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笛声蚀刻的谎言
艾拉的骨笛第三次崩断时,莱恩终于看清笛孔里渗出的不是萤火虫,而是泛着油光的星砂。
那些金色颗粒在空中凝结成笛手的轮廓——彩衣少年洛基坐在枯死的橡树杈上,左脚踏着虚空节拍,右手指尖缠绕着七根透明琴弦。当他的笛声穿透紫色裂痕时,莱恩发现自己的视网膜正被某种算法篡改:方块世界的天空裂痕变成了现实世界办公室的百叶窗,而艾拉的鹿皮靴正逐渐像素化为妹妹的帆布鞋。
"跟着我的笛声走。"
洛基的嘴唇没有翕动,声音却直接刺入莱恩的脑干。莱恩的星形碎片突然发烫,那些嵌入指缝的棱角开始逆向旋转,将紫色裂痕的吞噬频率转化为某种机械齿轮的咬合声。艾拉的箭矢在离弦瞬间化作数据流,箭身铭刻的精灵符文竟与洛基的琴弦产生共振。
托尔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矮人铁匠的右臂膨胀成岩浆状,记忆锻炉的蒸汽从毛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青铜齿轮。他捶打胸甲的动作与洛基的琴弦震动完全同步,每敲击一次,地面就裂开新的虚空裂隙。莱恩看见那些裂隙里漂浮着记忆碎片:某个暴雨夜,艾拉跪在耕作方碑前用染血的发带捆扎裂痕触手;还有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深夜,正将咖啡杯里的褐色液体倒进代码编辑器。
"闭眼!"
艾拉的尖叫被笛声绞碎成音符。莱恩在强光中看见洛基的彩衣正在褪色,露出底下碳化的皮肤。那些皮肤褶皱里嵌着星辉碎片,每当他拉动琴弦,碎片就会折射出莱恩不同时期的死亡画面:被裂痕触手贯穿心脏、在重置的世界中心自刎、或是被托尔的熔炉铁水浇铸成雕像。
(中)记忆弦的献祭
当第七根琴弦崩断时,莱恩的太阳穴迸裂出数据流。
他看见自己的右手正握着洛基的透明琴弦,指尖缠绕的丝线末端连接着艾拉的心脏。那些琴弦材质与耕作方碑的量子代码同频闪烁,每根弦的震颤都精准刺中艾拉的痛觉神经。更可怕的是,洛基的笛声正在改写现实——托尔背后浮现出矮人族熔炉暴走的记忆幻象,而艾拉的鹿皮靴正在融化成咖啡渍。
"这是记忆弦的共鸣。"
洛基突然实体化站在莱恩面前,碳化的右手按在他渗血的星形碎片上。莱恩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画面:少年的瞳孔是倒置的星图,左眼映照着现实世界的代码编辑器,右眼则显示着这个世界的裂痕核心区。当洛基的指尖划过莱恩的掌纹时,那些代表游戏操作的快捷键突然扭曲成混沌教团的虚空刻印。
艾拉的骨笛残片刺入地面。
断裂的笛孔喷涌出黑色黏液,在空中凝结成莱恩妹妹的面容。少女的像素化嘴唇开合着,说出的却是洛基的机械音:"你已连续拒绝重启87次,系统将执行强制格式化。"托尔的重锤轰然砸下,却在触及洛基三米范围时化作铁水,那些液态金属在空中组成初代勇者的弑神武器图纸。
莱恩的星形碎片突然脱离手掌。
当碎片没入洛基胸口的刹那,整个世界陷入绝对黑暗。莱恩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脆响,那些崩解的钙质正转化为二进制代码。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他看见洛基碳化的皮肤层层剥落,露出底下与自己完全相同的面容——右眼戴着现实世界的防蓝光眼镜,左眼虹膜里流转着耕作方碑的量子代码。
(下)虚空刻印的低语
莱恩在血泊中惊醒。
身下不是潮湿的苔藓,而是某种生物的软骨组织。艾拉的箭矢贯穿了他的左肩,箭尾绑着的骨笛残片正渗出黑雾。更诡异的是托尔——矮人铁匠的右臂恢复原状,但记忆锻炉的蒸汽正从他的七窍喷涌,在空中凝成"第47次轮回"的血字。
"欢迎回到现实。"
洛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莱恩抬头看见彩衣少年悬浮在数据穹顶之外,碳化的右手握着那根透明琴弦。当琴弦绷紧时,莱恩的视网膜突然浮现出妹妹的遗书:【哥哥,你调试的代码里有妈妈的照片】。与此同时,艾拉的鹿皮靴正在融化,那些咖啡渍逐渐凝结成混沌教团的虚空刻印。
托尔的重锤突然砸碎地面的软骨组织。
喷涌的鲜血在空中凝结成记忆方碑,碑文显示的日期竟是莱恩的生日。当矮人族铁匠用熔炉蒸汽解读碑文时,莱恩听见自己四十七次轮回的死亡报告:有时死于裂痕触手的绞杀,有时困在重置的世界循环,还有一次——在现实世界的办公室里,被咖啡杯溢出的鲜血呛死。
"该做出选择了。"
洛基的彩衣开始剥落,露出底下与莱恩完全相同的躯体。当两具身体重叠的瞬间,莱恩看见自己的星形碎片正插在洛基的心脏位置,而对方胸口的伤口里流淌着的,分明是现实世界妹妹的鲜血。艾拉的骨笛残片突然迸发强光,在莱恩的视网膜上投射出终极警告:【检测到混沌污染度突破临界值,建议立即清除异常变量】
托尔的熔炉蒸汽凝成实体。
矮人族铁匠的瞳孔变成数据蓝,他手中的重锤浮现出莱恩的代码编辑器界面。当第一锤砸向洛基时,莱恩的星形碎片突然与虚空刻印共鸣,在两人之间撕开时空裂缝。透过裂缝,莱恩看见现实世界的咖啡杯正在溢出鲜血,而妹妹的遗书最后一行字正在被紫色裂痕吞噬:【爸爸的奶块服务器里有救我们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