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8000瓦的美少年绝对不会爱上我这个5瓦笨蛋
咸鱼四中的“日常”瓦片测试日，空气里弥漫着海风的咸涩、青春期汗水的微妙气息，以及……一种名为“紧张”的粘稠物质。体育馆角落堆满了灰扑扑的标准瓦片，层层叠叠像座微缩的堡垒。每个学生都要上前，对着固定好的瓦片叠层挥出蕴含“瓦”力量的一击。这是咸鱼四中的传统，也是这个以“瓦”为力量基准的平行世界里，学生们既期待又恐惧的时刻。
我，阿薩托美爾卡波·倫尼阿瑪尼，缩在队伍靠后的位置，感觉胃里像塞了一打活蹦乱跳的咸鱼。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同学的表现。有人劈开十几片引来零星掌声，有人只劈碎两三片引来善意的哄笑，但更多的是五六片、七八片的普通水平。每一次清脆或沉闷的碎裂声，都像小锤子敲在我脆弱的心脏上。
“下一个，阿薩托美爾卡波·倫尼阿瑪尼！”体育老师中气十足的点名声如同审判的号角。
“嗨、嗨以！”我下意识用关西腔大声应答，引得周围一阵窃笑。脸瞬间涨红，我深吸一口气，像奔赴刑场一样走到测试台前。五片灰扑扑的标准瓦片被稳稳固定在支架上，在体育馆顶灯下泛着冰冷的光。
我的正前方，隔着几排攒动的人头，那个铂金色的后脑勺动了一下。迪佈拉克阿薩瑪β·克羅克米亞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测试，正慵懒地靠在不远处的墙边，双手插在裤兜里，冰蓝色的眼眸没什么焦点地扫视着全场，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若有似无、玩世不恭的弧度。他似乎对这场测试毫无兴趣，像个误入片场的超模。
不行！不能看他！我猛地收回视线，集中精神。阿薩托美爾卡波·倫尼阿瑪尼，你可以的！至少……至少劈开三片！证明你不是完全的废物！
我扎了个自己都觉得摇摇欲坠的马步（更像是在蹲坑），双手在胸前合十，闭眼，再睁眼，努力调动身体里那点可怜巴巴、平时连瓶盖都拧不开的“瓦”能量。能感觉到吗？那股传说中的力量？……好像只有肠子在咕噜咕噜叫。
“喝——呀——！！！”
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和关西腔特有的尾音，我猛地挥出了右手手刀！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身体因为发力过猛而向前踉跄了一下。
“啪嚓——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脆响，伴随着大量扬起的灰色粉末。
死寂。
整个体育馆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支架上，最顶上的那片瓦片……中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边缘毛毛糙糙的凹坑，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而它下面的四片瓦片……完好无损，只是沾满了从第一片崩下来的灰粉。我全力的一击，仅仅勉强、极其难看地“劈烂”了可怜巴巴的一片瓦片。不，严格来说，只是让它“受损”了，离标准的“碎裂”都差那么一点点意思。
“呃……”体育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测试仪上显示的数值，表情有点复杂，“伦尼阿玛尼同学……有效击碎瓦片数……0.8？呃……算……算你1瓦吧？嗯，加上你打裂了第一片，算……算你5瓦好了！”老师大概是为了照顾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强行四舍五入凑了个整。
“噗嗤——” “5瓦？哈哈哈哈！” “天啊，伦尼同学也太‘强’了吧！” “刷新最低记录了喂！”
毫不留情的哄笑声瞬间爆发，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5瓦……在咸鱼四中这种普通高中里，也是垫底中的垫底，真正的“战五渣”！我甚至能感觉到几道来自前排的、带着明显优越感的同情目光。果然……我这个关西笨蛋，除了出丑什么都不会。
就在这时，一个清冽慵懒、带着点金属质感的嗓音，不高不低地穿透了嘈杂，清晰地响了起来。
“老师，”迪佈拉克阿薩瑪β·克羅克米亞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墙边，迈着他那模特般的步伐，走到了场地中央，指了指旁边一个堆得极高、几乎要碰到体育馆顶棚钢架的瓦片垛。那是由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标准瓦片垒起来的，目测绝对有数千片！像一座沉默的灰色小山。“那些，我可以试试吗？”
整个体育馆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体育老师。
“克、克罗克米亚同学？那是……那是给教师示范或者特殊测试用的……”体育老师有点结巴。
“哦？”他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寒冰裂隙般的光芒，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玩味，“不行吗？”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在问“这杯水我能喝吗”一样轻松。
“……当、当然可以！”体育老师被他无形的气场慑住，下意识点头，随即又猛地想起什么，“等等！安全装置还没……”
但已经晚了。
迪佈拉克阿薩瑪β·克羅克米亞甚至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摆出任何发力姿势。他仅仅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并拢成掌，姿态优雅得仿佛要去抚摸情人的脸颊。下一秒，他的手掌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轻轻向下挥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喝，没有蓄力的颤抖。
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破空声，像是裁纸刀划破空气。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哗啦——！！！！”
不是爆炸般的碎裂，而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连绵不绝的、清脆到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那座由数千块瓦片垒成的灰色小山，从顶端到基座，沿着他手掌挥落的轨迹，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激光刀精准劈过！
没有一块瓦片飞溅！
没有烟尘弥漫！
所有的瓦片，在同一瞬间，沿着一个绝对水平的镜面，整整齐齐地一分为二！上半部分沿着光滑如镜的切口缓缓滑落，轰然坍塌，在下方堆起一座同样切口光滑的瓦片山。而剩下的下半部分，切口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像被打磨过的黑色大理石台面！
整个体育馆死寂得如同真空。所有人都石化了，嘴巴张得能塞进咸鱼，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那恐怖的整齐断面，在顶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无声地嘲笑着所有人对“力量”的认知。
测试仪尖锐的蜂鸣声划破了寂静，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最终定格在一个让所有人心脏停跳的数值上——8000 Wr！
“嗯，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迪佈拉克阿薩瑪β·克羅克米亞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拂去一点不存在的灰尘。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全场呆滞的师生，最后，若有似无地掠过了僵在5瓦测试台前、像个雕塑一样的我。
那眼神里没有炫耀，没有得意，只有一种俯瞰尘埃般的漠然，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在说“看，这就是差距”的玩味。
他迈开长腿，在绝对的死寂中，若无其事地走回墙边，重新靠在那里，仿佛刚才只是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
“8000……瓦？”体育老师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
“怪物……” “天啊……” “这就是……来自俄罗斯的美少年？”
惊叹、恐惧、崇拜、难以置信的低语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所有人都被这非人的力量彻底震慑。
我，阿薩托美爾卡波·倫尼阿瑪尼，站在5瓦测试台的废墟（指那堆可怜的瓦片粉末）前，感觉自己和那个站在镜面般光滑的8000瓦断面旁边的铂金身影，隔着一个银河系的距离。刚才的羞耻感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无力感彻底淹没。
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连一片瓦都劈不碎的手。
5瓦的笨蛋……
8000瓦的美少年……
巨大的、令人绝望的鸿沟横亘在我们之间。之前还残留的一点点“同班同学”的错觉，被这残酷的展示彻底碾碎。
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爱上我这个连瓦片都劈不碎、测试只能靠老师强行四舍五入到5瓦的关西笨蛋吧？不仅不会，恐怕连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待的兴趣都没有。在他眼中，我大概和地上那些瓦片的粉末没什么区别……
他刚才那瞥过来的眼神，与其说是看我，不如说是在看一个……背景板上的污渍？或者，一只在脚边爬过的、微不足道的蚂蚁？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寒意从心底涌起。我默默地摘下沾满灰粉的黑框眼镜，用力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镜片后的世界似乎更模糊了一些。
看着前方那个重新被女生们（带着敬畏）目光包围的、闪闪发光的铂金色后脑勺，我深吸一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关西腔小声嘟囔：
“……真是的……这种怪物，坐在我前面简直就是一种‘绝对防御’嘛……” 防御什么呢？大概，是防御我这种笨蛋对“普通校园生活”的最后一点幻想吧。西伯利亚的寒流，果然名不虚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