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静等五位美女的提拔,公司又拟提拔了以林岚为首的新基地领导班子。
今活,新基地的领导班子,在公司副总经理苏静的带领下积极推进。
清晨六点的种苗培育室蒸腾着乳白水雾,林岚的鳄鱼纹皮带扣撞在金属操作台上,惊醒了趴在恒温箱睡觉的实习员。
“岚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继续睡吧,今天的任务重,多睡一会儿,才有体力。“
林岚,这位新任基地开拓大臣今天特意换了新衬衫——虽然还是万年不变的军绿色,但总归不是上次被芦花鸡抓破的那件。
"林姐!"技术员小陈慌张去挡电脑屏幕,"总部的视频会议..."
话音未落,全息投影已经铺满玻璃墙。苏静裹着香云纱披肩的虚影浮现在成排铁皮石斛培养罐之间,与林岚发梢沾着的晨露形成奇妙对冲。
"新任命书凌晨到的。"苏静扬了扬烫金文件夹,檐角铜铃突然在风里发出清响,"该给我们的铁娘子军团配把尚方宝剑了。"
林岚抓过毛巾擦拭溅满培养基的平板电脑,指节上愈合中的划痕微微发亮。当"极地寒带作物培育办公室主任"的字样刺破水雾,她的舌尖尝到了去年冬夜在阿尔泰山试种沙棘时,混着血沫的冰碴味道。
八百公里外的农机改装厂正爆发出欢呼。新晋装备部部长陆骁摘下电焊面罩,露出被弧光灼红的下颌线。手机视频里总部直播的任命仪式还在继续,他的扳手却停在半空中——晋升名单第二个名字分明标着"农业机械自动化总工程师"。
"老陆!"徒弟抄起沾满机油的毛巾抽他后背,"我说你这半年天天泡在秸秆粉碎机里值吧?"
仓库顶棚漏下的阳光在陆骁浓密的络腮胡里闪烁,他弯腰抓起一把改良后的旱地播种齿轮。那些蹲在陇西黄土地画图的深夜,那些被老农机手骂"书呆子瞎折腾"的憋屈,忽然都化作手心里沉甸甸的铁腥味。
海洋养殖基地的浪潮声中,刚烫了羊毛卷的姚雪舟把任命书垫在膝盖上签字。她珊瑚红的指甲油被海水泡得斑驳,却不妨碍钢笔尖利落地刺破"远洋生态养殖督察官"的铭头。
"小姚督察官~"渔民阿九在船舷笑得见牙不见眼,"上回你说的那套海藻固碳模型..."
姚雪舟突然把记事本拍在堆满生蚝的塑料箱上,绑头发的皮筋弹进波涛。五年前博士毕业选择来渔村时,导师那句"浪费天赋"突然被海风吹散。她冲回岸边的动作太急,别在工装裤上的辐射探测仪在暮色里划出萤火虫般的光轨。
冷库的寒气在墨绿色工装表面凝成白霜,肖寒露划开邮件的手指微微发颤。晋升为冷链物流总指挥的通知跳出瞬间,她正在切割台分解第139头澳洲和牛。钢化玻璃倒映的眼角细纹里,晃动着十六岁在屠宰场当学徒时的瘦小身影。
"肖姐!B区冷柜温度报警!"新来的调度员慌慌张张撞进来。
沾着霜花的睫毛轻颤,肖寒露转身时手术刀般的柳叶眉微挑:"慌什么?去年西伯利亚寒流期间,我在零下42度的冻肉车睡了三天。"围裙暗袋里的药盒随脚步轻响——那盒治疗冻疮的软膏已过期两年。
暴雨突然砸向基地沙盘模型时,文梦鲤正握着毛笔在宣纸上勾画生态民宿设计图。晋升为文旅融合总监的通知混着松烟墨香,在她旗袍盘扣上溅开细小涟漪。突然停电的展厅里,青花瓷镇纸压着的《桃花源记》泛黄拓片沙沙作响。
"供电抢修需要两小时。"助理欲言又止,"但十点的文旅局座谈会..."
文梦鲤突然抽出簪发的狼毫笔,沾着残墨在落地窗上画起来。闪电映亮她腕间的青玉镯,玻璃上逐渐显出的风雨连廊草图,竟与三年前被否掉的毕业设计惊人相似。
夜幕降临时,新任开拓大臣们的越野车在基地大门前交汇。林岚的登山杖勾住了文梦鲤的苏绣手包,陆骁工具箱里掉出的齿轮滚到肖寒露脚边。暴雨洗过的夜空下,姚雪舟的海水采样瓶与肖寒露的冻肉测温枪碰出清脆声响。
"请新团队合影!"无人机闪着红光掠过。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林岚的战术手套搭上文梦鲤的云锦披肩,肖寒露的冷链运输图压在陆骁的农机说明书上。姚雪舟怀里抱着赶海时捡的月光螺,螺纹里藏着半片深蓝的海。在他们身后,巨型沙盘上的虚拟麦穗正以每秒十三万株的速度生长,覆盖过玻璃窗上文梦鲤画的雨中亭榭。
……
当我从基地回到鹭城海景别墅时,陆晓蔓和她的老公王富涛也在这里度假。他们在一号别墅正在喝着咖啡,看着海景。
王富涛看我来了,本想站起来给我打招呼,被晓蔓拉住了。我知道晓蔓对我依旧耿耿于怀。
“林总,过来一起喝杯咖啡。”
窗外的海浪拍打着沙滩,铜壶里的咖啡翻腾第三遭时,王富涛 的手指扣向描金青瓷杯盏。瓷壁相触的刹那,我听见梅子青釉面上凝结着二十四节气的寒霜。
王富涛执起杏仁奶罐,鎏银的暗纹在暮色里漾开某种克制的涟漪。奶液如月光漫过深褐沼泽时,我忽然在蒸腾的雾霭中看见记忆的暗礁——那些曾在肌肤褶皱里生长的牵牛花,如今都成了水墨氤氲里退潮的砂砾。我们谈论张岱的湖心亭,谈论苏东坡的定风波,却把当年共赏的孤山梅雨煮成了三杯止水。
窗棂的格子将人影裁成流动的拼图,她无名指的铂金戒在琉璃盏的反光中忽明忽暗。咖啡渣在杯底沉淀出轮回的卦象,我忽然悟透道家所说的无我之境——情丝原来是最韧的蚕丝,越挣脱越将灵与肉裹成琥珀;而当我们在无常的棋局里放下胜负手,昔日的纠缠便成了供养莲心的淤泥。
杯底的涟漪渐渐平复成止水,瓷器轻磕声里蒸腾着大圆满的残缺。暮色四合时,我们起身告辞的方位恰好构成归藏易的离卦,三个人的剪影被斜阳裁成宣纸上渐次晕染的竹影。
咖啡很香,但我却尝不出味道。我不知道是咖啡的味道久一些,还是糖的味道久一些,如果是我自己调配,我宁可不加糖。
于是,我三口两口就把咖啡喝完,然后打个招呼就走到海边。
因为我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更不想破坏他们和谐浪漫的气氛。因为晓蔓已经是有夫之妇。
夕阳下的暮潮把天幕揉皱成古旧的宣纸时,海水正在我脚下的礁石里酿制永恒的盐。归港的老木船拖拽着最后半阙斜阳,浪沫里漂浮的贝壳都是未写完的信笺,咸涩的雾霭正沿着睫毛的弧度凝结成霜。
渔汛期过后的栈桥空得像是断弦,几尾碎银般的浪花反复啃噬着青苔斑驳的暗桩。那个曾在深夜里与我交换体温的名字,此刻被浪潮推挤成沙滩上歪斜的篆刻——涨潮时是游动的蝌蚪,退潮时却显影为灼痛的甲骨文。白鸥掠过浮动的碎金时,我忽然懂得《逍遥游》里的鲲鹏为何要化风为樯:情海翻波最怕触到记忆的暗礁,而忘机之人终究要在暮色苍茫处拾捡自己的倒影。
远处的灯塔吞下最后一粒夕光,暮色里的海水逐渐泛起青铜器的锈色。有人说过浪沫是揉碎的年轮,此刻却觉得潮水更像阴阳鱼游动的轨迹——翻涌的皆是前尘旧事,退却的偏是今生因果。当渔火次第亮成佛前的酥油灯时,我终于不再纠结沙与岸的界限:盐粒沉淀为执念的结晶,而月光终会在子夜用亘古的银针,将这些晶莹的痂痂拆解成千万粒散落的星尘。
最后一个浪头扑灭脚踝上的余温时,海平线已将最后一线朱砂封入青瓷裂纹般的云层。所有未诉的心事都在暮色里溶解成盐柱,而夜潮会在黎明前用古老的祷词,将我浇铸成第四纪冰川消融时的标本,从此永寂于天地大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