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他和希娅的关系越来越近，校园里开始流传起一些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
白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得不说，他确实对希娅有好感，但是作为母胎单身十八年的他，还是无法做出什么实际性的进展。
两人会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周末偶尔也会约着去看电影，希娅会跟他抱怨学习的辛苦，也会跟白辞分享自己生活遇到的趣事。
这是一种平淡而温馨的感情，属于普通高中生的那种懵懂和美好。
三个月后。
今天是学校组织去看天文展的日子，据说在这次展览中，有一个模拟宇宙的沉浸式展厅。
说实在的，白辞对这种东西并不太感冒。
如果不是希娅强烈要求自己要陪她一起去，或许他就会请假从家里呆着了。
……
大巴车上，洋溢着年轻人交谈的声音，而白辞只是靠窗坐着，耳机里放着无关的音乐，目光落在窗外不断变换的街景上。
“无聊。”
他对天文馆没什么期待，宇宙对他而言太过遥远，远不如眼前的日常来得真实。
不久后，便到达了目的地。
天文馆的建筑很有现代感，穹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入口处人很多，而白辞和希娅跟着队伍，随着人流缓缓移动。
检票，领取解说耳机，穿过幽暗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是行星的简介和图片。
队伍在展厅门口排了很长，许久，才轮到白辞他们入场。
展厅内比想象中更暗，而当大部分人都站定后，身后的入口缓缓关闭，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也被隔绝。
紧接着，好像是星辰穿过宇宙的音效响起，四周的屏幕缓缓亮起，视野被黑色和无数闪烁的光点填满。
“好厉害……”
白辞能听到周围发出的低低惊叹声。
而希娅就站在他身边，靠得很近，白辞能感觉到她的体温。
少女仰着头，看得非常专注，她无意识地又向白辞靠近了一点点，手臂几乎贴着他的手臂。
在静谧的宇宙背景下，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
“小辞..这个世界，真美啊..”
.......
而就在那一瞬间，不被理解的事情发生了，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借白辞的嘴说道：
“是啊…这个世界，果然不需要天使那种东西吧…”
………
下一秒，白辞就愣在了原地。
天使？
我在…说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眼前的宇宙开始扭曲，变形。
为什么，刚才希娅说完那句话以后，自己就莫名其妙蹦出了这句话，甚至都没经过大脑的思考，仿佛这句话，就应该这么回答一般。
不…不对…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开什么玩笑，没有天使，那我们根本就不会相遇吧？”
相遇....？
谁？！
是谁在说话？！
一股巨大的悲伤席卷了他，自己...好像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拼命地想抓住那个声音，但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小辞？你怎么了？”
希娅注意到了泪流不止的白辞，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
“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这里太闷了？要不我们出去吧？”
少女的声音这才让白辞猛地回过神，他用手擦了擦眼睛，避开了希娅担忧的目光，
“没……没事，可能就是有点晕……这个效果太真实了，有点恶心。”
“不舒服就别硬撑了，我们出去透透气。”希娅当机立断，扶着他的胳膊，小心地穿过了人群，摸索着找到了紧急出口的门。
推开厚重的门，光线和人声才扑面而来，白辞靠在墙上，深呼吸了几口，那翻涌着的悲伤才渐渐消失。
只是错觉吗……
白辞安慰自己。
“好点了吗？”希娅递过来一张纸巾。
“嗯，好多了。”他接过纸巾，擦了擦冷汗，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
“抱歉，扫你兴了。”
“笨蛋，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
毕业季很快到来。
填报志愿，拍毕业照，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空气中弥漫着少年少女离别的伤感和对未来的迷茫，而白辞和希娅考取了不同城市的大学，这是两人早就心照不宣的事实，他们的成绩和兴趣方向本来就不一样。
离校的前一天，两人在那条上学时的樱花路上散步。
“你看，樱花树都枯萎了呢。”希娅轻声说，语气里听不出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
“是啊，”白辞点了点头，“季节更替，花开花落，本来就是自然规律。”
……
希娅没有继续接话，而白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两人只是一直向前走着。
……
沉默。
“小辞。”希娅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复杂。
“嗯？”白辞也停了下来，看着少女的眼睛。
她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其实…你知道吗，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
随后，她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我知道，这句话可能说得有点晚了，或者说不太合适。”
“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我知道，你心里好像一直装着什么事情，或是……某个人。”
“因为，你有时候看着我，眼神却好像透过我，在看很远的地方。”
听到这里白辞怔住了。
我……
自己喜欢这个少女吗…毫无疑问的是..喜欢…
但是，她说的没错。
自己…忘不掉那次天文展的，那个声音。
“没关系啦，”看着白辞没有说话，希娅的笑容变得释然了些，
“能和你度过这段时光，我真的真的很开心，你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但是……”她的声音轻了下来，“我觉得，你好像还没有真正地…活在这里。”
“所以……去找吧。”
“去找你真正想找的人吧，不要被眼前的一切困住了。”
………
“嗯。”
四年后，白辞大学毕业。
那个人，他仍然没有找到。
但是，另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却开始不断地在他的生活中，再次出现。
云绮。
第一次，是在一个傍晚，他在便利店买饮料，推开玻璃门时，瞥见了云绮那张精致却毫无温度的脸，就出现在玻璃门上。
白辞的心猛地一沉，但当他回头望去时，那里却空无一人，仿佛只是错觉。
第二次，他正在图书馆找考公资料，一抬头，透过书架的空隙，看到云绮正站在书架前，而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隔着遥远的距离，对他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第三次，第四次……云绮的出现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不加掩饰。
她从不靠近，从不交谈，只是像一个幽灵，不断提醒着白辞——我一直在看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