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这份合同，签还是不签？
“红遍大江南北？”
苏小柔眨了眨眼，雨水浸湿的睫毛微微颤动，沾着水珠，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淋雨太久，耳朵进水产生了幻听。
让她，苏小柔，一个前不久还是个抠脚大汉，现在是个走路都嫌累赘的“🚫🚫少女”，去当偶像，还要红遍大江南北？
这陆景琰，莫不是个隐藏的蛇精病吧？
【宿主！宿主你听到了吗！红遍大江南北！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是人民币哗啦啦地往你口袋里流，债务分分钟清零，你妹妹的顶级VIP病房指日可待啊！】脑海里的小软比她本人还要激动，声音因为兴奋都有些破音了，【快！答应他！按头答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苏小柔嘴角抽了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陆先生，”她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个被吓傻的土包子，“你确定你说的‘偶像’，和我理解的‘偶像’，是同一个东西吗？就是那种……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对着镜头挤眉弄眼，粉丝喊破喉咙的那种？”
她努力回想着以前在网上偶尔刷到过的那些男团女团的片段，试图将自己代入进去。
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尤其是，她现在这副身体……蹦蹦跳跳？她怕不是第一个因为胸部负重过大，跳舞把自己绊倒的偶像。
陆景琰看着她那一脸“你是不是在逗我玩”的表情，以及那双写满了“我不信”和“你好怪”的大眼睛，唇角的弧度似乎又扩大了一些，但依旧难以察觉。
“大致如此。”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当然，具体的发展路线会根据你的特质来规划。我们公司拥有业内顶尖的制作团队和宣发资源，只要你肯努力，并且……听话。”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苏小柔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听话。
这两个字像带着某种魔力，让她联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
【宿主，别怂啊！听话怎么了？为了钱，为了你妹妹，别说听话，让你喊爸爸都行啊！】小软在一旁煽风点火，【再说了，你看陆总这颜值，这身材，这气场，被他潜……咳咳，被他关照一下，也不亏啊！】
“闭嘴！你个色批系统！”苏小柔在心里怒吼。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份薄薄的合同上。
“我能先看看合同吗？”她问道，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和一点点不服输的傲娇。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这是个卖身契呢？
“当然。”陆景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苏小柔拿起那份合同，入手的感觉有些冰凉，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懂行，其实上面的很多专业术语她都看得云里雾里。但有几个关键点，她还是看明白了。
甲方：星曜娱乐文化有限公司。法人代表：陆景琰。
乙方：苏小柔。
合同期限：五年。
签约金：一百万（税前），合同签订后三日内预支百分之五十，即五十万，用于乙方妹妹苏小雅的医疗费用。剩余百分之五十，在乙方正式出道后支付。
债务偿还：乙方在星曜娱乐产生的所有演艺收入，扣除公司分成及相关成本后，百分之七十用于偿还其个人债务（即苏小雅医疗费所产生的欠款一百万），直至还清为止。
违约金：五千万。
苏小柔看到“五千万”这个数字时，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合同掉地上。
【五千万！宿主，看见没，这就是金钱的力量！你以后也是身价五千万……的负债潜力股了！】小软咋咋呼呼地说道。
苏小柔没理它，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预支五十万”上。
五十万！
这笔钱，足够支付妹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费用了。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动摇了。
她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一个用金钱和希望编织的华丽牢笼。但她更清楚，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妹妹的病……
她不敢想下去。
陆景琰并没有催促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他的耐心似乎很好，又或者，他笃定她会做出他想要的选择。
苏小柔紧紧抿着唇，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脑海中天人交战。
一边是未知的、可能充满艰辛和屈辱的偶像之路，另一边是妹妹日渐衰弱的身体和医院冰冷的催款单。
“如果……我签了合同，但我做不好呢？”她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怯懦和不安，像一只误入陷阱的小兽，声音也有些发虚，“我是说，如果我根本没有当偶像的天赋，公司会不会……”
会不会让她赔那五千万的违约金？
陆景琰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但快得让人抓不住。
“公司有专业的评估团队。既然选择了你，自然是看中了你的潜力。”他淡淡开口，“至于能不能红，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的九十分，看公司捧不捧。”
苏小柔：“……”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段子？
【噗！宿主，这位陆总有点意思啊，还会玩梗！九十分看公司捧不捧，潜台词不就是看他陆总心情好不好嘛！抱紧大腿啊宿主！】小软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
“那……如果我不签呢？”苏小柔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假设性的问题，带着最后一点点不甘心的倔强。
陆景琰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
“苏小姐，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你有选择的权利，但时间，可能不站在你这边。”
苏小柔的心猛地一沉。
是啊，时间。
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妹妹的病等不及，医院的账单等不及。
她低头看着合同上“苏小柔”三个字后面的空白处，那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要将她彻底吸进去。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
【签！签！签！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宿主你还在犹豫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再犹豫你妹妹的医药费就要上天了！】小软比她还着急，就差从她脑子里跳出来帮她按手印了。
苏小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我签。”
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又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空气中弥漫的药味似乎都淡了一些。
陆景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清晰可见的弧度，很浅，却足以让那张略显冷硬的俊脸柔和了几分。
“明智的选择。”他说。
苏小柔拿起桌上的笔，笔尖有些凉。
她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苏小柔”三个字。
字迹有些歪歪扭扭，就像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当最后一笔落下，合同生效。
【叮！恭喜宿主成功签约星曜娱乐，解锁“练习生”身份！】
【主线任务开启：成为顶流偶像，还清百万负债！】
【当前负债：1,000,000元。】
【系统商城解锁“新手大礼包”，是否开启？】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苏小柔脑海中响起。
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对小软说道：“新手大礼包？有什么？”
【哎呀呀，宿主你终于肯理我了！新手大礼包嘛，当然是好东西啦！里面有“颜值微调喷雾（体验版）”、“体力恢复剂（小份）”还有“表情管理入门指南（电子版）”哦！是不是很贴心！】
苏小柔听着这些不怎么靠谱的名字，嘴角微微抽搐：“……我谢谢你啊。”
陆景琰看着她签完字，将其中一份合同收好，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和一支录音笔。
“这是预付款的确认函，以及刚才我们谈话内容的备份，以确保双方权益。”他将确认函递给苏小柔，“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也签个字。五十万预付款，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打到你指定的账户。”
苏小柔接过确认函，仔细看了一遍，确认金额无误后，再次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次，她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至少，妹妹的医药费暂时有着落了。
“陆先生，谢谢你。”苏小柔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不管这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这份合同，这份预付款，确实是雪中送炭。
“不用谢我，这是等价交换。”陆景琰淡淡说道，“我投资的是你的未来价值。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苏小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价值有多少，但她会努力。为了妹妹，也为了能早日摆脱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明天上午九点，会有人来接你去公司报道，进行初步的形象评估和声乐舞蹈测试。”陆景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她的联系方式稍后会发到你手机上。这几天，你先调整好状态，尤其是……你的作息。”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小柔略显憔悴的脸和淡淡的黑眼圈。
苏小柔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
送外卖的日子，她的作息确实颠三倒四。
“还有，”陆景琰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那依旧湿漉漉的头发和紧贴在身上的旧T恤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注意身体，别感冒了。你现在是公司的资产，生病了会影响进度。”
说完，他便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
苏小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重新开始流通了。
【啧啧，宿主，陆总这是在关心你吗？“注意身体，别感冒了”，好苏哦！就是这理由找得有点蹩脚，“公司的资产”，哼，口是心非的男人！】小软又开始日常吐槽。
苏小柔没理会它，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直至消失在夜色中。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合同副本，和那份预付款确认函，感觉像做梦一样。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一个为了几块钱配送费在雨中奔波的外卖员，现在，她却成了一家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还即将拿到五十万的巨款。
命运的转折，有时候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小软，你说……我真的能当偶像吗？”苏小柔有些茫然地问。
【宿主，不要怀疑自己！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是废柴了点，胸大了点，运气差了点，欠债多了点……】
“说重点！”苏小柔额角青筋跳了跳。
【咳咳，重点是，你有本系统啊！虽然我只是个辅助系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可以给你提供精神上的支持和……吐槽服务啊！保证让你在枯燥的练习生生涯中充满乐趣！】小软信誓旦旦地说。
苏小柔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些遥远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妹妹的病。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之前王阿姨给她的一个私人护理的电话。妹妹现在的情况，需要更专业的照顾。
然后，她又给医院的主治医生发了条信息，告知他资金很快会到位，请他务必用最好的药，安排最好的治疗方案。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心头那块巨石，稍稍挪开了一些。
雨已经停了，窗外的夜空被雨水洗刷得格外干净，几颗疏星点缀其间。
苏小柔看着窗外，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不管未来有多艰难，她都会走下去。
为了妹妹，也为了……那一百万的负债，以及那遥不可及的“红遍大江南北”。
【宿主，别忘了还有新手大礼包哦！现在就要开启吗？颜值微调喷雾，喷一喷，让你素颜也能美美哒！体力恢复剂，喝一口，让你瞬间恢复活力，熬夜训练不是梦！】小软又开始推销它的三无产品。
苏小柔想象了一下自己对着脸一顿猛喷，然后喝下不明液体的场景，打了个冷颤。
“……还是先算了吧。”她觉得，比起这些不靠谱的道具，她现在更需要的是一张床和充足的睡眠。
这一天，实在太累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的时候，手机铃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地。
苏小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请问是苏小柔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的女性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苏小姐，我是星曜娱乐艺人部的经纪人，我叫林薇，陆总让我联系你。关于你明天入职的相关事宜，我想跟你确认一下。”
苏小柔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联系她了。
看来，她真的要踏上这条未知的道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