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潜入我的记忆里，炼金术师？！”
伊翠丝的脸上优雅不再，唯有愤怒。
小石磨害怕地捏紧了李维的袖子，怯生生地躲在这个蓝发姐姐的身后，面露恐惧地看着地上骑士与巫师朽烂的尸体。
“潜入记忆并不难，我们以前经常这样获取情报，”李维微微俯着身子，伸手摸了摸小石磨的头发，安抚着有些惊恐的小女孩，“但我想要的那几段记忆居然加了锁，你是怎么做到的，魔女小姐？你的魔法造诣似乎并不能支持你做到这点。”
满脸怒气的伊翠丝看上去并不想回答李维的问题，伸出手来，想要借着本能想要攻击李维。
“这里并不是现实，如果没有预先学习过相关的魔法，你无法用这里的任何东西攻击外来者，哪怕这里是你自己的记忆。”李维完全不在乎，仍旧继续安抚小石磨。
此刻的伊翠丝也冷静了下来，眼见自己无法攻击李维，干脆停止了尝试。
“你也没有攻击我，所以，在这里我们无法互相伤害对方，对吗？”
“不，”李维终于看向了高山魔女，“我还是有方法来攻击你的。”
伊翠丝瞥了一眼紧紧抓着李维袖子的年幼的自己，言语之间是压制不住的不屑：“如果你是想让她来对付我，那你未免也太过愚蠢了，虚假的魔女。
“即便我们是同一个人，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绝不可能击败现在的我。”
“知道吗，高山小姐，在看过你童年的记忆后，再与你现在的行为相对照，我意识到了一点……”
她对着伊翠丝露出微笑：“你比我想象的更不成熟，你从未走出过自己的童年，你的心灵远比你自己认为的要脆弱。”
魔女的神情变得阴沉起来，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副优雅端庄的模样：“你想说什么？”
李维转头，对着小石磨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伸手一指伊翠丝，“小石磨，告诉我，你觉得她是公主吗？”
小石磨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伊翠丝，捏紧了李维的袖子，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她是什么人？”
一旁维斯塔的幻影闭上了眼，不太想看见接下来的场景。
小女孩呜咽了一声，躲到了李维身后，不敢看伊翠丝。
“我觉得……她是王后……恶毒的王后……”
随着小女孩的话音落下，一阵连续不断的脆响声传开，黑色的裂缝自虚空中蔓延，直至整个世界破碎为虚无。
“让童年的自己否认长大的自己……有些刻薄了。”
李维漫步在伊翠丝记忆破碎的虚无中，不断地走向对方的意识深处，“这本来就是军团用于拷问的魔法，小维娜，它的发明者认为对敌人不需要仁慈。”
在虚无的某处，李维止住了脚步，看向虚空中的某个点：“现在，她破碎的心灵已经无力反抗我的提问了。”
她收起了应对小石磨的微笑，再度恢复了那种略带悲伤的惆怅：“请告诉我，高山小姐，你为何要偷走桂冠？”
一阵缥缈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回答了李维的问题：“有人和我做了一笔交易，我为她偷取桂冠，她教我两条知识。”
“……什么知识？”
“回**的炼制方法，吸收死去魔女魔力的魔法。”
李维对此早有预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名施法者如果不认识贤者之石，那她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炼金术知识，而回**偏偏又是相当复杂的药剂，没有炼金术基础几乎不可能炼制。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有人专门教了、且只教了她回**的炼制方法。
至于什么人会去研究吸收死去魔女魔力的魔法……
“与你做交易的是哪位魔女？她要桂冠做什么？那只是顶世俗的皇冠，仅此而已。”
“桂冠上有一个魔法，能制造「奇迹」。”
“什么奇迹？”
“我不知道。”
李维没有继续提问，静静地沉思着。
“她没有回答交易者的身份。”维斯塔说道。
“那个交易者在她脑子里设下了禁制，”李维回忆着伊翠丝的表现，“伊翠丝是个很高傲的魔女，至少表现得很高傲……不可能放任对方这么做……这禁制应该是对方偷偷设下的。”
“你能破解吗？”
“……”
“我明白了……”维斯塔靠近李维，与她背靠背，“……那么，你短时间内不会主动寻死了，是吗？”
“……抱歉，小维娜。”
“……你应该向真正的维斯塔道歉，而不是我这个被你臆想出来的影子。”
“……”
“走吧，该离开她的回忆了。”
尽管在高山魔女的回忆里待了相当漫长的时间，但在现实中，只过去了一瞬。
“那么，魔女小姐，你是否对你的所作所为有所忏悔？”李维对着被冰封的魔女发出提问。
她知道，从高空坠落的这点时间，足够对方在现实中恢复意识了。
那冰封的身躯仍旧无法动弹，但却有声音传来：“无论我是否忏悔，你都会杀死我，不是吗，炼金术师先生？”
“对，但我更希望你死前能认识到错误。”
“错误？呵，在我记忆里对我的羞辱还不够吗？”
“那并不是羞辱。”
“对我而言，是。”她说，“告诉你一件事，炼金术师先生。”
“什么？”
“魔女并非只有变成宝石后，才能引爆自身。”
闻言，李维并只是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那么做的。”
“别太自信，先生。”
“你不会，那样尸体会化作焦炭，不够体面。”
伊翠丝沉默了，随后是一阵畅快的笑声。
“先生，你可真是，令人……讨……厌……”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她逆转血流自尽了……”
李维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没说是哪位选侯向她乞求回**。”
“小维娜，任何衰老之人会渴望回**，”李维向前一步，敲碎了人形的冰壳，取出了其中那枚由伊翠丝死后变成的、代表高山的、翠绿透亮的高山翡翠，“对青春的欲望是永远止不住的，而且……
“……我有办法知道是谁乞求的回**。”
她将高山翡翠放入怀中，理了理紫袍，随后将右手食指与拇指放入口中，吹了声哨。
一匹黄铜铸就的骏马自远处疾驰而来，在李维面前止步，却并未降下马背以供主人坐上马鞍，而是有些困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蓝发小女孩。
“……它好像没认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