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白辞愣住了。
天使？
月铃刚说出口这个词汇，他的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眼前闪过王城地宫下的那幅壁画——那个自称天使的存在，那些冰冷而空灵的话语，再一次在他脑中回响起来：
“情绪这种东西，本不该存在于我们这种究极生物形态之中，可，为什么..你在痛苦？”
“作为掌握着秩序与规则的生命形态，你已经不再纯洁。”
“痛苦，是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无法实现幸福。”
“而幸福，也不过是欲望得到满足后显现出的丑陋姿态。”
“只要存在着名为“自我”的意识，便永远不可能消除痛苦，有自我，便会有私念，有私念，便不会平等，不平等，就会有差异，有差异，便会有人幸福，有人痛苦…”
“想要消除痛苦，就要摒弃欲望，消除情感，抹除自我…”
“这对于你来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对吧。”
！！！！！！
那些话语，带着一种粗暴的非人逻辑，再一次刺入了他的大脑。
不…不是这样的。
太荒谬了…那还算是活着…吗…那和冰冷的石头有什么区别。
不…我绝不…
“你怎么了？”下一秒，少女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白辞这才猛地回过神，只见月铃正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差点……差点又被那东西影响了……
为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那些令人不适的记忆还在影响着自己。
“抱歉…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白辞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该道歉的是我…”月铃摇了摇头，似乎后悔提起这个话题，随后便闭口不言，眼神底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果然，自己不该问的吗…
就在这时，广场中央传来巨大的呼啸声！
咻——嘭！
巨大的魔法烟花轰然炸响，瞬间点亮了整个王城，也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噢噢噢噢！！！”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无数绚烂的光，争先恐后地冲上夜空，每个人的笑容都在这一刻被不断变幻的的光芒笼罩。
顷刻间，爆炸声，欢呼声，音乐声交织在了一起。
白辞和月铃也被这片景色所吸引住了，两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绚烂。
刚才那些微妙的气氛，也瞬间消失不见。
而在这片沸腾的狂欢中，白辞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月铃。
少女微张着唇，烟花不断在她眼中绽放，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漏出了她泛着动人红晕的脸颊，在那份清冷之外，多了几分柔软和易碎。
周围的喧嚣忽然消失，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和她眼中倒映的光。
想靠近她…想拥抱她…想告诉她…
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所以，不要再独自承受了
“月铃…”
“嗯？” 她闻声转过头。
“我知道你背负着很多，也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平坦，但是...”白辞深吸一口气，无比坚定地说道：“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
月铃怔住了，她凝视着白辞，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窥视他的灵魂。
周围的狂欢成了无声的背景。
一秒…
二秒…
三秒…
过了数秒，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压垮了白辞所有的克制。
狂喜，激动，难以言喻的心疼和占有欲，无数复杂的情绪涌入了他的大脑。
“怎么了？”
月铃看着白辞灼热的眼神，心尖一颤，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白辞没有说话，忽然低下头，无比坚定地吻住了她。
！！！！
他……？！
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月铃的身体猛地僵住，眼睛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
“唔…！”
唇上传来的触感陌生而熟悉，带着他身上干净而温暖的气息。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欢呼和天空的声响，但那些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唯一真实的，只有唇上传来的温热。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也已经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令人心悸的甜蜜席卷全身。
………
过了几秒，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温柔与克制，月铃紧绷的身体才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她的眼睛里，逐渐出现一种朦胧的水光。
少女的睫毛不断颤抖着，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极其轻微地回应了白辞的吻。
天空中的烟花在此刻达到了顶峰，无数光流汇聚，将夜空照耀如同白昼。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又或许只是短短一瞬。
在白辞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时，周围的声音再次涌入两人的耳朵。
月铃怔怔地看着他，眼睛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愕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的嘴唇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下一刻，她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腿一软，白辞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少女也顺势将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怀中，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剧烈地喘息着。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白辞。
天空依旧绚烂，人群依旧在狂欢。
但在周围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里，白辞却清晰地听到，怀中传来一声细若蚊蚋的声音：
“……太……太狡猾了……”
在漫天绽放的烟花下，在鼎沸的人声欢呼中，一朵巨大的银色烟花在他们头顶轰然绽开，如同星河倾泻，将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彻底照亮。
……….
烟花落尽，余晖散入夜色，欢呼也渐渐平息，化作三三两两的谈笑与脚步声。
王城的灯火依旧通明，但渐渐也变得静谧了起来。
“回去吧。”许久，白辞轻声说道。
“好。”月铃点了点头。
他们牵着手，汇入开始流动的人潮，向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彼此手心的热意，似乎让夜晚的凉变得不再那么明显。
走了一段路，白辞忽然停下。
………
“怎么了？”
月铃疑惑地问道。
“我还想弄清楚那个事情..”
白辞凝视着她，说道。
想要陪着眼前的少女，为他做点什么，那个事情，自己必须要弄明白。
“你说的那个天使，究竟是什么？”白辞问道。
月铃微微一怔，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避开这个话题。
看着月铃没有说话，白辞握紧了她的手，目光坚定。
“告诉我吧，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月光洒在少女白皙的脸上，她沉默片刻，过了一会，终于轻声开口：“真相吗…所以，你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情了吗？“
“当然记得，”白辞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们在地球上的那些时光，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笨笨的你…果然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嘛..哈哈哈…”
他以为月铃说的是他们在地球共同经历走过的青春，那些只属于他们的，略带青涩的回忆。
而月铃却轻轻摇头：“不是哦。我说的是……更早之前。这个世界的以前的你。”
白辞愣住了：“什么？”
什么叫以前的我？
他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安。
“抱歉，我没太明白。”白辞声音干涩。
月铃注视着他，目光复杂，像是在看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不属于地球，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平静，“你是来自——”
她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又像是要给他一点准备的时间。
“你是天使，也是最初的魔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