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情绪波动，唯一感到鲜活的时刻，不出意外的是，没有保持多久，她依旧回归那副性冷淡的高知风。
她没有删除或者屏蔽这张自拍，任其挂在她孤零零的朋友圈，几分钟后，点赞如约而至，评论接踵而来，身为行业内翘楚，她的好友量快已达上限，这个世界最不缺闲人。
这些人是平民百姓眼中光鲜亮丽的成功者，但其实没有什么高贵靓丽的，见到好看的异性的反应近乎一致，盯着、看着、观赏着、鉴赏着，内心憧憬着，酝酿着。
她选择删掉一些曾经为其努力辩护的客户，当时不嫌弃是因为钱和秉持服务至上的理念，现在她不必恭维，现在想想那些行径，当真是恶劣，不同他的恶劣。
少年的恶劣是娇气淘气的，这些人是纯正的糟烂。
侥幸躲过制裁，逃避了审判，却依旧嚣张跋扈，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郁也觉得不久的将来她又要迎来回头客和一大笔辛苦费。
“所以，你喜欢么？”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郁姐姐？”
他对她的称呼一直是暧昧的，郁也不抵制的同时也不窃喜，他愿意叫什么都随意，她不挑剔，平和得像是一杯凉白开，没滋没味。
“挺好的。”她不直接回答，拐弯抹角地说道：“很好。”
温鹿溪对她微笑，疑似心虚的行为不必追究，他又道：“要不要买我？”一直以来，在郁也面前，少年是轻浮的调调和下作的姿态，如今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更在情理之中，她不意外，不惊叹。
他音量不大，没有让其余的人听见，小小声讲话，如同悄悄话，确实只能静悄悄地说。
他期待地看着女子，郁也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容易看成褐色棕色的眼睛，在灯光下特别漂亮的一双眼睛，现在这双眼睛里没有情绪流露，浅层的冷漠永远凝固不会融化，其中包含着更深层次的忧郁似乎这辈子剔除不了。
“怎么买呢？”她问，分不清她是认真还是单纯好奇。
“看你想要什么？上床都行。”
“你很缺钱？”郁也说道：“你可以找祁总，她会给你零花钱的。”
“她和我没什么关系。”温鹿溪道：“她的钱是她的，我的是我的。”
他讲得不确切，不完全，但郁也能够理解其中含义。
尊重但不同情，郁也缓缓道：“好好读书才是。”大人最爱对小孩的叮嘱，她也不例外，或者说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主动结束。
“为什么不试试呢？”
“为什么是我？”她反问。
“因为……”温鹿溪认真思考一番，“你好看，符合我的胃口…不对，是审美。”
很世俗的答案，极为正确的答案。
郁也听完后并没有明显的异动，她的态度温和如水，少年思考时的纯然模样才与他的年纪相匹配，未经世事，幼稚天真，保持着因为一张脸而喜欢的青涩愚蠢。
“所以你才勾引我？”郁也直接道：“所以这么sao浪？”声线清淡，不具有嘲讽与悲苦，仿佛她是一位看客，而非当事者。
这句话像是戳破了小孩子的谎言，以往的她似乎是顾忌他的脸面便是当作不知道，如今是触及了底线一般，不再掩饰。
直白的话语让他不适，郁也捕捉到了少年的异常，虽然他仍然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可瞬息之间便转红的耳尖将他的窘迫出卖得一干二净。
他迅速调开视线，拿起咬了几口的汉堡，咀嚼的时候有点带着个人情绪，可能是伤心难过，再是什么不爽不甘之类的。
少年的表情就像是突然被人戳到了痛处，剖离出内心那点儿秘密，将所有事物真相大白地展示出来，暴晒在阳光下。
直白露骨的话语是能够伤到他……他还是有廉耻心的……郁也犹如一位侦探发现了至关重要的秘密，心中的小小雀跃做不得假。
“我吃好了，走吧。”他不吃东西了，不自在地道：“所以你这是拒绝我了？”
“你觉得呢，温少爷。”
“虽然没有和你真的谈过，做上那么一次，但莫名觉得你好渣，你伤我心了！”他苦兮兮地道，郁也默默看他的表演，不多时便呈现出一副春情涌动又不敢发作，只能硬生生隐忍克制。
如此的漂亮人儿摆弄这般的姿态，教人心思难以安稳，他潋滟的桃花眸子里一反常态的浮出凶意。
曾经的温柔缱绻了无踪影，只剩埋怨以及无数难以宣之于口的爱恋。
不得不说，郁也都要觉得自己真的伤害了他。
“去找祁白露玩玩吧。”很快他扔掉了悲苦的面具，换回了本质的颜色。
温鹿溪不是很爱逛街，毕竟底子不一样，他更乐忠于这个世界女性所爱的事物。
直呼其名的不礼貌行为，郁也未记在心上，温鹿溪知道她不是一个爱告状的人，仔细讲，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她是嫌麻烦，因为毫无意义。
东州获批成为实验区，这也是祁白露被家里人派遣至此地的原因。如今的东州俨然是一座拥有光明未来的城市，其战略重要性不言而喻，需有可靠人选统筹发展，而祁白露是当之无愧的人选，肩负重任，为祁家抢占先机，分一杯羹。
东州按照游戏剧情的描写是座矛盾的城市，身为省会并且是省内经济第一的城市，有些地方表现得不如小县城，只能说写剧情的工作人员不太行啊。
“你墨镜给我戴戴。”
郁也的墨镜放在车内，戴这东西不是为了耍酷，而是抵挡开车时刺眼的阳光，对于他的索要，她头一遭的拒绝了，并且学习着他的腔调道：“乖，不要闹。”
这也是温鹿溪接触她以来，第一次感到她说话有趣的瞬间。
说完，戴上墨镜，不再理会他。
前往公司的道路行驶得尤为通畅，错开了高峰期不论在哪都是轻松恰意的。
“你真不想要我？”
路途中，温鹿溪继续衔接之前的放浪不羁，“我不会跟你的祁总说，她不会知道的，况且她也管不着我。”
“我保证，我发誓。”
她不答仿若未听见，温鹿溪倍感无聊，便是停止了唠叨。
郁也一边开着车，一边用余光去看身旁的少年，一路上念叨着，现在是累了，此时正用着那双黑润的眼眸，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像一只乖巧的小猫静悄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