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万象星枢，抉择时刻
踏入万象工坊的瞬间，外界的喧嚣与巡天神鉴的恐怖威压仿佛被彻底隔绝。门内并非寻常屋舍，而是一片无垠的微缩宇宙。
脚下是流转的星河，头顶是运转的星轨，无数由纯粹星光与规则符文构成的齿轮、杠杆、管道在虚空中精密咬合，发出低沉而恢弘的嗡鸣。星辰生灭，星云聚散，皆在这工坊内循着某种至高的规律缓缓演变。这里，就是“万象星枢”，墨衡以无上造化之力，模拟构建的此方天地规则核心的具象化！
工坊中央，悬浮着一座古朴的控制台，台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个与“星钥”形状完美契合的凹槽。
无需言语，林非与墨子柒对视一眼，皆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他们携手走到控制台前，那枚彻底成型、流光溢彩的“星钥”自他们交融的心神中浮现，缓缓飘向凹槽。
就在星钥即将嵌入的刹那，控制台上方，墨衡那比在残坛星图中更加凝实、却也更加透明的虚影，再次浮现。他的眼神充满了疲惫、欣慰，以及一丝难以化解的沉重。
“后来者，你们做到了……”墨衡的声音带着万古的沧桑，直接响在两人心间，“以真心为引，融星火匠心，终成此钥，可见……此界命数未尽。”
他的目光扫过林非与墨子柒紧紧相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与释然。
“时间无多，长话短说。”墨衡虚影语气急促起来，“‘万象星枢’，乃吾仿制‘镇宇星枢’（即被篡改的巡天神鉴）所造，旨在维系此界星轨，延缓‘归墟’进程，并为真正的‘守望者’留下反击之基。”
“然，吾之力已近枯竭，星枢能量濒临耗尽。巡天窃贼掌控‘伪枢’（巡天神鉴），不断抽取此界本源，加速归墟，欲在纪元终结时，携核心规则遁入虚空，苟延残喘。”
他抬手一指，星枢模拟的宇宙景象骤然变幻！只见代表此方世界的星辰光团，正被无数道细密的银色丝线（代表巡天神鉴的抽取之力）缠绕、拉扯，光芒迅速黯淡，边缘开始变得模糊、崩解！而在光团之外，一片代表“归墟”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逼近！
景象触目惊心！
“尔等面前，有两个选择。”墨衡虚影的声音沉重如山。
“其一，嵌入星钥，启动星枢最终协议——‘燃星’。吾将引导星枢剩余所有能量，连同吾这最后一缕残魂，发动自毁性冲击，重创‘伪枢’，或可延缓归墟数百年，为此界生灵争取一线渺茫生机。然，星枢毁，维系之力彻底消失，天地规则将加速崩坏，灾变频发，万物凋零……此为，牺牲当下，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其二，嵌入星钥，但不启动‘燃星’。尔等可凭借星钥权限，暂时稳定星枢，获得吾留下的部分传承与知识，并借星枢之力，送你们离开此界，寻找其他可能存在的守望者火种，或……在虚空流浪中，度过余生。此为，保全自身，放弃此界。”
墨衡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林非与墨子柒身上：“如何抉择，在于你们。无论选择为何，吾……皆无憾矣。”
虚影说完，变得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残酷的抉择，毫无预兆地摆在了两人面前。一边是牺牲自我与当下众生，赌一个渺茫的希望；另一边是放弃责任，苟全性命，但将亲眼目睹故土沉沦。
工坊内一片死寂，只有星枢运转的低沉嗡鸣。巡天神鉴的力量仍在工坊外虎视眈眈，虽然被星枢本身的规则阻挡，但那冰冷的杀意如同悬顶之剑。
林非紧紧握着墨子柒的手，能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凉与微微的颤抖。他转头看向她，看到她眼中同样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他们刚刚确认彼此的心意，却要立刻面对如此残酷的命运。
墨子柒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非，声音哽咽：“前辈……我们……”
林非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水，目光却越过她，望向星枢模拟出的、那片正在被黑暗吞噬的故土星辰。他想起了敦煌的星空，想起了铁岩城的坚韧，想起了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形形色色的生灵……这片土地，纵然有巡天司这样的窃贼，但更多的，是努力生存的普通人。
守望者的职责，究竟是什么？是冷眼旁观，择机而逃？还是……在最黑暗的时刻，为身后之人，点燃最后的星火？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所有的犹豫与挣扎尽数化为磐石般的坚定。他看向墨子柒，沉声道：“子柒，我曾立誓，要护你周全。若选择离开，我定竭尽全力，护你穿梭虚空，寻一处安身之所。”
墨子柒看着他，从他眼中看到了那份毫不作伪的深情与承诺。若她选择离开，他一定会做到。
但是……
她用力摇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和他一样坚定：“不，前辈。我的家在这里，我的根在这里。祖师将传承与星钥托付于我，并非让我在危难时独自逃生。若故土沉沦，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她看向那模拟景象中黯淡的星辰，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我愿与前辈一起，守护这片星空，直至最后一刻。无论结局如何，无悔。”
林非看着她眼中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决绝光芒，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与骄傲。得侣如此，夫复何求？
他不再犹豫，转头看向即将消散的墨衡虚影，声音平静而有力，回荡在万象星枢之中：
“我们的选择是——”
“嵌入星钥，启动——‘燃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