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伊独自在热闹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晃荡，四周的喧闹声在身侧翻涌，却像隔了层薄纱般，始终渗不进心底。
就在刚才，她把所有事都讲给了林知意。
起初对方只当是玩笑，可记忆不会说谎——那些唯有自己能记住的细节，藏在心底的隐秘，终究让对方沉默了下来。
而之后呢？是漫长的死寂。
是啊，这般离奇的事，任谁听了都会难以相信吧？
林芷伊停下脚步，望向商店玻璃里倒映的身影——少女眼底的迷茫，让那张本应陌生的面容，渐渐浮起熟悉的轮廓。
不过才第二天，她却分明感到另一个意识在一点点蚕食着自己。
她能察觉自身的变化——晨起时不自觉的梳妆打扮，咖啡馆里张扬的态度，这些都不再是林知意的模样，而是属于林芷伊的棱角。
林芷伊的回忆仍旧如碎片般难以拼凑，而潜意识里的动作却先于意识染上了她的习惯。
她不知最终是否会彻底成为林芷伊，可比起昨日，惶恐已淡了几分。
她似乎不再那么抗拒变成林芷伊了？可这念头究竟是林芷伊的残留，还是她自己的本心？
胸腔里像揣着团化不开的雾，未来的方向在雾里模糊成一片。
她垂眸叹了口气，忽的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陈清晏打来的电话。
算起来这也是今天唯一一个给林芷伊打来电话的人，不过按照她那张扬的性格，人缘不好也不算意料之外。
“喂？”
“林大小姐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头晃悠呢，咋了？”
“啊？跟谁啊？亏我还特意给你带了饭，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一连串问题让林芷伊差点没招架住，喉间动了动，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圈。
此刻的她确实需要有个人来指点迷津，当然了她也没打算将事情的真相说出，只需要隐晦的表达就好。
这样想着，她说道：“行吧，我在市中心步行街，发你定位。”
“收到～对了，你还没说跟谁一起呢？”
“就自个儿瞎逛，没旁人。”
“嘿嘿，那正好！今晚这儿有活动，咱们去瞅瞅有没有帅哥养养眼？”
“额……”
听着陈清晏直白的“钓凯子”宣言，她睫毛颤了颤，终究只是无奈地抿了抿唇：“赶紧过来吧，我请你吃饭。”
“哎呀，那敢情好，林大小姐破费啦～”
“嗯嗯，快来吧。”
忙音切断的瞬间，林芷伊指尖还贴着手机屏幕，原本沉坠的心情竟轻轻颤了颤，像是有片羽毛落在心尖——她忽然开始期待陈清晏匆匆赶来的样子。
“到底是情绪丰沛的大小姐啊。”她望着街边摇晃的树影，心底忽然漫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
怕错过来人的身影，她挑了家临街咖啡店，点了杯饮品便在外摆的圆桌旁坐下。
林知意从前对咖啡无感，也从未喝过咖啡，可林芷伊却偏爱这萦绕舌尖的醇厚。
点单时倒也干脆，眼神在菜单上掠过，停在那个让林芷伊内心愉悦的地方——凭直觉选的，向来是她的喜好。
这也算得益于这份敏感的性情吧。
她捧着热饮轻抿一口，苦涩混着奶香漫开，思绪便随着街头的人声，轻轻飘了起来。
“林大小姐～”
尾音带着甜腻的晃荡，陈清晏踩着细高跟碾过地面，卷发被风掀起时，淡金色耳坠在耳畔晃了晃。
她在林芷伊对面坐下，指尖绕着发尾轻轻打转，眼尾的细眼线随唇角扬起的弧度微微上挑，连指甲上的酒红色蔻丹都透着股张扬的精致。
这幅打扮若是不说，谁能看出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呢？
林芷伊皱了皱眉，她还在想为什么陈清晏要这么就才到，好家伙的原来还回去化了个妆。
“今天不是上学吗？怎么没穿校服？”
“哪有人钓凯子穿校服的呀～”
她歪头笑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子，指尖敲了敲桌面，卫衣领口露出的银色锁骨链晃了晃。
林芷伊红着脸不去看对方，若非记忆里零星闪过这人在图书馆认真翻书的模样，怕是真要被这副架势唬住。
她抿了抿唇，指尖捏着咖啡杯沿推过去：“给你点的。”
陈清晏指尖捏着咖啡杯耳接过，唇瓣轻抿时睫毛颤了颤，尾音带点拖腔的笑：“嗯～果然是你挑的，甜得黏舌头。”
“哪有那么夸张。”林芷伊又喝了一口，抬眼时看见对方眼尾的细眼线因笑意弯成小钩，“加了奶泡而已，不算腻。”
“得跟奶茶比才算不腻吧？”陈清晏敲了敲杯壁，看着杯口浮起的奶泡晃了晃，“别人喝咖啡是提神，你这喝的分明是带苦味的甜饮料。”
“……”
林芷伊哪懂这个啊，之前还是林知意的时候都不曾喝过咖啡奶茶，现在作为林芷伊更是保留了她自己的口味。
对了，下次带林知意出来喝不就知道了？
这样想着，思绪又回到了林知意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