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晃到八点，饭局渐近尾声。
陈清晏擅长应付这类场合，不过一晚功夫，已和邻座的女白领们聊得热络，眉眼从容。
林芷伊倒也满足。起初的热闹让她有些不自在，可桌上菜肴滋味不错，佳肴入腹，渐渐便顾不上周遭的喧嚣。
陈清晏嘴上说着话，余光总往斜对面飘——小姑娘一直埋着头专心吃饭，即便有人搭话也只是随意应声，全然没了平日里爱出风头的模样。
人能在一晚上变化这么大？她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玻璃杯，心底琢磨，觉得有些话必须问清楚。
“林大小姐，今晚吃得合胃口吗？”她笑着搁下筷子。
“嗯。”林芷伊咽下食物，嘴角还沾着油星，“你真别说，你推荐的餐厅果然不错。”
“哎哟，你慢点吃啊。”陈清晏拿起纸巾，替林芷伊擦去嘴边的油渍，心底却越发觉得不对劲。自己这闺蜜平日最是爱干净、注意形象，这回怎么吃得像饿坏了似的？
林芷伊被陈清晏的举动弄得脸颊微烫。这般亲昵的动作，除了奶奶，从未有人对她做过，更何况还是同龄的女性。
“脸这么红？是不是包间里太闷了？我陪你出去透透气？”陈清晏提议。
林芷伊心知脸红并非闷热所致，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出去。
走廊的冷风灌进来。陈清晏松开手，倚着墙看她，笑容里藏着探究：“小伊，今天一整天你都怪怪的，是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了平日玩笑时的“林大小姐”称呼，这让林芷伊明白对方是认真的。
在熟人面前果然被看出了破绽，但要完全模仿原来的林芷伊又不现实。思忖片刻，她只能含糊其辞：“没什么……就是不太习惯这么多人围着。”
“不习惯？”陈清晏挑眉，明显不信，“我不记得自己姐妹是这么安静的性格。”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陈清晏的目光带着审视，林芷伊则心念电转，有了主意。
“其实也没什么。”她开口道。
“嗯？”陈清晏追问。
林芷伊看着陈清晏，微微牵起嘴角：“唉，就是那种，你懂的，想通了。”
“想通了？”陈清晏被这模糊的解释弄得更加糊涂。
“唉，就是那个那个……”林芷伊思索片刻，“那个姓李的，我跟他掰了之后，就想着轻松点生活。以前总端着，不过是想在他面前装体面罢了。”她咬住下唇，提到“李研舟”，属于原主的情感仍在作祟，心底泛起酸涩。强压下那股不适感，她继续笑道：“现在不想装了，累得慌。”
陈清晏盯着她低垂的睫毛，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软下来：“想通了就好。要是心里堵得慌，别自己憋着——我可是你姐妹，不舒服随时来找我。”她本不太信这套说辞，又怎会看不出对方的强颜欢笑？那句“姓李的”倒是头回从她口中听到，但愿是真的看开了。
林芷伊抬头，撞见对方眼底的关切，轻轻点头：“知道啦。”
走廊尽头传来包间里的谈笑声。陈清晏勾住她的胳膊往回走，指尖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腕：“下次吃慢点，小心呛着。”
“才不会。”林芷伊嘟囔着。这时包间的门打开，陈浩杰走了出来，见到二人，眼中一亮。
“我还以为二位已经走了。聚会快结束了，一会儿还有第二场，两位要一起吗？”陈浩杰带着期待邀请道。
林芷伊却有些疑惑：第二场？大家还没吃饱？
“不了。”陈清晏摆摆手拒绝，“家里规定九点前要回去，我这就准备走了。”说着转向林芷伊，“你呢？要去吗？”
“我？”美食虽好，但腹中已满，“不用了，我吃不下了。”
这话让两人都沉默了一瞬。陈清晏笑着打圆场：“林大小姐这拒绝方式还真幽默。”
陈浩杰也尴尬地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失落。
而林芷伊，全然不知这话有何不妥。
“既然这样，不如我送你们吧？刚好我也准备回去了，第二场也不参加了。”陈浩杰提议。
林芷伊再迟钝也觉出不对了。她疑惑地看了看陈浩杰，又看了看陈清晏，顿时恍然。
自己这是成碍事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