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荆棘之路与冰霜之刃
创世神谕的余波在雅兰学院乃至整个大陆持续震荡。恐慌与猜测如野火燎原，但雪珂与楚云飞的铁腕联合声明，以及精灵与龙族最高阶战力开始在边境与重要节点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警戒姿态，强行将沸腾的民意压回一种绷紧的平静之下。学院内部，关于“命定之子”、“源初之种”和“万象回廊”的讨论被严格限制在最高层和有限的知情者圈子里。
星辰塔顶层，气氛凝重如铅。
雪珂指尖萦绕着柔和的星辰光辉，一遍遍加固着雪昭灵识海深处那枚封印着终焉之力的符文。每一次力量的触碰，都让雪昭灵身体微微颤抖，脸色愈发苍白。楚江月站在一旁，银色的龙瞳一瞬不瞬地盯着雪昭灵，周身无形的元素力场不自觉地绷紧，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冰晶和电弧。
“母亲…够了。”雪昭灵虚弱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抗拒，“我能感觉到，它在‘看’着外面……加固只会让它更‘饥饿’。”
雪珂的动作顿住，星辰光辉缓缓散去。她绝美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忧虑与深深的疲惫。“昭灵，你必须学会控制，而不是被它驱使。神谕所指，你无可逃避，但这力量……”她看向雪昭灵指尖，那里似乎总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灰气缠绕，“既是钥匙，也是毒药。”
“我知道。”雪昭灵低下头，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是挣扎过后的坚定，“所以我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驾驭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源初之种…万象回廊…”雪宫桂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追忆，“在我的时间线…世界树被啃噬殆尽前，我曾感应到一丝类似‘源初’的气息，它不在雅兰大陆…它在……”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痛苦而混乱，夹杂着虫群嘶鸣的幻听。“…在…破碎的夹缝…靠近…靠近主世界壁垒的…一个次级世界废墟…对！那里有残存的古老祭祀痕迹…指向一颗…‘生命之核’…但太迟了…虫群淹没了那里…”
雪昭灵的心猛地一沉。次级世界废墟？靠近主世界壁垒？这线索如同大海捞针。她将雪宫桂断断续续的回忆碎片转述出来。
“次级世界废墟…主世界壁垒…”楚云飞龙目精光爆射，“这范围太广了！创世神种下的世界树种子何止千万，衍生的次级世界多如繁星，毁灭的更是数不胜数。靠近壁垒的区域更是时空乱流肆虐，危险重重！”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雪珂沉声道，指尖在空中划动，一幅由星光构成的、无比繁复且不断变动的星图浮现，其中标记着无数光点和代表危险的暗红区域。“精灵族的古老星图记载了一些靠近主世界壁垒的次级世界坐标，但大多标记为‘湮灭’或‘迷失’。我们需要更精确的指向。”
“指向…”楚螭皱眉思索，他身边的雪昭舞轻轻握住他的手，自然亲和的气息带来一丝安抚。“神谕说‘身负双极’是关键。或许…昭灵的力量本身，能在靠近目标时产生某种共鸣？”
就在这时，楚江月忽然开口，声音清冷而笃定：“我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江月姐？”雪昭灵愕然。
“靠近主世界壁垒的次级世界废墟，时空乱流和未知风险远超雅兰大陆的认知。你的伤…”雪珂微微蹙眉。
“我的伤已无大碍，龙族秘药和自身的恢复力足够。”楚江月向前一步，银色的发丝无风自动，眼眸中是磐石般的决心，“我是恒星级巅峰，对空间和元素乱流的感应远超常人。更重要的是，”她看向雪昭灵，“我的银龙之力，或许能暂时中和或引导昭灵体内那股力量的波动，降低其被外界‘灯塔’感应的风险，同时…在接近目标时，可能作为‘双极’中‘光’的指引。”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雪昭灵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挺拔而坚定的银色背影，一股暖流混杂着酸涩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低低一声：“……谢谢你，江月姐。”
雪珂与楚云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楚江月的理由确实是最优解，但让两个孩子去闯如此绝地……最终，雪珂艰难地点了点头：“准备吧。我会开启一条相对稳定的空间通道，将你们送到星图上标记的一个相对‘安全’的次级世界废墟外围。记住，一旦事不可为，立刻返回！你们的命，比任何线索都重要！”
“我也去！”楚螭立刻站到楚江月身边，“姐，我金龙之力主防御和力量，能帮你们抵挡物理层面的冲击！”
雪昭舞紧随其后，手中翠绿藤蔓缠绕：“自然感知可以预警环境剧变和潜在的生命威胁！”
雪珂看着眼前四个年轻却意志坚定的身影，最终深深吸了口气：“……好。但一切行动，以江月为首！昭灵，尤其记住，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再动用那股力量！”
“是！”四人齐声应道。
临行前的准备紧张而有序。雪珂动用了星辰塔积蓄的空间能量，楚云飞贡献了一枚蕴含龙皇本源力量的鳞片作为空间坐标锚点。雪昭灵则被要求进行最后的调整。
在星辰塔的静修室，雪昭灵盘膝而坐，意识沉入识海。金色的识海空间内，胡桃的身影依然活泼灵动，但此刻雪昭灵的目光却投向识海边缘那片新开辟的区域——一片飘落着细雪、弥漫着优雅与凛冽气息的冰蓝空间。
“优菈·劳伦斯…”雪昭灵轻声呼唤。
冰蓝空间中心，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凝聚。冰蓝色的长发如瀑垂落，一身紧致的骑士猎装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蓝金配色的礼服外套彰显着贵族的高傲与优雅。她手中握着一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大剑——松籁响起之时。她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如同西伯利亚的冻湖，清澈、冰冷，却又带着一丝被误解的孤高与坚韧。
“罪人的后裔，优菈·劳莱斯。”她微微颔首，动作带着刻入骨髓的贵族礼仪，声音清冷如冰泉，“此身与剑，皆为你所用。不过，这份人情，我记下了，这个仇，我记下了。”嘴角勾起一抹标志性的、略带傲娇的弧度。
雪昭灵忍不住莞尔，优菈的出现，不仅带来了强大的冰霜与物理攻击能力，更让她感受到一种沉静坚韧的精神力量，稍稍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那么，优菈，请助我一臂之力！”雪昭灵意识退出识海，睁开双眼，低喝一声：“优菈，附身！”
冰蓝色的光芒瞬间包裹住她。光芒散去，雪昭灵已化身成那位浪花骑士。冰蓝长发束起，猎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手中松籁大剑散发着森然寒气。一股强大的冰霜之力与优雅的战斗意志弥漫开来，让她的气息骤然拔升，稳稳达到了裂地级巅峰！
楚江月看着眼前气质大变的雪昭灵，冰蓝色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活泼的往生堂堂主截然不同，却同样让她移不开目光。她轻轻点头：“准备好了？”
“嗯！”雪昭灵（优菈）握紧松籁，冰蓝眼眸中战意与决心交织。
星辰塔顶层，巨大的空间法阵已经点亮，繁复的符文流转不息。雪珂立于阵眼，双手高举，浩瀚的星辰之力注入法阵。楚云飞站在一旁，龙威浩瀚，为通道提供着空间稳定的锚点。
“通道开启时间有限，定位坐标是‘灰烬荒原’外围！记住，安全第一！”雪珂的声音穿透空间能量的嗡鸣。
“走！”楚江月低喝一声，银光包裹住四人，率先踏入那扭曲旋转、星光与暗流交织的空间通道。
剧烈的撕扯感和眩晕感袭来，仿佛被投入了狂暴的洗衣机。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混乱骤然一清。
一股荒芜、死寂、带着硫磺与尘埃腐朽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站在一片焦黑龟裂的大地上，天空是污浊的暗红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光带如同垂死的血管般挂在穹顶。大地向远方延伸，到处都是巨大的、仿佛被巨兽啃咬过的裂谷和倒塌的、风格奇诡的建筑残骸，有些残骸上覆盖着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晶簇。时空在这里显得极不稳定，远处偶尔有空间无声地裂开又弥合，露出后面光怪陆离的混沌色彩。空气中游离着混乱的元素乱流，时而灼热如岩浆，时而冰冷刺骨。
“这就是…次级世界废墟？”雪昭舞脸色发白，这里的自然气息充满了死亡与凋零，让她极度不适。
“灰烬荒原…果然名副其实。”楚螭握紧拳头，金龙虚影在体表若隐若现，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小心！”楚江月忽然厉喝，银龙之瞳猛地锁定向左前方一片巨大的、布满孔洞的黑色岩石山丘。
轰隆隆——！
山丘猛地炸开！无数只体型巨大、甲壳漆黑油亮、口器狰狞、复眼闪烁着贪婪红光的巨虫如同喷发的黑色洪流般涌出！它们的气息凶戾，带着吞噬一切的疯狂，其中几头领头的巨虫，其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森罗级！
“深渊虫族！它们果然也在这里活动！”楚螭怒吼一声，金龙之怒爆发，刺目的金光化作咆哮的龙形冲击波，狠狠撞向虫群前锋！
雪昭舞双手按地，翠绿色的光芒涌入焦土，无数坚韧带刺的藤蔓破土而出，疯狂缠绕向虫群的侧翼。
楚江月双手虚握，银光流转，狂暴的元素在她手中汇聚、塑形——雷霆长矛、烈焰风暴、冰霜巨墙、岩刺突袭！各种强大的元素攻击如同暴雨般精准砸落在虫群最密集的区域，瞬间清空了一大片！
雪昭灵（优菈）眼神一凝，优菈的战斗技艺与她完美融合。她轻盈地一个旋身，避开一头扑来的镰刀虫，松籁大剑拖曳出冰蓝色的优雅轨迹。
“冰浪怒涛！”
大剑狠狠劈落！并非胡桃那穿透灵魂的火焰，而是冻结万物的极寒！一道巨大的、由无数锋利冰棱组成的扇形冰浪以她为中心向前方狂猛爆发！所过之处，虫群瞬间被冻结、撕裂，化为漫天冰尘！凛冽的寒风甚至暂时压制了周围混乱的元素乱流。这一击的威力，已无限接近森罗级！
四人配合默契，瞬间遏制了虫潮的第一波冲击。然而，虫群仿佛无穷无尽，更多的巨虫从四面八方焦黑的土地下、倒塌的建筑缝隙中钻出，复眼中闪烁着更加狂暴的红光，发出刺耳的嘶鸣。
“不能恋战！向深处移动！找线索！”楚江月冷静下令，银龙之翼在背后展开，卷起元素风暴开路。
雪昭灵（优菈）紧随其后，松籁大剑挥舞，冰霜剑气纵横，不断清理着侧翼袭来的虫子。优菈那优雅而致命的战舞，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上，竟透出一种别样的、令人心悸的残酷美感。
战斗激烈异常，虫群的嘶鸣、元素的轰鸣、冰霜的碎裂声交织成死亡的乐章。楚螭的金龙之躯硬撼着几头森罗级的甲壳虫王，雪昭舞的藤蔓与自然法术不断干扰和束缚，楚江月的元素风暴如同移动的天灾，雪昭灵（优菈）的冰霜剑舞则精准地切割着战场。
突然，一头潜伏在暗影中的、形如巨大蝎子、尾部闪烁着暗红能量光芒的虫族督军猛地从一堆晶簇后窜出，目标直指正在施法的雪昭舞！它尾针的暗红光芒瞬间凝聚到极致，一道毁灭性的射线无声射出！
“昭舞！”楚螭目眦欲裂，却被两头虫王死死缠住。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冰蓝色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现而至！雪昭灵（优菈）！
“凝浪之光剑！”
她旋身跃起，松籁大剑绽放出耀眼的冰蓝光芒，剑身仿佛化作了巨大的寒冰之刃，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精准无比地劈向那道暗红射线！
轰——！！！
极寒与毁灭的能量猛烈碰撞！冰晶与暗红能量碎片四溅！雪昭灵（优菈）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虎口崩裂，冰蓝的猎装上沾染了暗红的腐蚀性能量，滋滋作响。但她的剑，成功偏转了那道致命的射线！
“昭灵！”楚江月惊怒交加，一道粗大的银白雷霆从天而降，狠狠劈在那虫族督军身上，将其瞬间碳化！
雪昭灵（优菈）在空中勉强调整身形落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冰。优菈附身带来的强大防御力让她硬抗下了这一击的余波。
“我没事！”她抹去嘴角血迹，松籁再次指向汹涌的虫群，“继续！”
就在这时，雪宫桂急促的声音在雪昭灵识海炸响：“昭灵！左前方！那块最大的、被暗红晶簇半包裹的黑色石碑！上面有符号！是…是源初之种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绝对没错！是祭祀符号的残留！”
雪昭灵（优菈）冰蓝的眼眸瞬间锁定左前方。一块高达数十米、断裂倾斜的巨大黑色石碑矗立在废墟中，碑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晶簇，但在晶簇的缝隙间，隐约能看到一些极其古老、非雅兰大陆体系的扭曲符号，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让雪昭灵体内光暗双极之力产生一丝奇异悸动的波动！
“那边！石碑！”雪昭灵（优菈）厉声指向目标。
四人精神大振，立刻向石碑方向且战且进。希望的火光，在绝望的虫群之海中艰难地燃烧着。
就在他们即将冲破虫群最后的阻隔，靠近那巨大石碑时——
嗡！
一股完全不同于虫族凶戾、也不同于这片废墟死寂的浩瀚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天空中的污浊暗红被强行撕裂开一道口子，纯净而柔和的白色圣光如同天瀑般倾泻而下，精准地笼罩在四人所在的小片区域。圣光所及之处，狂暴的虫群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冒出滋滋白烟，惊恐地如潮水般退去。
空间微微波动，一个身影沐浴着圣光，缓缓降临在四人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纯白镶金边长袍的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面容英俊而温和，带着悲天悯人的气质。他手持一柄镶嵌着硕大纯净水晶的法杖，水晶中流淌着温和而强大的能量。他的气息如同深不见底的大海，纯净、圣洁、浩瀚无边，远超恒星级，甚至让身为龙皇之女的楚江月都感到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力！
他目光温和地扫过四人，最终落在雪昭灵（优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随即露出一个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声音平和而充满抚慰人心的力量：
“迷途的羔羊们，在这被诅咒的荒原上，能遇到尚有理智的生命，真是令人欣慰。吾名雷恩·圣辉，奉主世界‘守望者’之命，巡狩次级世界，清除深渊污秽，播撒救赎之光。”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雪昭灵身上，那温和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些。
“尤其是你，身负奇异冰霜之力的少女。你的力量…纯净中带着一丝…独特的‘韵律’，在这污浊之地，如同寒夜中的星辰，格外引人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