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琳……”艾拉的喘息声在沙丘间回荡。她踉跄着追赶前方白发飘动的身影，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
瑟琳分明只是闲庭信步，却始终与她保持着五步之遥。
瑟琳怎么回事？只能说不愧是魔王吗？走这么快……不行了，我坚持不下去了。
艾拉膝盖一软栽进沙堆，灼热沙粒钻进指缝。真是的连句谢谢都不说。
视野开始发黑时，她恍惚间看见瑟琳驻足回头。
火焰爆裂声刺破黑暗。艾拉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篝火跃动的橙光。
然后发现瑟琳正用枯枝拨弄火堆，跃动的火星在金色瞳孔中明灭。看见瑟琳关注到这边，艾拉赶紧闭上眼睛。
哼，现在倒是关心起我来了，晚了，她在心底冷哼一声。
“别装睡了。”白发少女突然开口，枯枝精准戳中快要滚落的木柴，“我刚刚看见了。”
艾拉猛地支起半边身子，却偏过头散落的金发间能看到腮帮微微鼓起，像只炸毛的猫。
“不与你同行我自有考量。”瑟琳用烧焦的枝梢拨弄灰烬，跃动的火星倒映在金色瞳仁里。艾拉还是偏着头不想听瑟琳的解释。
瑟琳轻叹一声，“此地收容的皆是悖逆预言之人。若被其他人目睹魔王与勇者同行，别人会整么看。”
听了瑟琳的解释，艾拉才微微偏转头，不过还是有点失落。
瑟琳淡然一笑，“既然我已经回头决定与你同行了，那作为同伴就要知根知底，我先说我被宣判的罪行吧，我的罪名是「弑杀勇者」。”
看见艾拉那骤缩的瞳孔，看来我的话起效果了，虽说是只讲了一半的实话，不过能不让她跟着我就好。
艾拉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我被宣判的罪行是「勇者失格」。”
瑟琳眼角微微抽动。她在想：'她是决心要和我一起行动吗？就算是听见了我杀死过勇者。
艾拉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当同伴说这些是应该的，沉默仅仅是因为她有点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瑟琳打算继续踩雷，好让艾拉讨厌她并尽快抽身。她用嘲讽的语气答道：“那是因为什么失格，难道是没杀死魔王吗？”
“不，也许比那更严重，我可能背弃我所拯救的世界。”艾拉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如同死灰。
看见艾拉这副模样，瑟琳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她开始打起了圆场，“那跟我差不多，那些被你解决掉的家伙是我的魔王军，你看它们疯了似的追杀我。”
“谢谢你的安慰，不用多说了。”
瑟琳一把抓住艾拉的手，指着上面的暗紫色的纹路说，“说什么呢？这是我眷属，不，应该说是同伴的证明，给我打起精神来，拯救世界，保护同伴，你们勇者不就是为此而生的吗？”
篝火将艾拉怔忡的表情映得忽明忽暗。她低头凝视手腕，“瑟琳你为什么要…”
“因为认识一个像你这样的勇者。”瑟琳说出这句话后垂眸看向地面，“不过最后…总之，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这些家伙这个样子，懂了吗？”
最后她俩还是在一起同行。
……
一路上艾拉和瑟琳聊了不少事情当作打发时间，也了解到对方不少经历，但并未深入探讨。
例如，艾拉的世界遍布圣职者，而瑟琳的世界以法师为主，两者在文化上更是天差地别。
当然，艾拉也知晓了一个她们世界从未存在的种族——巫妖，而瑟琳现在正是这个种族的一员。
据瑟琳所说，巫妖是法师为追求不朽踏上亡灵之路的存在，作为无需饮食的不死生物存活于世。
不过我深知，即便保留着生前记忆和意识，不死生物终究是不死生物，他们只执着于自己的目标与夙愿，对生者的世界毫无归属感。
可即便瑟琳总是显得情感淡漠，我却能察觉到她与一般不死生物的不同之处，她当真只是具“无心”的亡灵吗？
还有关于瑟琳的魔王身份，虽然系统始终显示眼前的少女就是魔王。但她身上的魔力却稀薄得惊人，完全不符合魔王应有的威压。
艾拉边想边通过系统调出怪物图鉴查看瑟琳的BOSS面板。勇者的系统会记录所有遭遇的敌人，将其收录进图鉴并显示相关面板与情报。
比如先前遭遇的多口怪物在图鉴中被标注为「言奴」。
信息显示这是由言灵魔王瑟琳制造的魔法吟唱辅助生物，阵营栏赫然写着“隶属言灵魔王麾下。”
原来瑟琳的魔王军是这种类型么？看来与我所在世界的魔王军大相径庭。
艾拉第无数次凝视着瑟琳专属的魔王图标，指尖轻颤着点开面板：
【言灵魔王·瑟琳】
【推荐等级：99 抗性：暗（即死免疫） 弱点：光】
【种族：巫妖】
【职业：言法师/图法师】
【掉落物：圆之书、法理】
面板数据与眼前景象形成的荒诞反差让艾拉反复确认，当她再次抬头时，蓦然发现瑟琳白皙的脸庞已近在咫尺。
受惊的勇者踉跄跌坐在沙地上，“你这几天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瑟琳俯视着狼狈的少女，银发垂落在艾拉眼前。
"没、没什么。"艾拉不知该怎么解释系统的存在，索性选择隐瞒。
瑟琳拢了拢垂落的银发，“哦，我不会在意艾拉你有什么瞒着我的，毕竟我也有事瞒着你，你大可不必如此惊慌。”
“对了，我倒是不用吃喝，你这些天物资还有多少？”瑟琳想了想对艾拉提问。
经由瑟琳这么提醒，艾拉才想起，现在系统背包里剩余的物资已经不多了，如果在得不到补充恐怕会出大问题。
“好像，有点不多了。”看着艾拉慌张的表情，瑟琳轻叹一声，“唉，没事。主要是侦察魔法发现了前方有人活动，问你是否需要探查一下，现在看来我们不得不去了。”
“你一直开着侦察魔法吗？”
“防患于未然，还有就是我十分擅长空间类的魔法，侦察魔法算是基础了，走吧。”
艾拉小跑着跟上，望着瑟琳飘动的衣角暗忖。感觉瑟琳好谨慎，难道说她并不是靠着武力成为的魔王，或许有些魔王不是靠强大和武力才能统领魔王军的。
沙丘彼端隐约浮现的诡异图景，才将艾拉的思绪拉回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