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族,三人发现有一名骑士和门口的守卫起了些争执。
“都说了我是个送信的,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呢?”骑士说着一口流利的通用语,“安杰洛和皮埃尔呢,我之前的信件都是由他们转交的,里面早就说了我会在圣月祭期间前来拜访。”
“我还要去其它地方送信,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守卫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这位骑士,你可以把信件给我,我来帮你转交。”
“不行!这封信很重要,我必须当面交给我的雇主。”
三言两语间,几人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因为暗精灵一事,安杰洛和皮埃尔都暂时停止了守卫的职责,导致和这名骑士对接的是两位陌生的精灵。
圣月祭期间精灵族也加大了排查的力度,像这样的可疑人员是不会放他进去的。
而骑士又拒绝了守卫转交的提议,几人这才僵在了这里。
“你好,我是艾达·泽维尔,三长老艾登·泽维尔的女儿。”艾达向骑士行了一个淑女礼,“方便告诉我们您是要给谁送信吗?”
“这封信要送给精灵族大长老艾莉亚娜·费舍尔,是学城的信。”
骑士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了信件,上面的火漆印确实是学城专用的没错。
艾达发现骑士的目的地正好和几人一致,和守卫打了招呼,由她们三人把骑士带到大长老办公的地方。
骑士听到几人愿意帮助他后,向她们行了个骑士礼:“多谢各位小姐。”
四人很顺利地来到了大长老面前。
“克里斯,今年学城派你来送信啊。”艾莉亚娜的目光从桌上的古籍移开,她认出了这名来自学城的骑士。
克里斯行了一礼,将信件郑重地双手交上:“艾莉亚娜大人,这是您的信件。”
艾莉亚娜接过信:“这么严肃做什么,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年两年了。”
“公事公办。”克里斯送完了信,也准备离开了。
“我送您出去吧。”艾达提议,是她带着克里斯进来的,理应由她带着克里斯出去。
“那就再次感谢这位小姐的好意了。”
待二人离开后,莉芮儿和艾莎向艾莉亚娜说明了她们的发现。
“银辉树?”艾莉亚娜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古籍,“我记得这本书上好像有些记载。”
“银辉树,【灾孽】系特有树种,花朵呈银色,会随风散布银色粉末状的花粉,花粉细小,肉眼不可见。银辉树的树叶已证实有加速魔药生效,加强魔力汲取的功能,但伴随眩晕的副作用且未找到可行的中和方案,没有入药价值。”
“我会组织人手去调查的,如果真的如你们所说,在【丰壤】的神国上出现了【灾孽】的树种,那这件事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莉芮儿也明白,这种神国被侵犯的可能性,最坏情况会引发神战。到时不只是精灵族,所有的【丰壤】系信徒都会被卷入其中。
“大长老,既然我们已经证明这件事是精灵族做的,能不能把塞蕾妮雅放了?”莉芮儿想到了她们前往案发地的初衷。
“你说这个啊,你们没把证据给我,我也不能放人啊。况且,光说服我可不够,你需要有证据指认别人是凶手才行。”
证据?那张残缺的纸片不就是证据吗?纸片我记得在艾达手上,艾达……艾达去送那个骑士了!
来到此处后便一言不发的艾莎突然说话了:“大长老,我想单独和您谈谈。”
艾莉亚娜盯着艾莎看了几秒,随后一道绿色的光阵在莉芮儿脚下展开,她被送了出来。
莉芮儿挠了挠头,艾达艾莎这两姐妹今天都有点奇怪啊,自从她们发现了线索之后,艾莎总是一副心不在焉耳朵样子。艾达更是携带着关键线索离开了,这都不像是两姐妹会做的事,自己应该是忽略了什么地方。
零零散散的线索散落在莉芮儿脑中,她缺少一条能把它们串起来的线。
接下去去哪儿呢?莉芮儿有些迷茫,该调查的也调查过了,一时间好像没地方可去了。
似乎是思考得太久了,艾莎已经和艾莉亚娜聊完出来了,她递给莉芮儿一支试管:“大长老给你的,和上午的那份一样,帮助你舒缓精神的。”
说完,艾莎急匆匆地离开了,徒留莉芮儿一人在风中凌乱。
接连被朋友抛弃的莉芮儿生出了些许闷气,一个两个的怎么回事,她将试管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上午体会的清凉感这次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真实视界】被强制关闭。一只灰色的羽毛占据了视野中央,【谐律之羽】的尾端直勾勾地指向一个方向。
过了几秒,羽毛化作光点消散,【真实视界】也重新出现。
刚才那是什么?自从莉芮儿晋升为【观测者】后,【谐律之羽】再也没出现过,可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出现,还给出了从未有过的指示。
顺着【谐律之羽】指出的方向,莉芮儿往前走去,很快她远远地看见一个精灵——三长老艾登·泽维尔。
她找到了,找到了那根串联所有线索的线。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三长老,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三长老没有右手,如果用左手写字的话,相较于正常的字体,所有的字都会向左倾斜。这就是那张纸条字体奇怪的原因!
莉芮儿屏住了呼吸,蹑手蹑脚地想离开。
可一道声音宛若死神的低语在她耳边回荡:“小狐狸,你想去哪?”
…………
圣月祭前夜,午夜,雷雨天。
深夜,一名女性精灵站在房门前,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领,冰冷刺骨。
手中的钥匙已经插入了门锁,在闪电的照耀下反射出冷冽的光,但她迟迟不敢旋转它。
那张薄薄的小纸片,还在她的口袋里,此刻重如千钧。
“只是进去看看,也许有合理的解释。”她在说服自己,声音在雨中几乎听不见。
锁簧弹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门,开了。
熟悉的场景混合着某种她说不清,却令人不安的气息迎面扑来。她点亮了手中的提灯,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颤抖的轨迹。
她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木质的抽屉发出不详的吱呀声,汲能器的碎片躺在那里,压着一张图纸。
一阵眩晕袭来,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立。
“还是来了啊。”一道男声从门口传来,她猛地转身,在电光的照射下,他的身影显得异常高大。
“我……我只是……”声音卡在喉咙里,手中的提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精灵的目光从地上的提灯移到拉开的抽屉,最后回到女精灵的脸上。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某种从未见过的神情,不是愤怒,不是惊慌,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我本来希望你不会发现,”艾登·泽维尔轻声说,缓缓走到艾达面前,“你一直很聪明,但这次我多么希望你能笨一点……”
“我本来以为来的会是艾莎,她和我比较像,而你更像你的妈妈,活泼好动,情绪丰富……”
艾达没有心思听他说话,他那种深情的眼神只让艾达觉得虚伪。“为什么?”艾达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你为什么要和暗精灵合作,妈妈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他们是你的仇人!”
一只鸾鹰从门后飞来,停落在艾登肩头,艾登轻轻梳理着羽毛,动作优雅,他好像还是那个精灵族的三长老。“正因如此,我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他的声音出奇得温柔,右手传来隐隐的幻痛,“你也看到了,他们有着汲能器这样的上古科技,提供给我的义肢也非常强大,他们承诺,事成之后还能复活我的妻子。而他们需要的只是圣月泉的一些泉水。”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艾达尖叫,可声音传不出这间小屋。
艾登突然笑了,艾达感觉自己的血液凝固了一瞬。他向前一步,艾达本能地后退,背部抵在冰冷的墙上,手指悄悄移向腰间。
艾登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艾达的动作,但他没有阻止,只是叹了口气。“你还要反抗吗?我的女儿,反抗你的亲生父亲。”
艾达拔出短刀,双手因为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刀柄。
艾登出乎意料地顺从了,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你和你妈妈真的很像,坚持自己的原则,这很好。我为你感到骄傲。”艾登仅有的左手骤然下压,难以言喻的重压让短刀从艾达的手中掉落。“可是,有些时候还是要认清实力的差距。”
一阵恶心涌上艾达喉头,“你这样根本不配称之为父亲!”艾达用尽全力捡起了地上的短刀,往艾登的方向掷出,却看到短刀在空中骤然停止,无力地掉落到地上。
感觉到自己被艾登控制的炁抬起,艾达绝望地闭上眼。
突然,束缚艾达的力量一松,碧绿色的光阵覆盖了整个小屋,艾达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名精灵跨过雨幕,朝她奔来。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