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装异服的各路妖魔挤满了死胡同，本田摩托横在入口，充当路障作用，路过的买菜阿姨见了这幅景象，赶紧绕远躲避。
离近点才发现，那个脸部巨大的女生，她发色并非的绿，而是近似于青白和石青的混合色彩，神态如《古惑仔》里大飞的女体化，她还真有一副茶色墨镜。
弟弟蔡清被逼到死胡同角落，一个紧身衣从屁股里抽出甩棍，凌空一荡，棍子便加长了，他歪头对着墙壁，嘴里飞出一坨痰，然后像交响乐指挥那样比划几下，对蔡清说道：“再借我们点钱。”
“可是你们上次借的都没还！”
紧身衣头又歪了，他揉了揉喉咙，回答：“你看我们像不还钱的人吗？”他拿甩棍指着胡同里的非主流人士，个个神采飞扬，头发的颜色刚好凑出一道彩虹。
见蔡清不为所动，绿头发大姐夺过甩棍，寒光一闪，抽在了蔡清胳膊上，趁他去捂的间隙，又在他腿上来了一下，彩虹们看大姐动手了，立刻聚拢成拱桥形，将蔡清团团包围，刚凑上去，便叫大姐不耐烦的驱散开来，她抱怨道：“靠后，别挡光。”
伫立在不远处观察的蔡雯，目睹弟弟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卷钞票，足有千把块，她感到匪夷所思，弟弟哪来这么多钱？一定不是妈妈给的，虽然妈妈很宠蔡清，但那一卷零花钱也太夸张了，怪不得他们会打劫弟弟，肯定早就给盯上了。
绿头发大姐接过钱，用手指头搓了搓，也没数，粗暴地揣进了牛仔裤。
这钱要不回来了！蔡雯心想，对方都没看具体多少，直接给没收，完全是抢劫。
大姐仍是不罢休，握着甩棍在蔡清身上探索，拍了拍他裤子上的左右口袋，伸进兜里鼓捣一番，也许确认了里边空空如也，她继续指挥道：“书包！解下来给我。”
弟弟的书包比普通学生要大许多，几乎赶上了旅行背包，而且里边好像装了不少东西。
拽开拉锁，绿头发大姐将书包上下颠倒，使里面的东西如瀑布般倾泻，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书包里的内容并非如蔡雯预想那样，反而只有几本薄薄的练习册，其余尽是些五花八门的药盒，不仅有长方体纸盒，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药瓶，在地上推成小山。
啪叽！大姐头伸脚踩扁了其中一盒药，弯腰用棍子搅合药盒小山，问道：“你他吗到底得了多少种病呀，怎么书包里装这么多药？感冒、咳嗽、发烧还有治哮喘的，我看你也活不了多久。”
一脚踢飞药盒，大姐又在其中发现了零钱，全部收缴之后，她对蔡清说：“怪不得你这么有钱，原来是二道贩子，靠卖药赚钱，可以的。过几天可能还得向你借，记得先准备好，别让我白跑。”
大姐收起甩棍，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傻子你知道是谁吗？她站着看了好久，皇朝你去把她领过来。”
被称为皇朝的紧身衣得令，对蔡雯招了招手，少女身后像是平添了一股推力，身体不受控制地走进了死胡同。
大姐头摘下蔡雯的口罩，巨脸产生一阵扭曲反应，厌恶地说：“你毁容啦？站在那里看什么呀，一直看，这么精彩的吗？瞧地上这么多药，哪款能治治你的脸。”
蔡雯宁愿毁容，也不想脸变成她那么大，实在太过于巨大了，就算戴上蔡雯的口罩，也只能遮住下巴和嘴，鼻孔都会暴露在外面，相当不礼貌，她可能是现代整形技术所面临的瓶颈，无法被攻克的难题，即使找来韩国最顶级的整形团队，方案恐怕也就是换头，或者把脑袋砸碎一部分，用冲压机找一找额头和下巴的间距。
“妹妹，你的雪糕化成水了。”大姐头提醒道，因为液化的冰淇淋正沿着蔡雯手背往下流，她这才想起手里还拿着冰淇淋，下意识地想舔一口，结果手背挨了一棍子，脆皮甜筒掉到裙子上，糊了一身，最后摔个粉碎。
三种口味连一种都没尝到！
蔡雯觉得身上毛孔全部张开，气到手抖，恨不得立刻抓瞎她的眼睛，她最恨别人作践食物，等反应过来时，彩虹们已经将她包围，绿头发大姐盯着蔡雯眼睛，低声说：“你是那小子的妹妹吧？你们俩的眼睛一模一样。”
大姐回头征询蔡清的肯定，不料男孩半天没开口，他别过脸，丢下一句话：“我不认识她。”
“真的很像，像猫的眼睛，你叫什么，小偷腥猫？”
“……你把钱还给他！”
蔡雯只看到大姐头胳膊动了一下，马上小腹传来剧痛，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被刀子捅了，原本还对自己的抗击打能力持自信态度，这一击叫蔡雯彻底泄了气，她捂住肚子，痛苦地弯下腰，使劲呼吸，却好像吸不到空气。
对大姐头的恨意瞬间化为乌有，她很恶毒，也擅长折磨别人，随便打一下，便能使蔡雯痛不欲生，无论怎样挣扎，少女就是没法直起腰，她看到大家的鞋子，有球鞋、皮鞋和地摊上三十一双的假鞋。
“你也读这学校的吗？怎么没看你穿校服啊，虽然你哥哥不认你，但谁都能看出你们是一个娘生出来的，你会把这件事告诉老师或者父母吗？”大姐头捏着蔡雯的下巴，帮她抬起头，警告道：“我劝你别这么做，就算你爸比来了，我们也会把他揍都地上吃泥，你不想看到爸爸出丑吧？以后，你们每周准备500块，你哥会卖假药，应该赚得到，否则就由你去偷，不管偷你妈妈还是别人，必须给我准备500块，否则我就把你扒了，拍照片，发给你所有的同学和朋友，厕所里，学校大门，电线杆上，全都是你的照片。。”
“不行啊大姐，她也太丑了，谁看她果照，反而是她占便宜！”
彩虹们爆发出欢笑，说一些下流话，诸如“给我都不要”之类的，蔡雯充耳不闻，她摸了摸裙子，被甜筒弄得很黏，布料粘到了一起，这是王兄为她买的生日礼物，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漂亮的衣服。
“哎！”绿发大姐头躲闪不及，那张求不出面积的脸被啐了一口，她立刻暴跳如雷，赶紧用手背去擦，借着这个动作，狠狠抽了蔡雯一耳光。
她手很重，对比之下，妈妈平时修理蔡雯的力度简直像没吃饱饭，挨了这沉重的耳光，蔡雯觉得天旋地转，地面朝脸扑过来，额头也火辣辣的，被大姐头的指甲划破了。
“现在就把她扒光吧？”
“要扒你来扒，我可不想碰她，你瞧她身上的麻疹，是不是有传染病啊？”
惨了，这下惨了，趴在地上的蔡雯顿感绝望，拼命护住衣服，不让他们靠过来。
她看见绿发大姐头的帆布鞋向自己走过来，然后头顶降下一道阴影。
“啊！”
脸被狠狠跺了一脚，蔡雯疼的叫出声，她紧闭双眼，再次启动龟缩模式。
转移注意力，不要想眼前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少女回忆故乡的风铃，叮当作响，隔壁烧腊店飘出烧鹅的味道。
在夜空下，安静的街道上，她想靠紧王兄的胳膊，对方分明那么强壮，被自己碰一下之后，全身竟然紧张到不行，真可爱啊。
真可爱啊，怎样惹他生气都没关系，他总是能够原谅蔡雯，他去了哪里，回家了没，能找到藏在牛奶盒夹缝中的钥匙吗？
红酒的味道，那支脆皮甜筒究竟好不好吃呢？为什么不先吃掉它呀，早知道会掉在地上的话。
“大姐，好像有人过来了。”
“真的吗？”
顿了一顿，蔡雯觉得没那么难熬，她听不清彩虹们在讲什么，但他们很快撤退了，像是有人过来了。
她听见药盒的声音，弟弟正拼命把药盒往书包里装，然后将书包拿在手里抖了抖，系上拉锁。
弟弟不会管我的。蔡雯希望他快点离开，要不然一会绿头发再找上来要怎么办，自己不能替他挨揍了，他自己能挺得住吗？
很奇怪，蔡雯觉得胳膊被架了起来，弟弟将她扶到墙壁旁边，叫她背靠着墙壁。
男孩盯着自己的姐姐，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止痛药，轻轻丢在她手边，自顾自地离去了。
不知在胡同里靠了多久，蔡雯挣扎着站起来，天色渐暗，她摸索着口罩，到处都找不到，等呼吸平复了，她扶着墙走出胡同。
应该回家吗，还是到王兄那里？她更想去王兄的饭馆，挨了一顿打，反而肚子饿了，蔡雯自嘲地笑着，这幅鬼样子被王兄见到，他肯定气死了，偷着跑出去不说，还惹了祸。
揉着眼睛，蔡雯不知该怎么办，去哪里都不适合，干脆睡大街算了，反正也没人会理自己。
走着走着，突然马路上一声急刹车，一俩车紧急掉头，停在了蔡雯身边。
“我不想打出租哟。”她遗憾地说道，却发现捷达车里坐着自己认识的人。
“上车。”
罗大勇解开门锁，指了指后排座，他表情冰冷。蔡雯身后像是又产生了一股难以抗拒的推力，迫使她就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