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尿浸湿稠李树植根的一片黄土,在青天下飘扬的干净的风中,晨曦即被木桩钉死的树影。我妄图拔下那根嵌入地里极深的木头,对待巨人般动了全身的力,它就刮伤了痴心妄想的我。
就这样,树的影子死了,漫天喧嚣的风在那一刻凝滞。我茫然地伫立在静止的世界,除了那输送着全身血液的泵,我竟觉察不了一丝运动的痕迹。
那一摊浸润大地的骚臭,温柔地宣告着树影的离别。它无疑是影子的脓血。我趴伏在地,挪向那片温润的深色痕迹,将耳朵贴在上面。
“咚咚,咚咚……”
心脏的鼓动竟是这样聒噪。
在凝滞的影子里会听到什么呢?除了这鲜活的声响?
我未有过这般虔诚的聆听,哪怕是对主的教诲也没甚过听这地的声音。在天穹倾泄出的黎明涌动的海中,我静静地听。
稠李花灵动摇曳,是唯一动的。直到片片细小的瓣落到我头上,这才理解了:他们要的不是我,不是阿隆索·吉哈那,这个活在别人的蠢蛋。
我扣上了荣誉的头盔,像真正的骑士那样。再俯下身去贴合着湿热的大地,我才隐约听见了头盔内回荡的话语:“下来,勇敢的骑士,下来。”
我欣喜着挖开了被马尿浸透的泥巴,直到干涩的土也在两侧堆成向天的屏障了,我才把头伸向洞里。双手将染红的碎石泥沙推回,填埋了头盔与头。我的灵魂终究透过了大地的厚重,连同我的存在伸向黄泉之上,直到蒙德西诺斯的地洞。
那位枯朽的老者,伟大的巫师蒙德西诺斯泪眼婆娑,满含温情地向我说:“终于来了呀,你个满头骚臭的蠢蛋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