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还是相同的程序,换了个年轻阿姨,蔡清将书包放到推车里,阿姨如机器人一样继续前进,走出几步,她忽然回头说道:“他让你联络一下。”
这个“他”无疑指的是商人,蔡清挠着后脖颈,烦躁地点头,拿出手机,在薇信上打几行字,室外光线太强,看不清手机画面,于是他放弃那可笑的暗语,直接拨对方号码。
迷宫般悬空的钢铁走廊里,恰巧响起铃声,蔡清仰头一看,上面有个男人也拿出了手机。
“取完书包之后,你上来吧。”
电话里,商人说道,蔡清望向那个男人,他转身进入了会所内部。
真他吗酷啊,少年对那神秘人心生崇拜,电影中才会有如此戏剧化的交流,他迫不及待地取回书包,踏上了楼梯,脚下发出噔噔噔地回响。
三楼是客房所在,推开标有防火通道字样的铁门,冷气再度袭来。
地毯很软,如血液般深红的颜色,每走几步,墙壁上面的挂画便会呈现出不同内容,少年对艺术不感兴趣,甚至觉得,给他足够剂量的冰,他也能画出墙上那些扭曲、魔幻的事物。
闻到一股清淡香水味,少年回头,一位穿着低胸连衣裙的年轻女人走过来与他并肩,她相当漂亮,皮肤细嫩,双腿修长,小耳朵从披肩发中露出一点,娇媚地令人心跳不止,她的眼睛似精灵般深邃。
走出很远,她比蔡清更先停下脚步,抬头瞧着少年,简单的对视,令蔡清头脑空白,眼睁睁看她白净的五指握向客房把手,轻轻一压,门应声开启。
客房内,挂在卫生间旁边的机器里,插着一张房卡,里边有舒适的床,一条男人的大腿垂下来,蔡清呆望着内部景象,直到精灵般的女人关上了房门。
滴滴,那间客房上了电子锁,一切回归到现实,蔡清咽了口唾沫,扭头继续前进。
“商人”戴着墨镜,一身西装,看蔡清来了,食指与中指伸进口袋,取出一条口香糖,少年接过口香糖的同时,他又拿出房卡,往旁边房门锁上刷了下,蔡清看了看刚才那漂亮女人进入的房间,对比商人手中房卡,不禁问道:“像那种女人,需要多少钱?”
“这不归我管,你可以用座机问前台。”
最后,商人支付给蔡清余下的钱,扶了扶墨镜,朝反方向走了。
锁好门,蔡清扔掉空书包,拉紧窗帘。巨大的窗帘完全闭合之后,客房内只残留着微弱光线。
脱下校服,少年先在床上躺了一会,随后打开床头柜的拉门,这件特殊房间专供客人搞东西,里面设备一应俱全,蔡清找出锡纸,晃了晃小口香糖盒子,将里面的粉末倒出来,这条被掉包的口香糖彻底沦为垃圾,捏便之后扔入了垃圾桶。
点燃打火机,咬着吸管,蔡清准备享用罪恶。还没等开始,他又觉得差点意思,跑去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刺眼的光线透射进来,这场景跟家中很像。
蔡雯仿佛蜷缩在窗帘下面,对他投来无助的眼神,那样才完美。
少年重新咬住吸管,点火放毒。
效果来得直接而迅速,淤积在体内的痛苦一扫而空,耳膜跟着刺痛了一下,蔡清缩着脖子,找到了感觉。
他望着屋顶电灯,光线如一支剑,刻在浑浊的玻璃上,无数尘埃盘旋四周,如破碎的记忆。
幻觉,使少年魂归故乡。
斑驳掉漆的木门,风铃摇曳,响声清脆空灵。
桌子油腻腻的,塑料凳整齐摆在墙角,姐姐正盘膝坐在凉席上发呆,她悄悄拿起了屁股旁边的苍蝇拍,呆滞的双眼忽然有了色彩,迅捷地处死了飞舞的苍蝇。
妈妈板着脸,面对那位体态精瘦的生父,他嬉皮笑脸,要妈再搞点钱给他。那男人是个赌棍,整天混迹在游戏厅里的无赖,沾染赌博以后,生父辞掉了工作,专心从事各种与赌相关的活动,他花光了积蓄,想进一步骗取岳父家的财富,蔡清知道外公去世后留下了一些钱,后来也大部分落入生父手中。
父母扭打在一块,那男人抓住妈妈的头发往地上拖,她尖叫着,蔡雯也跑过来帮忙,跃跃欲试,想要生父转移目标,替妈挨揍,可小时候得蔡雯还不禁打,一脚就被生父KO掉了。
蔡清无动于衷,他知道母亲不会死,因为最终他们全家逃离了故乡,相同场景上演了无数次后,母亲下定决心,带着两个孩子逃跑,刚巧那时有个男人爱上了她。
在菜地里闲逛,蔡清又遇见了那女孩,他喜欢过的女孩子,清纯可爱,笑容十分甜美,她一贯如此,即使亲耳听到蔡清要与她分手,那女孩也只是笑笑,第二天便同意了另一个男孩的追求,笑容依旧灿烂,像条健忘的金鱼。
少年认为,比起自己,她更像个神经病,可她就坐在面前的草地上,蔡清问道,你怎么来广东了?
女孩十指交叉,对少年露出甜美的笑容,说道:一起开黑啊!
一起开黑啊——
强烈耳鸣令蔡清从幻觉中苏醒,他扑向床边的垃圾桶,呕出了胃里全部食物残渣,鼻孔和食管中塞满了流动的东西,他及时清醒,滚到床下呕吐,如果幻觉再强烈些,蔡清定会因呕吐物而导致窒息,他险些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