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何尝不希望早点康复。
但程一而也不傻，他看得出来，爷爷、许爸许妈还有他身边的许瑞泽和夏思雨都在努力地瞒着他什么，他的身上的病情绝对不会像许瑞泽口中所说的那样简单。
许爸许妈在病房了待了一会，在和护士确认过他的状态稳定下来后就因为工作上的事和他匆匆道别。
被小腹的绞痛引发的剧烈头痛折磨得他辗转反侧，同许瑞泽和夏思雨随口聊了几句有的没得，没过多久他也没了力气，很快就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
只不过由于疼痛的原因他睡得不深，绞痛没什么规律，疼上一会就会消停一段时间。期间医生还来抽了他五六管血，除此之外的时间他几乎都在疼痛和困倦之间挣扎，但疼痛还是让他睡得不踏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一的肚子又一次疯狂地绞痛起来，与之间不同的是这次让程一再也没了困意，再加上长时间没有喝水和吃饭，他不得不从昏昏沉沉的梦境中悠悠转醒。
病房的床外天空俨然已经暗了下来，头顶那几盏循规蹈矩的白炽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点亮，程一挣扎着动了动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想要支撑着自己坐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清澈的少年音突然在程一耳边响起，似乎是程一突然不寻常的声响惊到了守着的少年，许瑞泽猛地从一旁陪护椅上站起身。
“水......好渴......”
程一干巴巴的声音沙哑至极。
许瑞泽一把按住了程一拼命伸向床头柜摆着的水杯的手：“你别动，我来。”
他替程一重新掖好被子，然后又跑向病床尾用摇把将病床稍稍摇起到一个舒服的幅度，端起水杯插上吸管在热水里兑了些凉水，用嘴稍微试了试温度才凑到程一的嘴边。
程一也顾不上许瑞泽做了什么，只是叼着吸管猛灌了一大口，满满一大杯水几秒钟之内就被他吸溜了个干净。
“怎么样，还要喝吗？”许瑞泽用大拇指抹了抹程一嘴角残留的点点水渍。
程一摇了摇头。
许瑞泽放下水杯后转过头却发现程一没有继续闭眼休憩，而是揣着那双皱着眉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
刚坐下继续玩手机的许瑞泽又站了起来：“怎么？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你为什么还在这？我爷爷和思雨姐呢？”
“我为什么在这？你病糊涂了还是怎么着，我当然是在这陪着你啊？！”许瑞泽表情古怪地伸出手在程一额前试了试温度，却被程一嫌弃地一把甩开：“夏思雨我让她先回家了，你爷爷也回去给你收拾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对了你晚饭想吃什么，待会我给你买去。”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等着继续被我老爹踹吗？我才不回去。”许瑞泽掏出了一张餐巾纸替程一擦了擦额头和脖子上积蓄的汗渍：“反正本来没什么打算，现在也算有了点事情做。而且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爷爷来干吧？他都一把年纪了，体力活肯定是做不了的。再说了，泡家里也是玩手机，陪你没事的时候也是玩手机，手机在哪玩不是玩？”
“那你晚上不回去了？”程一好奇地眨巴着修长的睫毛，小心翼翼地问。
“晚上等你睡踏实了我再回去。我和你爷爷轮着来，我白天他晚上。”
“......”听着发小的解释程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自觉地避开身边男孩的视线，转过了头不愿再同这个发小兼损友那一转常态满是温柔的眼眸对视：“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你在我旁边，闹心得很。”
“嘿，你还挑上了。”许瑞泽当然看得出这个从小就在他身边转悠的家伙脑袋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自然也没把他稍有冒犯的言语地放在心上：“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笑话，怎么样，要不要听？”
“什么？”
程一对这生硬的转移话题有些无语。
“一个死刑犯被押往刑场路上他埋怨道：‘怎么刑场这么远啊’，你猜刽子手怎么安慰他？”
程一没有回答，只是瞥过眼珠狠狠瞪了眼自顾自说冷笑话的许瑞泽。
“刽子手说：哥们，你已经很幸运啦，我们还得再回来一趟呢。”许瑞泽笑嘻嘻地戳了戳程一故作冷淡的脸：“怎么样，像不像咱俩现在的情况？”
“神经病。”程一翻了个白眼，随即翻了个身不想再搭理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白痴。
程一并不是不想接受许瑞泽的好意，只是做事一向亲力亲为的他还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照顾，尤其是这个照顾他的人是相处了他多年的发小。别扭的感觉总是让他心里毛毛的，而且看到那家伙笑嘻嘻又不正经的脸的时候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想冲着这家伙的脸揍上一拳。
在脑海里幻想着自己狂揍许瑞泽的程一稍稍解了些气，听见身后许瑞泽坐回凳子上的动静后他才将身子重新转了回来，可没想刚转正身体，他又一次注意到了撑着床沿盯着他看的许瑞泽毫不掩饰的灼热视线，整得程一不安地打了个冷战。
“你这样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许瑞泽笑了笑，微微移开了视线：“就是突然发现程一你打工晒了这么多天皮肤竟然没被晒得多黑，要是我，早就晒成碳了。”
“是吗？”程一好奇地抬臂看了眼，发现确实如此：“我好像从小就挺难晒黑的。”
程一皮肤够白算是他这一身毛病以外为数不多的特点了，只不过似乎这样的特点并没有什么用，至少在他眼里没什么用。
因为皮肤白和身材瘦小再加上长得比较清秀，他这辈子没少被当成女孩调侃。
对程一来说皮肤白某种意义上甚至算得上缺点。
“程一，话说你长得这么白净，有没有想过，假如某一天你变成了女孩子，会怎样？”
程一诧异地望向床边撑着脑袋的直勾勾瞅着他的许瑞泽，没想到却在他的微微笑意里找出了几分认真。
他竟然真的好奇自己的回答？！
“我去，许瑞泽你能别恶心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里什么情况。”程一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疼起来的小腹还是许瑞泽的问题，他总觉得莫名地有些反胃：“变成女孩子？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许瑞泽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要是我变成了女孩，你会讨厌我吗？”许瑞泽接着问道。
“你？”程一不清楚许瑞泽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么奇怪的问题，一时间让他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他顺着许瑞泽的问题在脑袋里模拟了一下，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大男孩变成女生的模样，又或者某位长相秀丽的女孩嘴里突然冒出许瑞泽那些莫名其妙的骚话。程一又一个寒战后连忙打住了继续想象下去的企图。
“要是你变成了女孩，那我就拉着你一起去死，免得你脏了别人的眼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