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东三号街区，异能者通行管理点。
“申请完成。”
一个头发竖成两撇的士兵按下终端，屏幕上弹出两行字：
【身份挂靠绑定完成】
【主绑定者：廖偏安/从属编号：斯卡哈】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通行记录、任务登记、补给权限将全部联动。”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明白。”
“……你真的明白？”士兵狐疑地看向斯卡哈，“你确定你要把这辈子都压在他身上？”
斯卡哈没回答，只是微微转头。
“是我要求的。”廖偏安说。
“你疯了吧？退役前你不是说再不带人？”
“疯子多，我算正常的。”
“你现在还真有点反常。”士兵咕哝一句，把两张热感通行卡推了出来。
斯卡哈接过那张卡，上面印着“P-004共生档案”。
“这权限挺高的。”她说。
“共享卡可以出入城市大多数区域，补给走我账户，任务配额一人算两份。”廖偏安边走边说，“但有个前提。”
“什么？”
“我惹的事，你也要扛。”
“可以。”她答得很干脆。
两人刚穿过街口，就听见前方骚动：“快让开！队伍通过！”
数十名异能者穿越街区，肩章印着【青曜】字样。
带队的青年停下脚步，头发银白，气势张扬。他盯住了他们。
“哟，偏安哥？退役都这么久还在养人？”
“林炽。”
“这小姑娘谁啊？这么眼生。”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斯卡哈盯着他：“你没有觉得你很吵吗？”
林炽愣了下，旋即笑：“火气够大，正好，战术演习要开了，到时候见见真章。”
他转身而去，留下一地火药味的挑衅气息。
“他谁？”
“青曜队长，S级候补异能者。”
“我能打他一顿吗？”
“演习上你尽管。”
他口中的“S级候补”，正是人类异能体系中“战略层”的预备力量。整个异能评定从F到SS八级，能入S级者已是镇压一方的主力，而“候补”则是官方重点追踪、潜力评估的存在。
像林炽，是江城三大S候补之一。
而廖偏安——虽为前任核心战斗员，如今也仅归入A级登记（自行要求的降级），在体系中仍算强者，但并非最顶尖。
他们踏入城市任务中心。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焦油和精神力残留的异能波，任务墙前人头攒动，贴满了红蓝等级的委托书。
斯卡哈微蹙眉：“味道……很脏。”
“欢迎来到江城生存法则。命换命。”
负责人魏奇走来：“你就是那新挂靠的？系统卡权限卡了我一下午。”
“习惯了。”廖偏安耸肩。
“她什么异能？”
“没测。”
“那赶紧安排。我这边缺人，一个控火的昨天爆体了。”
“她不适合支援任务。”廖偏安婉拒。
“你真护犊。”魏奇笑，“行，给你们派个轻侦，去西南七号废区，顺带练练手。”
接过卷宗后，两人离开大厅。
“你不问我意见？”斯卡哈问。
“你不是说跟我走？”
她没有反驳，只脚步轻了半分。
“前天那边刚清掉一只三肢吸魄兽，小心点。”
“那是什么？”
“狗一样的章鱼，吸人异能。”
“……原来你们叫它吸魄兽？”斯卡哈微微皱眉。
“怎么？你见过？”
“不是见过。我太熟了。”她的眼神微冷，“它在影之国西南边界的深泽腐林，栖息于腐泥池旁，真正的名字是‘赫尔莫尼’，第五族裔残魂融合体。”
“……你说的是哪门子语言？”
“你们起的名字，有时候很可笑。”她顿了一下，又加一句，“但的确比原名好记。”
“那你知道它弱点？”
“第三颈脊靠近眼膜后缘，那里没有神经组织，可以瞬杀。”
“比我们测的数据精细多了。”他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
“我……在那待过。”她低声说。
“待过？”廖偏安眯起眼，“你说的是，影之国？”
他只能从她的话语中了解这个国度，更糟糕的是，人类至今为止也没了解到这些怪物真正的来源之地。
“嗯。”
他没再多问，但心里那根弦，已经悄然绷紧。
“对了，”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你怎么看待我们人类的分级体系？S级、SS级那一套？”
“挺合理的。”她目视前方，“你现在是S。”
“听起来像不太够格似的？”
“不是。你是完整的人类，能达到S，说明……你本身的灵魂结构很特殊。”
她没再说下去。也没有提及自己的“完整状态”是否已经超出那套标准。
只是随他一同走进街口下沉的通道。
身后警报灯依旧在闪，江城上空，异能扰动的波纹轻轻荡开——
属于他们的第一次联合任务，即将开始。
而就在两人即将走入通道口的前一刻，斯卡哈忽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
“怎么了？”
她望向通道尽头，一处阴影中似有微光闪过，像是精神力泄露所致。但那光芒极短，只是一闪而没。
“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人类？”廖偏安眼神一凛，右手微动，靠近腰侧的战斗包。
“不像。”斯卡哈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冷意，“是残渣意志。”
“怪物？”他已经解锁了备用注血器，“但这片区……应该早就清过了。”
“不是‘怪物’，而是‘碎落者’。”她低声道，“那些曾经拥有主意识的存在，在被斩断后残存的精神印记。就像……怨念一样。”
廖偏安眼角抽了抽：“你说得比我们定义的复杂太多。”
“世界远比你们记录的庞大。”
斯卡哈说完，抬起脚步跨入通道，脚步不疾不徐，却带起一股无形的涌动。
廖偏安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次的任务，不只是实战练习。
而是——她第一次以“共生者”的身份，站在自己身边并肩作战。
他默默地跟了上去。
地下通道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光影在墙壁上拉出长长的投影。
远处的江城高塔响起短促警报。
废墟之中，仿佛有某种沉眠已久的东西正在苏醒。
无声的战鼓已然擂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