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妇人怀里的桓卿琬止不住地抽泣,这下子妇人急坏了,她可不想看见这样的孩子哭成一个泪人,于是一遍遍抚摸她一遍遍说:“呜呜~哭成花猫啦!不哭啦~不哭啦~”
梁梅看着公主那抽泣的脸,总觉得莫名的熟悉,于是他走上了前说道:“给我抱吧!”
“那不行!”妇人立刻拒绝:“你们男人一个两个没轻没重的!”
“我从小跟在她的身边,我是最了解她的人!”梁梅不由分说的把桓卿琬夺了过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只手轻轻的按在了她的额头,梁梅想起了,这是公主每个噩梦时的样子。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紧紧地贴住了桓卿琬,然后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慢慢的低下了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公主,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众人都压抑的盯着梁梅,这年头占人便宜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可是,桓卿琬居然真的安稳下来了。
“药汤。”老头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过来。
梁梅把碗接了过来凑到了桓卿琬的嘴边,她虽然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可是还是小口小口的把药喝了下去,梁梅看着桓卿琬迷离而带着泪水的眼睛,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苦命鸳鸯啊。”老头叹了一口气:“这么着吧,我们倒是联系了一个船家,人家是漕帮的人,不归荷花会管,我们当中的一票人就打算坐那条船走人了,你们也跟上好了。”
“这不就是蛇头吗?”梁梅愣住:“这种人都是刀口舔血过日子的人!我们现在连存折都丢了,怎么坐蛇头的船,你们出钱吗?”
“想什么呢!”老头气呼呼的用拐杖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们大伙累死累活也就送了十几个人出去,这还是人家看我们是穷鬼,没油水可榨才同意的。”
然后他看着梁梅怀里娇小的桓卿琬伸出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这个姑娘个子小,你把她塞到包袱里,到时候我给你两条毯子你把她包起来,150不到的个头应该方便。”
“至于你,我们这里头有个卖艺的家伙,会缩骨,我看你也是练家子,跟他学两手然后给自己塞到背篓里头,我让人给你们带出去好了。”
梁梅那是肃然起敬,急忙行礼:“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行了,行了!”老头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我让人家下矿去?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至于你啊,你在这里就是买上个十年八年的零件,也不一定能走,那帮漕帮的玩意但凡见色起意,她就别想出去了!别得罪了一个荷花会还要得罪一个漕帮。”
“你我二人萍水相逢,您为何如此帮我?我,我巴不得给您养老!”梁梅是真的有想要跪下去谢恩的冲动了:“梁梅5岁丧父,他日若是江湖再见,您老就是我的义父,我给你养老送终!”
“你姓不姓吕?!”老头眉头一皱。
“我姓梁。”
“那就好!我收了你这个干儿子了!”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了,能帮一人是一人,人都是需要别人帮的不是?”
梁梅到底是宫廷内侍,学东西还是很快的,而且那个卖艺的教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玄乎的东西,其实就是体操,而身体的柔韧性是梁梅从小就练习的,不到小半天的功夫,梁梅就学会了。
“梁梅。”半夜,病好的差不多的桓卿琬抓住了梁梅的手。
“公主,我在。”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梁梅抚着桓卿琬的额头守到了现在,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油,哪怕已是深夜,煤油灯依旧亮着。
玻璃灯罩的质量不是很好,光线总是有些昏暗,男人女人都睡在大通铺,呼噜声响的让人睡不着觉,这也是为什么这两个人现在还没睡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桓卿琬的那张小脸依旧很美,但是白净滑嫩的脸蛋也让上面的污渍更加明显,梁梅本能的想要擦拭,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只觉得这样的公主也有一种别样的美,哪怕如今的她穿着把她皮肤磨伤的粗麻衣服,哪怕她蜷缩在梁梅的怀里像是一只受了惊的仓鼠。
“你说,我们之后去哪?”桓卿琬看着梁梅的眼睛。
“去哪吗?去找宗师,看看能不能把存折找回来,毕竟那种额度的存折不可能说丢了就丢了,不是吗?”
桓卿琬笑了笑:“如果是这个共和国的话,难说。”
“好吧,不过,应该能拿回来的吧?”梁梅笑了笑:“到时候,我们换个地方就是了,花上一笔钱,买个好房子,想想办法挤进那些人的圈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梁梅看到了桓卿琬脸上的黯然神伤,于是连忙改口:“其实也完全可以不用再迎合任何人的,我陪着您,共和国是一个很发达的国家,我们只有两个人,改名换姓就能过上很好的日子了?至少,我陪着您。”
“那你呢?”桓卿琬摸了摸梁梅的脸:“你陪着我,是用什么身份?侍从,仆人,还是,爱——”
“万万不敢!”梁梅立刻开口,随后,那种忧伤也出现在了他的脸上:“您归根结底是公主,而我,我仅仅是您的侍从,您理应过上更好地生活,您哪怕是找一个伴侣也不应该耽误在我身上,而我——”
“我只要陪在您身边就好了。”
“你是救了我的命的人。”桓卿琬凝望着梁梅:“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又一个亡国奴。”
“您不能这么说!大桓还在,您永远都是公主,都是皇室!”梁梅的脸色有些惊恐。
“这样么?”桓卿琬苦笑,躺在梁梅怀里的她转过了身看着一次又一次冲撞玻璃灯罩的飞虫出神:“那在你看来,我应该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呢?就这样把自己关起来,就像是活在孤岛里那样?”
不知为何,一种异样的感情涌上了桓卿琬的心头,那是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无数个日夜生活在深宫大院,生活在万人注视中如同傀儡一样的日子。
她希望寻得一块自己的家园,也希望真正活一次。
“你说,桃花源存在吗?”桓卿琬合上了双眼。
“或许吧。”梁梅轻抚着桓卿琬的额头,注视着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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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这就差不多了!”老头用力拉了拉包袱:“别觉得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晕船吧?”
“不晕船。”包袱里面的桓卿琬说道。
“那就好,路程顶多两个时辰,到时候会有人把你弄出来的,你要是实在困可以睡会。”老头然后看向了梁梅:“你等什么呢?进去啊。”
“这个篮子里头是水果,这个年头没有好的了,凑活吃好了,还有啊,这里头有一个白铁的暖手炉,里头......”那个抱过桓卿琬的妇人对着梁梅就是一阵絮叨,大概就是什么别和什么放一块,干粮怎样怎样,那些东西又如何之类的。
很多东西其实他们两个是真的不想要的,结果在他们看到那些人直接把机器上拆下来的东西拼成能用的生活用品后还是收下了。
“行了!走吧!”老头直接打断了妇人,一个盖子就扣到了背篓上。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带着两个人还有他们的行李一直到了蛇头的地方,本来桓卿琬都要睡着了,结果争吵声又给她吵醒了。
“不是!出尔反尔也是要有个限度的,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带头的那个怒气冲冲的说。
“这可不能算我们趁火打劫!”那个蛇头满脸不屑:“再加15两银子!不然不行!”
“哎呀我去!没有你们这么玩的!坐地起价呀!原定是说好了的,一个人五两银子的!我们都是拆零件凑的钱!哪来的15两银子!”带头的那个是真急眼了。
蛇头看着那些行李说:“行啊,那些东西别带上去就行!”
“不是,怎么还能这样呢!”
“是你们出尔反尔!我说的五两银子一个是人!没让你们带行李。”
“你家运人不让人带行李!行李也是你们运输的一部分!”
“不行!行李不是我们运输的一部分!它又不是你们的胳膊腿,是不行的,价钱必须另算!”蛇头老大坐在石头上抽着烟说道。
带头大哥紧皱眉头说:“出门在外哪个人不带行李,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行李就是把我们的一部分,我们交钱的时候就是默认带着行李的!”
蛇头老大往水里吐了一口痰说:“不行!我们的小船运输有限!行李也会占地方!”
“那要照你这么说!胖子是不是需要另外加钱!”老大也是急了眼了。
“胖子不用!脂肪是人家的一部分!”
“那行李也不用啊!因为行李背在身上不卸下来也是身体的一部分。”
“那不对!行李终究是身外之物,你总有一天会卸下来的。”
“可是,照你这么说,胖子身上的肉也是一种身外之物啊,人家未来就不会瘦下来了吗?”
两个人就这么掰扯了半天,一直到那个蛇头老大急眼了。
“行!你说不算是吧!”那个蛇头老大直接拿起刀:“我给你拆了!就不给你算钱了!”
而好死不死,离他最近的,是桓卿琬。
梁梅直接从筐子里蹦了出来,一巴掌就拍在了那个蛇头老大的小腹上,直接给他打吐血了。
“他姥姥的!”
“干他!这帮坐地起价的玩意!”
“我们还能让你们欺负到头上了!”
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似乎没人注意到那个包袱不安分很久了。
桓卿琬终于出来了。
“别打了!别打了!不就是钱吗!”桓卿琬急忙大喊,她说着摘下了她身上携带的最后一件首饰,宗师的黄玉玉佩。
“这个,黄玉的!好东西!”
其实就连桓卿琬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话没人听到,可是在她摘下来玉佩后,所有的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美人。
蛇头老大口水都流出来了,他满脸猥琐的走了上前说道:“好啊,好!给哥哥捏捏——”
“停下!”梁梅断喝,他也才反应过来:‘我猪脑子啊!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个玉佩被桓卿琬佩戴在衣服里面,一般没人看得到,可是这时候,梁梅却拿了过来:“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共和国这样的黄玉玉佩还有第二个人吗?这是大宗师吕末的玉佩!”
“你们几个要是还敢上前,就别怪我们找学派告状了!”
效果拔群,生存的本能让他们关注了下半身。
那个蛇头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缓缓走上前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玉佩,玉佩有铜钱大,还带着精美的浮雕,共和国中带着这玉佩的人,从来只有宗师吕末。
“你们早说你们认识宗师啊!”那个蛇头老大直接给跪了:“哥!我叫你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为了这么点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犯不上的!哥!”
“别找学派,我,我给你钱还不行吗!奶奶!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亲奶奶!”说着,他还给桓卿琬磕了一个,这还不算完,他抱住了桓卿琬的大腿就是蹭。
“啊!你别啊!痒啊!”看着这么个长相比较辣眼的胡子大汉抱住了自己的大腿,桓卿琬是本能的一脚踩了上去:‘早知道买两条丝袜了,我的腿啊!’
“您踩我吧!您踩我吧!我要好生忏悔!”
“滚啊!”
过程虽说是一波三折,可是一行人总算是上了船,梁梅答应,500两银子换他们不告状。
“你们都认识大宗师了,怎么还能这样呢?”那个带头大哥看着桓卿琬说道:“不应该啊,按说不应该啊。”
“那个,学派,很吓人吗?”桓卿琬摆弄着手上的玉佩不解。
“怎么能是吓人呢!学派里面的宗师各个都是神仙下凡!哪一个人不是改天换地的人!”那个说道:“不过学派就不是个玩意了,但凡那个学者出了一点事,学派的祭军就立刻把那个人带走,私刑伺候,这天底下,最不能惹的,就是学者大人了!”
“这样吗?”桓卿琬看着梁梅:“我们是不是,也能帮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