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厂面临资金链断裂危机。我听从了文婷的建议,找他爸爸或借或融资以渡时艰。
我和文婷驱车赶往她爸和后妈的家。
路上,文婷脖子上的翡翠玉牌格外的显眼。下车时,文婷第三次调整衬衫领口的翡翠玉牌。这块帝王绿水头极好的玉牌是她爷爷在世时送给她的,是詹家继承人的信物。
我们来到别墅前。"叮"地一声,别墅门在文婷刷脸后自动打开。三百平的别墅里,詹振华在书房里正握着狼毫笔在宣纸上写"家和万事兴"。他的对面站着的是他出轨后娶小三为妻的丁月晴。詹振华抬头时金丝眼镜闪过寒光,却在看到女儿的瞬间堆满慈爱的笑纹:"婷婷怎么瘦了?王秘书,把新到的雪燕炖上。"
我望着落地窗外假山上的自流泉水,陷入沉思,机械厂账面上仅剩的八万块在喉头滚动。老刘带着技术组集体辞职那天,冲床的液压管突然爆裂,喷出的油雾里我数着墙上七张电费催缴单,听见文婷说:"或许能找我爸试试。"
"听说你们厂正在研发新的机械制造项目?"詹振华突然转向我,砚台里的松烟墨泛着冷光。他慢条斯理地掸去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不过..."尾音悬在天花板的水晶吊打,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不禁后背沁出冷汗。
“詹总慧眼如炬,我们确实在……”
“说说看,你用什么理由让我帮助你们?”
“我可以用机械做抵押⋯⋯”
“我不缺厂房,更不缺钱。”
“我除了鹭市的几家企业和这里的机械厂别无长物。”
“婷儿,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
文婷突然抓住我的手:"爸,其实我们..."话音未落就被我用力捏住指尖。三天前她在仓库通宵核对零件清单时说过,詹振华最忌讳被算计。可檀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财务总监的短信刺目地亮着:"与旭明机械厂项目终止合作,对方说是詹氏打了招呼。"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们只是普通朋友?"詹振华摘掉眼镜擦拭镜片,这个动作让他的三角眼更显阴鸷。
“爸,你不帮忙可以。我要求继承爷爷留给我的詹氏一半的财产。”
詹振华瞪了女儿一眼,他起身时鳄鱼皮鞋踩过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婷婷,你该知道家里的规矩。"保险柜旋钮转动的咔嗒声里,我看见文婷颈间的翡翠玉牌开始颤抖。
詹振华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卷宗,又从卷宗里拿出两份文件:一份是关于詹文婷结婚生子后可以继承詹氏一半财产的公证书。一份是购买旭明机械厂送给未来女婿策划书。
“要我帮助可以,你们马上结婚。要继承家业,必须生了孩子以后。如果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别怪我对你们机械厂进行打压。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
与詹振华的会面不欢而散。
刚回到厂里,我和文婷相对无言。这时,采购部、销售部纷纷来汇报,所有的合作厂商都宁可赔偿违约金,也要终止对我们的合作。
十点时,苏静来找我,文婷气鼓鼓地走了。
“森子,没谈成吗?”
“嗯。”
沉默了许久,苏静又开口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可能要破产了。”
“是谁在暗地里搞我们?”
“文婷的父亲。”
“为什么是她的父亲?”
我把情况讲了一遍。
“那你就跟她结婚生子,你也不亏!”苏静嘻嘻哈哈道。
……
深夜的厂房弥漫着机油的铁锈味,文婷把所有的首饰、奔驰车钥匙拍在账本上:"抵押给典当行还能撑三个月。"我盯着她发红的眼尾,想起詹振华最后说的话:"想要机械厂活命,就让婷婷带着结婚证来见我——记住,得是能传宗接代的婚姻。"
“钱我还有,可以从鹭市几家公司调。现在钱已经救不了机械厂。爸已下杀手,所有厂商都终止与我们合作!”
“我们投入了这么多的心血不能白费。”文婷想了好久:“我们结婚吧。造几个小人,先救工厂,再继承我爷爷的财产,两全其美。等你找到栾月,我们再离婚。”
“不行。结婚不是儿戏。”
婚姻是悬在晨昏线上的沙漏,每粒砂砾都在坠落中显露原形。当誓言沦为计时的工具,爱情便成了玻璃容器里凝固的汞,看似折射着七彩光晕,实则将两个灵魂永远封印在密不透风的刻度里。
“跟我结婚,好像你吃亏似的。我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温柔?让你这么嫌弃?”
“你很好。是我理想中爱人的影子。但我心里住着一个人。”
爱情是神圣的祭坛,唯有以完整的灵魂方能献祭。
心不是容纳的容器,而是折射全息的光棱——当另一个生命以绝对的存在穿透它,光的轨迹便不可逆地重塑。所谓"容不下",并非空间的局促,而是量子态的坍塌:当观测者凝视深渊,所有叠加的可能瞬间坍缩成唯一的真实。
在爱的引力场中,心化作潮汐锁定的星球,永远以同一面对准灵魂的月亮,背面的阴影不是缺憾,而是完整性的必要守恒。火焰无法分割成两簇微光,正如时间箭头不能倒转,真正的爱情是存在论意义上的抉择:将自我熔铸成单义性的符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眼看着让它倒闭?”
“先关停吧。让我静静,另寻出路。”
“这是你的心血,也关乎国家机械的发展。我都急死了,你还静得下来?”文婷因激动,翡翠耳坠划过她苍白的脸颊,她显得那么的无助。
悬铃木的阴影爬满整个办公室,文婷的工作服在逆光中泛起钛金属冷辉。
“我先从鹭市调一些资金过来,让研发团队和新设备攻关团队继续留下把样机生产出来。材料不够,让胖子动用他国外的关系网,从国外买入。你看怎么样?”
“我还是去求父亲。这些都是因为我而起的。”
“不必求他。你也劝不动一个铁了心的人。再说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是比困难多。”
文婷突然抱着我的胳膊流着泪说:“为什么住在你心里的是她而不是我!”
“别哭。人生相逢是有缘份的。今生能遇见你,已是我的荣幸。”
缘分是时空褶皱中必然的坍缩,两个灵魂各自携带数万光年的星际尘埃,在引力场的畸变处骤然相遇。量子纠缠态下,每一次目光交汇都是概率云的坍缩,未被观测的平行宇宙里,他们的轨迹或许永不相交。命运沙漏的孔洞被时间之矢反复打磨,那些看似偶然的擦肩,实则是磁感线在四维时空预先绘制的拓扑结构——他掌纹的裂谷必定承接她指尖的雪水,她发梢的静电必然扰动他衬衫的磁场。但自由意志始终悬浮在宿命论之上,如同两枚在混沌系统中共振的钟摆,既被初始条件锚定,又在非线性震荡中不断重构彼此的轨迹。海德格尔的“被抛性”在此显形:我们无法选择相遇的经纬度,却能用存在主义的勇气,将宇宙大爆炸残留的随机涨落,锻造成仅属于两人的时间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