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清早出门念书了,爸妈都在他们的房间里睡觉。
街上的喧闹声,偶尔会透过玻璃传到客厅里,蔡雯将窗帘拉上一半,自己坐在沙发后面的阴影中。
她在剪指甲,速度很慢,因为她整天能做的事情太少,稍微不平整的地方就用牙齿咬一下,即使如此过了十分钟也剪完了,蔡雯实不知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她不敢动家里的任何东西,不管什么物品移动了,只要是蔡雯碰的那就不对。母亲仅允许她打扫卫生,蔡雯喜欢搞这个,而且从不用拖布,她喜欢跪在地板上,将家里每个角落都用抹布擦上一遍。
负责烧菜煮饭只是时间问题,蔡雯对此很乐观,要保持耐心。最近有天晚上,弟弟给她下达了命令,叫她去做点吃的,蔡屋心怀感激地为他煮面,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客厅方向瞧,偷偷用筷子吃煮熟的面条。
女孩要从小学习伺候男人,过去妈妈如此教导,蔡雯本已接受这个观念,她希望自己有伺候别人的权利,那让她显得有用!
作为姐姐被第一个生下来,理应将所有好的东西让给弟弟,蔡雯毫无怨言,她默认自己是所有人的奴隶,即使别人指责她轻贱,那么她也只会低下头说:“是。”
可母亲将理应的人生改变了,她居然带着俩个孩子与人私奔,这件事打乱了蔡雯的思路,破坏了她对女人的观念。就算生父是个恶棍魔鬼,妈妈也不该做出这种事,她从小给蔡雯定下的规矩,连她自己都没去遵守,说谎的人该吞下一千根针。
弟弟可以对我呼来喝去,但她不行。因为我还是个纯白如雪的女孩,但妈妈已经不是了,她偷男人,不守妇道,她亲口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却上了其他人的床,开始伺候别的男人。
将指甲刀紧紧握在掌心,从沙发后面探出头,确认他们都还在睡觉,恢复姿势以后,少女在心里品味着那种奇妙的感觉。
——恨意
她穷极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在内心咒骂自己的母亲。做出这等丑事,居然还有脸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偷腥猫、坏女人、脚踏两只船……贱货。
当蔡雯想出那个词的时候,恐惧和罪恶感令她全身发麻,心跳砰砰加速。她觉得有人正窥视自己,在抬头三尺的地方有双眼睛,神佛会知道,可那也无所谓。
少女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麻疹带给她剧烈地折磨,那种疼痛十分形象,如同一千根针扎进皮肤。后背、腰间、脸颊和脖子,无数针头钻进皮肤,在皮肉中游走。
分明是妈妈做了坏事,为何神佛要惩罚自己?
即便这世上真有神的存在,那他也是讨厌我的,蔡雯只能这样想。
汗水和眼泪湿透了全身的衣服,皮肤被手抓过的地方立刻出现血痕,非但没有止痒,反而更加剧烈,蔡雯仔细研磨着那份的痛苦,甚至觉得还不够。
如果现在用手去抓脸的话,那么这脸就彻底毁掉了,蔡雯兴奋地想到,把脸毁掉吧,那样就再也没有幸福的可能,一辈子都做个被人厌恶的丑八怪。
脑海中浮现出了其他女孩的形象,她们都比蔡雯漂亮,言语得体、受人宠爱,父母的掌上明珠,她们可以对妈妈撒娇,也能对男孩子发脾气,非但不会被扇耳光,反而显得她们更加可爱。
神就算让蛋糕全都发霉变质,也不会分给我一勺,他喜欢看到我挨饿的模样,蔡雯双手按在额头上,眼前仿佛有许多人低头俯瞰自己,他们笑的如此欢心,歇斯底里地纵情嘲笑。
把脸毁掉,把身体撕烂,他们会更加开心!麻疹和混乱的思绪令少女神志模糊,她幻想受难的悲惨情景:自己变成了一具丑陋恶心的雌性怪物,只能身体贴在地面上扭动爬行,头顶站着年轻英俊的王子,他身边有貌美娇羞的公主陪伴,因为感到她太过于狰狞,于是王子用剑刺穿了蔡雯的身体,公主扑到王子怀中松了口气,一切如此完美。
脑中的幻想令蔡雯产生了生理上的兴奋,那是她出生后的初次狂热,蔡雯紧盯住父母的房门,用手安慰着身体,泪如雨下。
妈妈,看你生下了什么女儿,这是对你的惩罚。
少女失去了力气,连抬起胳膊都办不到,身体变得很糟糕,却异乎寻常的舒服,她感到幸福,希望伴着那些扭曲的幻想睡去,希望自己就此死掉。
可朦胧的意识中却出现一个男人,他个子比弟弟还高,体格远胜过继父,他是蔡雯见过最结实的男人,手臂不仅粗壮,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伤痕,他一定受了很多苦,经历过蔡雯不敢想象的折磨,他怒而不言地站在原地,用啤酒瓶把英俊的王子砸出脑浆,又挥拳将娇羞的公主揍成一团马赛克。
在他面前,蔡雯并不是丑陋的雌性怪物,而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姑娘,少女想要平复他眼中的怒火,治疗他所受过的伤害。
——第七道 针
“我身上是不是很臭?”
今晚的蔡雯异常虚弱,言语也更加浑浊,她肯定很不舒服。而关于她的问题,的确蔡雯身上味道有点糟糕,但跟我接触过的某些东欧毛妹相比,这点异味足可忽略。
她悲惨的模样令我怒火中烧,我掏出手机说道:“你妈电话多少,赶紧叫她带你去看病,她要是让你出事,那我就让你全家都出事!”
蔡雯咬着嘴唇,接连摇头,用哀求的语气说:“求求你,别告诉我妈,让我待在你这行吗,我没处可去。”
“你准备离家出走?”
她不敢回答我的提问,眼中失去了神色,即使隔着口罩,仍能看到她脸上的绝望。我心不再犹豫,因为此时若拒绝了蔡雯,我有预感,这辈子活的都会非常窝囊。
“这么晚了,皮肤科哪还有大夫值班,今晚你去我家睡吧,路上看看能买点什么药,你具体哪几个地方不舒服?”
未等蔡雯回答,我便将她背了起来,冒着三年起步的风险,直奔一处昼夜药房。
我摘下她的口罩,将她的脸展示给女医师,只见卖药的女医师脱口而出两个字:“我操!”
挨了阿姨一顿臭骂之后,她找来了许多药膏,我问蔡雯的情况是否严重。
“如果早点上药就不严重,少废话了赶快回家给她抹药,千万不能挠脸,哎呦喂,真让人心疼!疼死了吧孩子,有会员卡吗?办一张吧,满50元送洗衣粉。”
“别了阿姨,谢谢您,我明天再来办……”
如果早有准备,好歹收拾一下卫生,但眼下没时间考虑那些。
到了我家,蔡雯害羞至极点,可突然像是有所觉悟一样,状态恢复了不少。
别摆出这种随便我干什么的态度,最高死刑识得唔识得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