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带我去哪？”
林知意任由眼前的金发少女拽着手腕，虽说稍一用力就能挣脱，心底却莫名信任这个少女，这种矛盾的放松让他有些疑惑。
而林芷伊此刻内心乱作一团。她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可当真正看到“自己”触到“自己”时，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
分不清是惊诧、惶惑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敢回头，怕对上曾经自己的眼睛时，暴露眼底的慌乱。
林知意没等到回答，却也不恼。
只是将少女方才的问题在心里反复琢磨：“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她认识我？可我没有一点印象，难不成认错人了？
望着少女严肃却不说话、只拉着自己手的样子，他忍不住想：这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拐出街道，来到一处行人稀少的巷口，林芷伊放开了林知意的手。
掌心的汗渍在春末的风里凉丝丝的。她盯着自己发抖的手，怔住了——她是在害怕，但究竟在怕什么？
一路上她也大致想清楚了，身后的林知意就是自己。或许在李建国的话语中，她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了这点。
然而，这种事情无论事前做过多少心理建设，真正面对时，依然难以坦然接受。
深吸一口气，林芷伊转过身，看向林知意。
在另一个人的视角中看到“自己”，真是种奇特的体验。像是在照镜子，却又透着说不出的陌生感。
“额，请问有什么事吗？”
林知意话音未落，就看见对方放开自己后只是定定地盯着自己，神情凝重却一言不发，这让她更添了几分肯定——自己刚才的猜测恐怕没错。
咬了咬牙，林芷伊还是决定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答案似乎已然明了，但她仍想赌一把。
“你……你是林知意？”
“你认识我？”
林知意话音一出，立刻察觉对面的少女脸色倏地一沉，困惑与不解随即涌上心头。
对方真的认识自己？
“我……”
林芷伊一时语塞，更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眼前的林知意。
而此刻，她内心关于自我身份的认知已然紊乱——林知意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那么她自己呢？她不过拥有着林知意的记忆，难道她真能算是林芷伊？这个念头令她窒息。
叹了口气，她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认识你，林知意…”
……
林知意将自行车缓缓推至家楼下，正要俯身锁车时，迎面遇上了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李建国。
对方显然没睡饱，眼皮半耷拉着，工装外套扣子歪扣了两颗，见着他便抬起手随意挥了挥。
“今儿回来这么晚？”李建国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李哥。”林知意笑着打了声招呼，指尖捏着车锁顿了顿：“是啊，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哦对了。”李建国忽然拍了下脑门，嘴角勾起抹揶揄的笑，“今儿下午有个姑娘来找你。”
“找我？”林知意抬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锁边缘。
“可不是么，长得挺俊的。”李建国冲他挤了挤眼，眼底的困意似是散了些，“那姑娘说是你同学，就是那个一头金发，诶对了，你们现在上学都可以染发了？”
林知意闻言一愣，脑海中倏地闪过林芷伊的面庞，想来李建国说的，十有八九是她了。
“啊，我知道了。”他抿了抿唇，眼神闪躲不去看李建国。
“行啊你小子，”李建国笑着捶了下他肩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让你追上了？艳福不浅呐。”
“李哥你误会了。”林知意尴尬地摸了摸后颈，心底的烦躁混着困惑翻涌上来。
可不就是因为林芷伊，他这会儿心里才乱成一团麻，“我和她……呃，其实更像朋友。”
“还害羞上了？”李建国一副“我懂”的表情，摆摆手往前走，“你一大小伙子扭扭捏捏的干嘛——”
“真没害羞…”林知意无奈地提高声音，瞥见李建国回头时带笑的眼神，又泄了气，“您别瞎猜了，对了，现在几点了？您不赶去上班吗？”
“得得得，不说了不说了，”李建国笑着摆摆手“你小子藏着掖着吧，我可没时间操心你这点破事儿——”
看着李建国往工厂方向走去的背影，林知意松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转着钥匙串。钥匙碰撞的声响里，耳畔忽然又响起林芷伊说的那些话：
“我有着你的记忆，我……”
“我是林知意，我就是你。”
“你不相信我我理解，但是我可以给你证据……”
打开房门，他卸下书包，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放空——现实啊，还真是他妈够魔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