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的青霄峰上，晨钟悠悠回荡，一个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男生扛着扫帚穿梭在蜿蜒的石板路上。
他身着洗得发白的杂役弟子服，衣角还沾着昨夜打扫厨房时留下的油渍，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被山风吹得轻轻晃动。
墨轩本是一名凡人，在凡间读过九年左右的私塾，之后便依着爹娘想让自己修仙的愿望，费劲巴力的进入了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太明宗。
但在宗门当了几年的杂役弟子后，墨轩也没有了原本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对自己生活一眼望到头的疏懒。
作为太明宗的杂役弟子，每天干着宗门繁忙的工作，每月领着宗门发的三颗灵石勉强维持生活。
“修仙？也不差我一个嘛。”墨轩自嘲道，之前和自己一起来宗门的其他几个同伴也走的七七八八了，除自己外也就剩下两三个朋友在坚持了。
随便在后山扫了一会的墨轩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偷懒，他倚靠在树上看着空中御剑飞行往宗门内赶的那些外门弟子，不禁感叹道：“可能我真不是修仙那块料吧。”
“墨轩！”一女子的喊声惊飞了树枝上的灰雀，那女子是负责管理他们这些杂役弟子的杨馨儿，墨轩进这宗门的时候就是被她接待的，当时选择太明宗也有一点是因为这个杨馨儿的缘故，不过现在……
听到杨馨儿的大喊墨轩赶忙从树上跳下，跑到她面前，一脸讨好的笑道：“杨管事，您有什么吩咐？”
杨馨儿满脸都是蔑视的看着墨轩：“你还想不想修仙了？交待你这么点事儿都干不好？你看看后山灵泉的石阶上又积了多少灰？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偷懒，这个月的灵石就都给你扣光！”
墨轩垂着头连连应是，余光瞥见杨馨儿腰间晃动的传讯玉简——那是宗门正式弟子才能佩戴的制式法器。
等杨馨儿踩着云纹软靴远去，墨轩才弯腰捡起被惊飞的灰雀遗落的尾羽，对着澄澈天光轻轻一吹，羽毛打着旋儿没入云雾深处……
当晚月悬中天时，疲惫的墨轩握着磨损的扫帚柄，蹲在灵泉石阶上用丝瓜瓤擦过的地面，一只手轻轻伸进灵泉水里去搅，这是他完成一天杂役工作后唯一的消遣方式。
太明宗后山的灵泉本是宗门的核心区域，按理说不应该由墨轩这个刚来的杂役弟子打扫的。
但规矩总是人定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老祖怎么可能知道下面人怎么干的？他们也没空下来巡查，就算有，到时候直接把墨轩这个还没正式进入宗门的杂役弟子一开，之后照旧安排其他人来清扫就是了。
墨轩指尖刚接触灵泉水面，原本清澈的水突然变成了诡异的黑色，且不断泛着涟漪，墨轩急忙缩回手，却见水面中央浮现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那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血红色的光。
“大胆！何处来的歹人刚擅闯我太明宗圣地！”杨馨儿的呵斥裹挟着灵力威压袭来，墨轩措不及防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墨轩也来不及思考，这要是被当场逮住那估计自己连这个杂役弟子都做不成了，他爬向灵泉水中躲藏。
墨轩刚滑入灵泉，冰凉的水流便灌进衣领。
杨馨儿的脚步声在岸边戛然而止，灵力威压如同实质般震得水中的墨轩耳膜生疼，他死死扯住池底部水草，将整个身子浸入泉水中。
“奇怪……”杨馨儿的声音带着狐疑，玉靴在石板上碾过：“明明感应到异动……”她腰间传讯玉简突然亮起，打断了她的探查。
趁着杨馨儿低头查看讯息的刹那，墨轩脸从泉中探出，深吸口气，再次整个人沉入水中。
杨馨儿将灵力注入玉简中，随后将其放到了耳边：“嗯，我已经在这，没什么异常，可能是哪里来的野兽误触发了灵泉，行我这就过去开会。”停止注入灵力后，玉简的原本散发的微光暗了下来，杨馨儿也转身离开了灵泉。
待杨馨儿的脚步声走远，墨轩这才敢从灵泉中探出头来，肺部因长时间闭气有些刺痛，他扶着池边的青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就在墨轩刚缓过来的时候，原本平静的灵泉突然翻涌沸腾，刚才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刀从灵泉中飞出，随即瞬间便贯穿了墨轩的胸口。
墨轩胸口的伤口汩汩涌出鲜血，却诡异地顺着刀身逆流而上，锈迹斑驳的长刀表面泛起猩红符文，一道虚影自刀身浮起，形如枯槁老者。
“小子，观察你许久了，今日终于得到机会了。”虚影发出沙哑冷笑，震得墨轩脑海嗡嗡作响。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墨轩忍着剧痛艰难的问。
老者虚影绕着墨轩盘旋，周身魔气化作锁链缠住他的四肢：“我的存在对你们正道来说应该是魔修或者邪修吧。”
“魔修？！”墨轩惊恐的瞪大双眼：“不可能……正魔对立，太明宗怎么可能会有邪修？”
“正魔对立？”老者虚影猛地逼近，魔气凝成的手指点在墨轩眉心，“不过是场大戏罢了！魔道血祭榨干凡人，正道供奉圈养众生，魔道明火执仗掠夺，正道披着慈悲外衣剥削，没有魔道作饵，正道如何让你们甘心奉上灵石、灵田，甚至是子女的修行资质？”
墨轩感觉意识开始模糊，却听见更惊人的真相：“每过百年，正道就会‘围剿’魔道，实则是铲除过于强大的魔道势力，防止其打破平衡。而那些‘被消灭’的魔道至宝、秘法，最终都成了正道高层的私藏......”
就在这时，灵泉外传来脚步声，是察觉到墨轩结束杂役工作后迟迟没有回住所的杨馨儿，她感觉今晚灵泉的异动和他脱不开关系。
老者虚影发出怪笑：“想活下去，就接受传承！记住，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光明，只有照不见黑暗的阴影——”
长刀化作血色流光没入墨轩心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杨馨儿的惊呼声已近在咫尺，而墨轩掌心，正浮现出一枚跳动的魔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