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我爱的姑娘!如此听话,绝不犹豫,后面站着两女一男,他们上前拦截逃跑的蔡雯,用手揪住了她的头发,我的心脏顿时承受不住压力,明知不能背对拿军刺的少年,却还是想要跑过去帮她,却不料蔡雯合上双手,顺着头发被揪住的方向,朝下一压,瞬间摆脱了对方,她长这么大,不知被多少人揪过头发。
蔡雯以绝对服从的态度完成了我的指令,她不顾追打,前倾着身体跑出了巷子,刚一迈腿便跟混混们甩开了距离,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见她脱险,被围住的仅剩下我一人,刚回头,少年便朝我刺过来,他看上去决心是要杀我,险些被他刺中,军刺的刃比较钝,却也豁开了我的手臂。
泛白的皮肉像胶带一样撕下一块,我跑出几步,捡起一袋酸臭无比的垃圾,刚好军刺杀到,我瞄准他的白衬衫丢过去,他下意识举起军刺扎垃圾袋,噗呲一声被里面的烂汁喷了满身。
其他混混远没有白衬衫少年杀人的觉悟,个个摆出王八拳架势,想要把我撂倒,生死攸关之际,我捡起地上的一块方砖,出手毒辣,见人就凿,活活把一个小青年拍倒在地上,方砖顿时裂成两半,我掷出手中另一半,打在了某人眼眶上。
这是面对未成年的黄金手段!
无论你自认为体格多棒,在对方是未成年且人数远多于你的时候,千万别脑子一热仓促迎战,未成年人缺乏自制力,因为简单的口角便可能致人于死地,况且这些小混混随时带着武器,相当于他们可以使用武器杀死你,而你若事先也准备了武器,不管结果怎样,吃亏的都是成年人。
即使带着女朋友被小混混盯上,也万万不宜逞英雄,面对危险时请将自己的性命摆在第一位,先脱险再救人,搬救兵也是战斗的一部分,逃避搬救兵的过程,同样也是在逃避战斗,无妄犬死。
蔡雯一定相信着我,因此叫她快跑,眨眼间便没了人影,带领这群小混混的人变成白衬衫少年,战斗力顿时翻倍。
我径直往前跑,沿途捡起石头砸他们,胜负总在瞬间产生,他们手里有棍棒砍刀,可除了那个少年,谁也没有杀伤我的决心,而我却敢拿着沉甸甸的石头扔他们,力道极具分寸,最多也就头破血流的皮外伤。
身体常年泡在烟酒里,早已不堪大用,奔跑的爆发力依旧在,耐力却已不可同日而语,肺中像丛生出无数支尖刺,双腿灌铅,抬起腿愣是迈不动,鞋底噼啪踏在地面上,场面丢人。
好在逃出了巷子,眼前便是一条街,混混们不敢将刀枪棍棒公之于众,纷纷收起了家伙,继续追赶我。
机会来了,就在红灯即将转变成绿灯的时候,我踏上行人斑马线,一口气冲刺到马路对面,那些混混刚跑上马路,便被湍急的车流分割成了好几队,粗略一看,约有十几人的样子。
白衬衫少年身手不俗,他翻过护栏,抄近路追击,他仿佛一群人的道标,不把他甩掉,我的体力撑不了几分钟便会耗尽,可偏偏他跑得飞快,三棱军刺也在腰间若隐若现。
瞧了瞧不远处的场馆,我在心中制定好计谋。
场馆四周十分空旷,入口处左边有个警卫亭,最重要的,想要进入场馆大院,一定会通过安检装置,我刚跑进大院,白衣少年便已尾随而至。
检测危险物品的装置响起警报,安检四周的警示灯齐齐闪烁,三个警卫从亭子里冲出来拦,没等少年掏出军刺,一个穿制服的汉子便将他抱住,门口顿生混乱,许多人挤在一起推搡,我也趁机流进了场馆。
这场馆面积很大,四周共有六个出口,安检遇到麻烦的混混们,已经没能力守住所有的出口,透过馆内的玻璃窗,我看到白衬衫少年被警卫拿下了,他有几个同伴摆脱了警卫,佯装路人,继续跑来搜寻我的身影。
场馆里遍布创业者的摊位,彼此间的距离相对密集,我事先记住了都有哪几个人跑来追我,藏身在一家小书店里,等他们全走过去之后,我悄悄跟在后面。
情势完全调转,他们以为在找我,殊不知自己变成了猎物,我跟着他们在场馆里逛了整整一圈,绕来绕去差不多花费了十五分钟。
他们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聚在一起商量,比比划划,像是要分头找,正合我意。
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寻找,有个不良青年落单了。定睛一瞧,发现是个熟面孔,用窜天猴炸胡倩那天,有个耳垂悬挂一枚圆环的小哥便是他。
活动着五指,我藏在挂架的缝隙中守株待兔,等他伸着脖子走过来,从背后摸上去,右手捂住他嘴巴,左手刚好探进他的大耳环里。
“别出声,哪怕你动一下,我就把这玩意从你耳垂上扯下来,那可不好受,听明白了吗?”
浑身一股肥皂味的小混混点了点头,我继续控制他的耳环,问道:“如果我把手从你嘴巴上拿开,你会喊人吗?”
他连忙摇头,下意识去护住耳朵。就这样,他被我牵着耳环,我带他走进了身后的库房,里边空无一人,弥漫着霉味,我将门关紧,把小混混推到里面。
“谁派你们来的?”
“胡倩带我们……”
仰起手掌,猛地拍在耳环青年的脑壳上,我低声吼道:“别讲废话,我不想浪费时间,说说那个拿军刺的小子,他什么来路?”
“……”
耳环挨了打,他下定决心,哭丧着脸交代:“我跟那个穿白衬衫的小崽子不太熟,听说他和金城最狠的黑社会沾亲带故,做起事来不计后果,那黑社会我们只知道叫凡哥。”
“凡哥?全是他的主意,他准备干掉我,用未成年做棋子,对吗?他还想干谁。”
“真、真不清楚了,我跟胡倩混的,捧个人场,实在被逼无奈!”
“那我还是不能保留你的耳环。”
“别啊!”
戴耳环的青年双手捂在左边耳朵上,颤声说:“除了你,那天开车的人也是目标……还有蔡清,他是最主要的,凡哥意思是,一个外乡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做买卖,折了凡哥不少面子,现在大商人抓到了,其余小喽喽也不能放过。”
“除了白衬衫,他还有能用的小崽子?凡哥这么恐怖的吗,说搞谁就搞谁?”
“差……差不多……你们惹祸啦,还是先躲一阵比较好。”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耳环青年还交代,他们这批人专门用来对付我,蔡清另有人负责,眼下半多已经行动了。
将可怜的耳环兄弟反锁在库房里,我失去了其他人的位置,保险起见,我遛进防火通道,从场馆后方绕进另一座连在一起的汽车工具市场,临走时看了看场馆那边的动静,有辆警车停在远处。
回家之前,我联络了罗大勇,叮嘱他万事小心,他工坊附近太过荒凉,万一有仇家找上门,他很难脱身,了解情况后,罗大勇表示立刻着手制作一批威力强劲的爆竹,反正他不想活了,有人陪葬岂不是美滋滋。
“美个屁呀,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风声过去再出门。”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老王!”
挂了电话,接下来联络蔡雯,得知她早已回家,却听她声音并不平静,又似乎还在外面。
“发生什么了?”
“阿清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他出事了,从哪里得到消息?”
耳环兄弟诚不欺我,那凡哥果然言出必践,居然兵分两路,同时发难。
“在店里,我妈妈来了,我和她在一起。”
听到蔡雯妈来了,我再也不敢耽搁,在路边拦下一台出租车。
一路飞驰,我远远瞧见小餐厅的卷帘门被打开了,蔡雯和她妈妈站在门口等我。
“阿清不见了!”蔡雯妈对我喊道,引来不少周围行人的目光。
“你先别急,好好说,从头到尾。”
“我接到学校电话,今天下午他没去上学,打他电话又没接,我们正到处找他,你知不知道他会去哪里呀!赶快告诉我!”
“先进店里,别在街上大吼大叫。”
安排蔡雯妈坐下,我找来纸和笔,刚想讲话,蔡雯却捂住嘴巴问我:“你胳膊怎么了?血都凝住了,裤子上也全部是血,他们刺伤你了吗?”
见了伤口,蔡雯妈也开始局促不安,可她老人家未必是替我操心,开口便问:“这、这伤跟我孩子有关系吗?你们下午在一起?”
“那我直说吧,全他妈拜你儿子所赐,知不知道?为了把他救出来,我才会惹上黑道,刚才险些被捅死在阴沟里,你以为蔡清逃学去网吧啦?这都是他偷药惹出来的篓子,真想不通,你不赶紧把他送进戒毒所,居然还去上学,想要瞒天过海?蔡清不是第一次逃学了,为什么学校今天给你打电话!”
“……有个女孩子看到阿清被社会上的人带上车,她告诉了学校,老师才打电话给我,还以为他出去玩了,难道跟阿清搞东西有关吗?别人强迫他,报复他!?我们人生地不熟,你能不能给想想办法,告诉我可能去的地方,我去接他回家!”
我用笔在便签上写下几个字,递给蔡雯妈,她刚想接过去,我却缩回手。
“给你一个地址和名字,蔡清失踪这件事,跑不了这俩其中之一。”
“大浪休闲会所……”
“听着,我把信息给你了,现在立刻报警,一五一十地先交代蔡清的种种行径,坦白他的错误,然后让他们帮你去把蔡清带回来,你女儿交给我保护,我只能照顾她一人的周全,至于蔡清,您看看我胳膊?给划成这幅惨状,我帮不上别的忙,正因为他,现在我的好朋友也身处险境,赶快行动吧阿姨,那伙人可绝非善类。”
拿到便签,蔡雯妈连句谢谢也没留下,扶着桌子起身便走,我也懒得多说。
蔡雯十指纠缠到一起,低头站在我身边,她表情难过,看上去更加瘦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