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聂晓倩分开后,来到了“禅茶一味”茶楼。
自从我把业务交给陆晓蔓和王富涛后,因为处境尴尬,所以很少回来。
这几天,陆晓蔓和王富涛腻歪在海景别墅里,我乘他们不在回来看一看。
根据报表显示,茶楼本身的生意依然红火,只是无论晓蔓如何努力,茶楼给鹭城企业家带来的红利,给茶楼的分红每况愈下。正所谓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浸淫在商海的鹭城商海的大佬们个个圆头滑脑,他们很快就悟出了茶楼经营理念,想方设法绕过茶楼的把控,企业与企业之间,企业与网红丶媒体之间暗箱操作。想从他们身上捞好处,比针头销铁还难。
我刚走进茶楼,就听到茶楼正演奏着童哥新创作的歌曲《透明的芬芳,是未拆封的诺言》。
童哥的音乐创作天赋异禀。他创作的歌曲很受听众亲睐。在茶楼网红的推送下,在全国风靡。
很多著名歌星开始向他约稿,买断他创作的词曲版权。
茶楼的平台,为他提供了涅槃的机会,很多买他词曲版权的歌星携手与他合作,在各种音乐会暂露头角。
很多社交媒体也开始包装他的形象,打造他的音乐人设。声名显赫。
在荼楼,白瓷盏中浮沉三载春秋,童哥指尖漏下的词曲在禅茶一味青烟里悄然结胎。檐角铜铃叮当叩响平仄时,茶案上《山家清供》正翻至"蟹眼松风"篇——他新谱的《竹露七叠》正在岭南十三行琵琶柱间震颤,丝弦滚过顾渚紫笋焙出的第三道火韵,弦外音竟混着大观茶论里失传的凤凰三点头的韵脚。
茶博士研墨时窥见《茶经》残页注:龙团凤饼本生于云雾,却要在炭火里涅槃。恰似童哥那些浸透檀香的词作,在茶寮三十六张竹节凳上反复焙炒,终炼成绕梁三昼夜的沉香调。世人皆道禅茶一味养出个"茶寮词圣",殊不知墙根蟋蟀夜夜伴他推敲,瓦当雨滴皆成天然磬音谱架。
自古道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他名声大了,而董洁依然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婚后三年,又生了一个孩子。孩子虽然有保姆带着,但孩子终究占据了她一半的心身。
玉榜题名日,青锋出鞘时。金舟破浪凌波去,三尺寒芒刃上悬。当年共立沙洲盟,一夕斩断凤凰弦。可怜月下同心结,化作长空孤鹜烟。
随着童哥参加音乐节目演出后,他和董洁的爱情几乎走到尽头了。
烟波尽处刃犹凉,淬过人间百劫霜。玉匣收魂终有泪,孤鸿影外立苍茫。
《水经注》载神剑化龙处,尚有故渊涟漪不肯休。斩不断寒江雪,剜不尽春山月,刃上秋声自说平生铁。
童哥是因为外面演出的空档期都会来茶楼弹唱。因此,茶楼多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粉丝。
我坐在办公室里,想规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董洁来了。
“林总,童哥他变心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董洁边说边抹着眼泪,办公室寂静得像块湿棉布捂住口鼻。她死死攥住沙发布粗糙的纹路,指甲缝里沁进细碎的麻质纤维,指节在灯光中泛着石膏般的冷白。喉管里烧着团滚烫的焦炭,她却偏要仰起头看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仿佛只要把眼皮绷成弓弦,就能把那些温热的东西锁在眼眶里打转。
“需要我怎么帮你?”
“这本是家丑,我也不怕你笑话,这次真的需要你帮我跟他说说,多回家看看,陪陪孩子。”
“好。但你不要哭,不然别人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我也不想哭,可是眼泪止不住自己要流。”
灵魂的堤坝总在风暴降临时坍缩成薄雾,深秋的露水漫过沉默的山脊,碎裂的晨星在眼眶里编织银河。当你摘下镜片擦拭月光,却发现指尖划开的褶皱竟是咸涩的海域——那些拒绝坠落的潮汐撕扯着睫毛,像早春的藤蔓固执地爬满窗棂。冰层在胸腔中结晶出棱角分明的悖论,原来最沉重的哀愁都穿着羽毛编织的谎言,而宇宙只肯用融化的陨石翻译人类无声的恸哭。
我递给董洁一张面巾纸,她擦干了泪水,稳定了情绪补了妆容就走了,而我却还沉浸在他们的情节。一对我以为完美的情侣,却战了捧在掌心细沙,在岁月的风雨中飘洒。
在暮色里泛着琥珀光泽。誓言原是这般温柔的牢笼,每根指纹都试图挽留天真的真诚。潮水漫过礁石时,最后一粒砂砾亲吻着宿命沟壑——原来刻在掌纹里的山盟,终究被风吹成盐渍,在月光晒干的海岸边化作鱼鳞似的碎光。
童哥演奏完刚要走时,我叫住了他。
“林总,你找我有事?”
“你给我装糊涂。继续装……”
“林总,我们,我们性格不合。”
“那你说,三年前你是怎么说,又是怎么做的?一句性格不合,就能掩盖你风流放荡的丑行?”
“我没有,我依然深爱着董洁。其他人,只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我抓起一本文件拍在他的脸上。
“好一个逢场作戏!你一个月有几天在家?让你回到三年前,你还不是腆着脸跪舔。别有点成就,上岸先斩意中人。其他我不知道,每个月征购粮要交足,即使装,也要在鼻子上插葱,装象一点。”
“林总我知道错了。”
“记住,我能把你捧得多高,我也有办法让你摔得多痛!好自为之吧!”
人们总在白露未晞的年纪攀折早春第一支海棠。蝴蝶吻过的蕊芯尚沾着寒星的霜痕,却要托住整个盛夏的滚烫。那时的爱是裹着糖衣的青杏,人们咀嚼着稚嫩的酸楚,以为刺痛喉管的震颤就是燎原的星火。
选择了就要有责任和担当。
掌纹里生长的荆棘刺破合十的祷告,血珠浸透的诺言在经幡上开出朱砂痣。我们用竹简编织的鹊桥终究承不住年轮的重量,被南风蛀空的裂缝里,落下无数片碎裂的月光。
忽然,我想起了一句凡人的名言:激情在誓言之后,爱情在两腿之间。
原来在麦穗抽青时提前挥动镰刀的人,注定要抱着金黄的幻影独自穿过荒年。我们曾以为肋骨间颤动的蝴蝶是永恒,却不知振翅掀起的风暴正撕裂命定的掌纹——那是伊卡洛斯用蜡封存的谶语,在靠近太阳前便坠成琥珀里的残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