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二人从一片狼藉的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一身汗……先去泡个澡吧……”
云初绣伸了个懒腰，就要下地——然后差点被某个连着遥控的东西绊倒。
这一下倒是清醒了，差点被吓到当场变身。
不知怎的，昨天从电梯间出来以后的记忆就不太清晰，甚至还有趴在夜陇樱怀里嚎啕大哭的印象……
身体还是有些发酸，泡个热水澡吧。
“唔……一起吧？”
“嗯……”
两人一起泡在浴缸里，对视。
“昨天晚上……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你又没喝酒，自己说的话自己不记得啦？”夜陇樱一脸坏笑地看着云初绣。
“那种情况下能记得才奇怪吧，脑子都一团乱麻了。”
云初绣索性把脑袋埋下去吐泡泡，发丝像海藻一样浮在水面上。
新家的浴缸比之前夜陇樱家的还要大，足以让两个人完全浸没。
“那，要不要我全部复述一遍？”
眼见云初绣没有回答，夜陇樱便清了清嗓子。
“不、不用了！”云初绣腾地一下从水下抬起头，满脸通红。
全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回到家以后发生的事。
像小姑娘一样倾诉着自己的不安，不停地说着自己当时在看到两只水母自爆的时候是如何大脑一片空白，如果那两只孽兽造成了大范围灾害的话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诸如此类……
然后就是近乎放纵的迎合着夜陇樱的动作……
一想到这里，云初绣又把脑袋埋下去了。
夜陇樱不语，只是温柔地注视。
云初绣再度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知道……”夜陇樱轻声发问，“阿岫，为什么会有那些想法呢？”
为什么，明明在学校里被孤立的云初绣，会在面对孽兽的时候，对其他人抱有愧疚感？
为什么，会对这个世界抱有这种程度的热情……
夜陇樱想要知道，那一切的理由。
上学的时候，出于礼貌，她也一直没有问过她们相遇之前的过去，两人的关系直到最近才越来越近，才有机会去追问。
“唔，”云初绣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是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开口。
“十二岁那年，我在大街上被捡到，”云初绣躺在浴缸中，回忆着说道，“一开始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记得一些常识和自己12岁。”
“之后，她把我送到了孤儿院。”
夜陇樱眨了眨眼睛。按照她的记忆，云初绣应该不住孤儿院才对……
“我在孤儿院过了两三个月吧……大概，”云初绣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总是一个人。”
总是一个人，这五个字说得轻巧，夜陇樱却能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后来她放心不下我，又来孤儿院了解情况，办手续把我领了回去。”
“她说，她叫云澜，她的丈夫和儿子死在了一场车祸中……既然领养了我，那我就跟她姓，叫云出岫。她叫我阿岫，我叫她云妈妈。”
“她知道我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她仍然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给我买玩具，把捡到我的日子当成生日庆祝，教我读书，教我做人……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两年，她就因为脑出血……医生检查说是本来就有暗伤，一直拖着没有治疗，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她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直都是那样……在我面前一直都是笑着……”
夜陇樱慢慢挪到和云初绣同一边，将其抱进怀里。
“我们家没什么钱的……她去世以后，我也不想再回孤儿院，就靠着捡垃圾为生，初中住宿。初中毕业之后，找了个角落，租了个便宜小单间……她留下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保留什么，就一股脑地全部烧给了她……”
“后来住的地方，大家也都是很淳朴的人，看我孤孤单单的，也都愿意照顾我一些，家里有一些值点钱的废品也会主动给我……过生活总归是没问题的……再然后，就是遇到你了。”
“我遇到了很好的人，也遇到过很坏的人……”
被孤立就意味着被霸凌，这种事，她早就知道了。
“但是，我不太想去思考这个世界上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云妈妈也好，小樱也好，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你们这样的人，我……就愿意去拼命。”
而且，经历过不幸，所以想要看到人们得到应有之幸福。
这就是她的答案。
“阿岫……”
该说是天真吗？
不，在了解过她的经历之后，真的应该说她天真吗？
夜陇樱很清楚地知道，云初绣并不是遇到恶意不会反抗的人，正相反，她在有能力反抗的时候绝对会果断反击。
“该去找秦小姐订制C服了哦。”云初绣稍显尖锐的虎牙在夜陇樱脖颈上轻轻咬了咬。
“如果实在不喜欢我这样，也可以拒绝的哦……”
事到如今，夜陇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提这事了。
云初绣张了张嘴，最后选择了掐一把夜陇樱的大腿。
然后出浴，穿衣，整装待发。
夜陇樱也不吱声，顶着大腿上通红一片愣是穿上了热裤。
“昨晚战况这么激烈的吗……”到地方以后，秦丹抬眼一看，第一句话便是如此低语道。
“什么战况？”云初绣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云小姐来这边吧，给你量量尺寸，定好的布料还得过两天才能到……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在这里变个身，我看看你的服装细节，钱的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们的单子我就不收钱了。”
一口气说了超多话啊！
秦丹绕过层层叠叠的大裙子，锁上了店门，防止再有人进来，接着把二人拉到了里屋。
“现在是淡季吗？”云初绣问道。
“嗯，一般来说只有艺考期间我这店才会比较红火，剩下的嘛……偶尔会有COSER来我这里定制C服，但是我要价比同行贵，也没太多人来。”
尽管她的风评口碑一直不错，但因为不想用次品布料来做服装的坚持，也让成本居高不下，最终结果就是压根没法跟其他店在这方面竞争。
要不是定级魔法少女能从魔法办领补贴，她的店其实早就该关门了。
说着，她掸了掸手中的软尺。
“那个……云小姐，请把上衣撩起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