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见到鬼了。
听着短发少女的礼貌问候，林彦第一反应是自己还身处梦中，但熟悉的卧室布局，温暖照来的阳光，额头被砸部位的肿痛，无一不向他证实着现实的荒谬。
另外在噩梦里，他的身份始终是位会魔法的栗发美少女。
...我是精神病，需要找医生开个证明。
被少女直勾勾瞧着林彦心中有些发毛。
他此刻宁愿房门被穿白大褂的医生踹开，被一脸严肃地通知患上了精神病需要打针吃药，也不愿与短发少女对上目光，听她说着莫名其妙、又直戳内心的怪话。
拉扯食管的怪物，断臂组成的恶心翅膀...
噩梦的一幕幕场景真实的诡异，尤其在梦境里吃掉怪物，第二天清晨起床后，林彦都能从胃里挤出的气体中闻到一股腐烂腥臭的铁锈味。
这些天来，其实他心底也作过猜想，有想到过某种超乎现实的真相，只是不愿承认。
或许他精神没有问题，也没有做噩梦，而是...他压根就是一只怪物。
“林彦，二十二岁，家住昌南街6号，父母是政府部门的小职员，有一位叫诗雨的妹妹。”
“目前刚出大学校门，在一家机械公司实习，一个人租房住。”
少女率先打破沉默，往嘴里塞块薯片，边嚼边说道：
“近一个月来，你每隔几晚都会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位美少女，然后遇上各种奇怪恶心的怪物，有些你甚至把它们给吃了下去。”
“你怀疑直接得了病，去医院看了胃科医生，但没去三楼的精神科。”
林彦又是一愣，顾不得穿鞋，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他刚想质问这叫法萝的家伙为什么这么清楚自己的情况，眼帘一低，忽地想起了什么，伸手摸向裤子的侧兜。
“你的预问诊单掉在了废弃医院里，我捡了起来。出于规章和安全的考虑，我用上面的资料查了你的个人信息。”
似是看出林彦的困惑和些许不安，法萝说着，沾着薯片碎渣的脸面缓缓浮出笑容。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用守夜者小队队长的名义保证，不会向任何人泄露有关你的个人信息。虽然那只怪物不可能逃得掉，但没你好心出手的话，魔力枯竭的我说不定会在医院躺上十天半个月。”
“另外你魔女的身份，我也会重点保密。”
...守夜者、魔力、魔女，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听起来像是只会在小说里出现的情节。
林彦讶异之余，感到隐藏世界真实面貌的帷幕向自己掀开了一角。
“守夜者是会使用魔力的人类？你们秘密建立了这个机构，用来对付那些奇形怪状、会对人类社会产生危害的怪物？”
看过不少小说和影视剧的林彦对现实世界存在魔力和守夜会的接受度还行。
谁年轻时没个成为超能力者、加入秘密组织惩恶扬善的幻想？
“对。”法萝点头，目光停留在林彦脸上：“你比我想的还要冷静。”
...其实我想去洗漱间吐一下，昨天晚饭都吐出来的那种。
林彦心底泛起恶心，如果魔力、守夜者、怪物都是真的，那自己‘噩梦’里吃掉的残肢脓液也应该是——真实的。
“那魔女又是怎么一回事，法萝你说我是魔女，魔女这个称谓，应该不是什么好词吧。”林彦问。
他忍着没去蹲下抱马桶的原因，就是为了弄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怪事，而眼前名为法萝的守夜者小队队长，想来对‘魔女’有不浅的了解。
“使用魔力的人都有着一条适合自己的途径，亲和光魔力的是牧师途径，亲和风魔力的是飓风使途径。”
“而被吞噬魔力选中的人，我们都称呼她为魔女，因为适合这一途径或者说被这一途径诅咒的人，基本都是女性。”
“我是说基本，因为现在出现了你，你是个特例，如果被发现肯定会被守夜者高层逮捕研究，这一点你和我都需要重点保密。”
法萝思索了下，坦言道：“另外你说的不错，魔女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感受过成为魔女的滋味，你渴望嗜血、吃掉富含魔力的烂肉和断臂，这是因为吞噬魔力侵蚀了你的身体，让你的思绪变得扭曲变得不受控制。”
“魔女不是我们人类应该掌握的途径，没有掌握抵抗吞噬魔力的方法，许多成为魔女的人都会渐渐变得癫狂暴戾，变得对同类产生攻击性和嗜血性，最终沦为一只身形扭曲丑陋、只知道啃食血肉的怪物。”
“所以，一旦发现非官方的野生魔女，守夜者一般都会将其视为潜在的威胁进行清除。”
“你是想邀请我加入守夜者？”林彦问，擦拭了下额头滴落的汗珠。
他从法萝低沉的嗓音里听出了特意道出的关键信息。
抵抗吞噬魔力的方法，非官方的野生魔女...这么说来，加入守夜者成为‘有编制的魔女’后，自己会安全许多。
“我可以帮你隐瞒身份，但你肯定也注意到了，每晚变身魔女后，你嗜血吞噬的欲望正在一步步上涨，总有一天会突破阈值，成为一只杀人的怪物。”
法萝把吃空的薯片袋放上电脑桌，沉声道：
“成为守夜者的魔女后，每月都能获得足够的魔力补充，压制住吞噬的欲望。这样坚持十几年或者几年，等你慢慢习惯魔女这一途径后，就无需再借助任何外力，可以凭借自身压制吞噬魔力的侵蚀。”
...条件听起来很诱人，加入守夜者就能有稳定的魔力补充，有正式的身份，不用担心变成怪物或者被盯上捕杀。
只是，我还不够了解守夜者的工作内容，就算是强如法萝，昨晚也被那只翅膀怪胎打伤了...
好消息是魔女的影响是能够克服的，不是伴随终生的。这让林彦不禁无声地松了口气。他觉得法萝言谈间的可信度较高，对方若真想对他不利，昨晚就能动手，没必要等他醒来。
“你加入守夜者的名字是诺菈，女性，二十岁，孤儿院长大，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身份证件和之后需要的东西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
似是对新成员十分满意，察觉到林彦眼珠转动内心正在动摇，法萝嘴唇上扬，趁热打铁道：
“因为是我亲自担保的魔女，所以安排住进我的套间里。平日里工作之外的时间，你可以回出租屋可以回家也可以随意去哪，自由安排。”
“就像普通得换了个工作，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的日常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你的家人...咳...也不会发现。”
...讲到我家人的时候为什么咳嗽了下，好可疑，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怎么感觉自己被威逼利诱地拉上了贼船。
林彦眉头紧皱，思考间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青紫的血管在手背隆起。
法萝开出的价款很让人心动，除了加入守夜者外，没有别的附加条件。
而且戳中了他心底薄弱的地方，不会连累家人，让他们也掺合进危险之中。
好几秒后，他深深地吸口气，抬起头，瞳孔里重新映出电竞椅上短发少女的身影。
“我愿意加入。”林彦说：“有试用期吗。”
“当然，我们守夜者一向不强买强卖，有后悔的选项。明天记得早上九点前来报道，地址用纸条在包裹里写着。”
法萝润红的唇角上翘，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狭长且妩媚，配上160左右的身高和平板的胸脯，颇像是位计谋得逞的小恶魔。
“你使用魔力应该就会变身，方法也放在包裹里，唔对，里面还给你准备了套小裙子，明天记得变成魔女穿过来。作为守夜者小队队长的我可是个大忙人，先走了。”
说罢，不等林彦反应，电脑椅上的法萝抬手打了个响指，娇俏的身影旋即消散不见，只留下一道残风掀起了窗帘的尾部。
“等等...喂!为什么非要穿小裙子，穿裤子过来不行吗！”林彦应声看向窗户边，无语凝噎。
慢慢适应吞噬魔力后，自己应该不会永远的变成女孩子...吧？
他还有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没问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