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小夏,长大了可就不要哭鼻子了哦?”
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如往常在我耳畔响起。
我猛的睁眼——熟悉的书桌,熟悉的房间。
“又是......梦吗?”
我轻呼一口气,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暖色的灯光下,印有水渍的试卷格外显目。
“已经三点了吗......”我看了眼手机,同时手掌轻轻擦拭试卷,部分尚未干涸的水洼擦过中性笔的墨迹,带着上面的数字都开始走样,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是要上交的作业,浸透了可就不好了。
再三确认水渍已经淡的看不出来之后,我将试卷以及草稿纸一股脑的塞入书包,拿起手机定了早晨六点的闹钟,翻身进了被窝。
但此刻的我并没有多少睡意,或者说,这段时间我都睡得不好。
每当我合眼时,总会有一个稚嫩的女声在我脑中回响,尤为真实。
她的声音非常耳熟,但我的脑子里却始终找不到一张人脸与她对应。
她总是在劝慰我,鼓励我,明明是一个小孩子的嗓音,却总能说出一大堆的道理,就好像在她眼里我才是不成熟的那个。
不过,对于即将步入高三的我来说,这些宽慰的话语确实让我那被学业挤压的心脏得以寻得一处港湾。
如果不是在我梦中反复出现的话,或许我会适应她的存在——
管他什么的超自然现象还是精神病呢。
收回思绪,我再次打开手机,屏幕上推送出一条学生跳楼的新闻,我愣了愣,随后划走,这种不能让我放假的消息只会给我增加焦虑。
手机上此时显示三点十五分,距离我躺下仅仅过去了十分钟,但我还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毕竟明早还要赶趟回家的高铁,七点发车......
......
“小夏小夏,你要乖乖睡觉,熬夜对身体不好哦!”
......
“前方到站,千水县。”
我匆忙整理好行李,来不及顾及嘴角残留的唾沫,起身走至车厢的门前,不容我稍做缓和,列车便已到站。
骄阳不留余力的散发着光和热,毫不留情的炙烤着这片大地,稍远的地方仿若是建模出了bug,扭曲个不停。
出站后没走两步,我的额头与鼻尖就开始渗出汗珠。
好在行李并不算多,除了作业与课本,背包里就没有其它的东西了,毕竟也就十来天的暑假,在乡下老家也不需要考虑什么着装。
“夏致安!”
当我背着背包四处张望寻找公交车的时候,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喊住了我。
我循声而望,一位年纪四十往上,身着一件深蓝色的单衣,洗得发白的裤腿上还沾着些许泥浆的男人正看着我。
那是我的父亲。
他朝我招了招手,随后拧开一瓶瓶身上冒着水珠的矿泉水,往摩托的坐骑上撒了撒,平静地说道:
“回来了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昨天刚抢到票,还没来得及说。”
我走到车旁,轻声回应。
“上车吧。”
他扫去坐垫皮革上的水珠,便再也没有回头看我,自顾自地坐在座椅前半部分,一声不吭。
我和我的父亲一直没什么话题。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皮革上的水渍稍纵即逝,我抬脚跨上座椅,将背包卡在背与摩托车后备箱的位置,微微挪动身子,刚找到一个舒适的坐姿,摩托车就缓缓起步。
温热的风在我耳边呼啸,声音逐渐变大,让我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十多分钟后,摩托驶离了城区,两侧的景色也从各式各样的牌匾换成了绿色的植株。
“待几天?”
我父亲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十四天。”
我看着不断地朝着我的身后飞驰而去的绿荫回应道:
“放十六天假,提前一天回去准备。”
他再度陷入了沉默,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到我的回答。
风朝着身后吹,说不定也带走了我的回答,不过想来也是无所谓,他问我的问题从来就没等过我的答复。
我看着越发熟悉的风景,不再多想。
“小夏小夏,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定要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哦!”
我面色一滞。
“小夏小夏,你来找我了吗?我躲好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