睫毛滚落，分不清是浴水还是别的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因为你连当对手都不合格，我哥哥至少会认真羞辱我，而你……”
“没有正视过我，哪怕一次！”
艾莉亚怔住。
雾气中可罗拉的眼眶发红，像极了那天被蕾娜打耳光后强忍泪水的模样。
“你都不如我的小跟班！她们每天都会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
艾莉亚望着眼前这个咬牙切齿的少女，突然笑了。
——原来，可罗拉一直都在平等地注视着身边的所有人，难怪尖酸刻薄的她，人缘却比想象中的要好。
“所以你现在这副德行才更可恨！”
“输给天才我认了，但输给一个自暴自弃的懦夫？休想！”
艾莉亚又恢复了那往日欠揍的模样：“你该不会……其实很崇拜我吧？”
“我这就把你按回浴池淹死！！”
可罗拉在艾莉亚的脸上胡乱抓挠，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谢谢你，可罗拉。”
可罗拉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哈？！突然谢什么谢？！被骂很爽？还是被打很爽？”
“偶尔被骂一骂也挺新奇的。”
艾莉亚懒洋洋地站起来：“毕竟，我是天才~”
“啧，又是这副欠揍的模样。”
这会，艾莉亚可算是振作起来了，她直到不能再让蕾娜放下身姿找她求和了。
这样想着，她朝着于是门口走去。
“贱民给我站住！浴室还没打扫！” 可罗拉指着满地狼藉。
“啊，这就帮你。”说完，艾莉亚用魔法瞬间清理干净了浴室，顺便把可罗拉也清理了一番。
可罗拉甩着湿漉漉的金发：“啧，这才像个人样。”
“那我去找蕾娜了？”
“你现在去找殿下也没用，她去参加魔物讨伐了。” 可罗拉冷哼。
艾莉亚一愣：“那可罗拉怎么没去？”
可罗拉突然暴怒，一把将梳子砸过来：
“还不是因为某个废物贱民浪费我整个下午！不然我就应该跟着班级一起去了！”
可罗拉的卧室里。
艾莉亚站在门口，眉毛高高挑起，目光扫过满地的衣物、散落的饰品东倒西歪的书本……
“看不出来，公爵千金比我还邋遢？”
可罗拉的脸瞬间涨红，咬牙切齿：“这、都、怪、那、个、红、毛、猩、猩！”
一提起这件事可罗拉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天晚上她正美滋滋地喝茶吃糕点，不料蕾娜直接闯进别墅，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说帮忙收拾一下。
“这次她要是不给我签边境贸易合同，我就去王宫门口拉横幅！”
艾莉亚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笑意淡了下去。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地上的一本被翻开的书。
——蕾娜那晚到底有多着急，才会把这里翻成这样？
“抱歉啦，等和好了，我替她收拾。”
可罗拉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连自己的课都不上，还能指望你整理房间？”
“别墨迹了，快穿好衣服，找你家公主去。坐我的马车！”
艾莉亚麻利地套上裙子，可罗拉则胡乱往身上披了件外套，两人风风火火地冲出门，跳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车轮滚动，驶向森林的方向。
车厢里，可罗拉翘着腿，斜睨着艾莉亚：“先说好，要是蕾娜问起来，你得说是我把你从自暴自弃的深渊里拽出来的。”
艾莉亚懒洋洋地靠在窗边，嘴角微扬：“行啊，不过得加钱。”
“……我现在就把你踹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