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黑衣人从头到尾都透漏着诡异色彩。
他们着装并不完全相同,却统一成漆黑的款式,每个人嘴上都佩戴黑色口罩,粗略估计之下,人数也超过三十,有男有女,年龄各异,像是个组织严密的团体,即便突然汇聚这么多人,却没有任何交头接耳的杂音,彼此间毫无交流,但目光专注,炯炯有神。
这群人不像是来打架的,他们似乎怀有更高层次的动机,将郑杰这伙人团团包围住,却如同死者般寂静,让气氛不寒而栗。
“这是要干嘛呀?”
已经主动缴械的金光标慌了手脚,他和阿虎都是见过大小场面的人,可突然毫无预兆冒出三十多人,也不叫嚣干架,直勾勾的伫立在那,一声不吭,实在叫人不清不楚。
“咱们今天算是翻车了!赶、赶快打电话!”
郑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他背景多么强横,但眼下对方人多势众,硬拼肯定打不赢,所以沿用了解决事件的标准手段,拿出手机喊人助阵。
被富二代给点醒了,金光标、阿虎和赵五纷纷拿出手机,向外面的狐朋狗友、爸比妈咪求救,姚舜禹揉了揉鼻子,食指稍微动作,往外那么一弹,黑衣人中走出个青年,他伸手灵敏,丝毫不拖泥带水,按顺序夺走了富二代们的手机。
“居然不让我们打电话?!你不按套路出牌,你这、这……”郑杰拼命思索着,忽然来了灵感,“这是抢劫呀!我要告你们抢劫!哈哈哈哈,都得给我进去!你们惨了。”
富二代以为黑衣人要摔坏他们的手机,但那黑衣青年低头操作,逐个将手机强行关机,随后便还给了他们。
“你不清楚我们的来路,对我们的存在一无所知,所以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是「大多数」。”
收起短棍,姚舜禹非常正式地讲解着,他似乎是这群黑衣人中唯一有发言权的存在。
“如你所见,我们大家在夜里穿着黑衣服,脸上遮着口罩,行事诡异,见不得光,跟你们这些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更是井水不犯河水,原本我们躲在阴暗的地下室、仓库和任何隐蔽的地方进行思考,我们思考自身与世界之间的关系,去理解和接受人生的种种不幸,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地下组织,没有统一的纲领和目标,我们喜欢思考和拷问自身,互相殴打、审问对方,直到皮开肉绽,头破血流,我们会说是不小心摔倒,撞到了卫生间的门。”
为了增强乌鸦的说服力,负责没收手机的男青年摘下口罩,他眼角带伤,嘴唇也缺了一块肉。
“今天我为了一己私欲召集他们,但不要以为站在这里的便是全部,冰山一角罢了,这个组织的人数超乎你想象力,而这些伙伴最近推举我为领导者,但这个领导位置实际更像主持人,因为之前的首领「暗鸦」突然失踪,我不得不站出来。”
郑杰希望能理解姚舜禹的话,但他还没是没听懂这群人的来历。
“到底什么鬼?你们不会是神经病吧。”富二代问道。
“我们不是神经病,虽然行为有点怪异,但目前对于社会和人类都是无害的。”
乌鸦辩解道,他忽然眯起双眼。
“你们都有非常强硬的社会关系,可扪心自问,似乎局面全是你们父辈打开的吧?你郑杰,爹是北格商会的副会长,北格商会在金城做了多少缺德事?还有你,阿虎,前些年拆迁成风,你爸的公司可做了不少人神皆愤的勾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有那位赵五小兄弟,你爸真给刘达华塞高尔夫球了吗?你们每天,挂在嘴边的都是实力、背景和路子,而在你们眼前这些人,有中小企业一般社员、大学生、普工、司机、保安、送外卖的、高中老师,也有退伍军人、爱国者、愤青、不爱国者和诗人,大家来自不同阶层,大约在你们眼里都是底层人,但「大多数」是真正意义上的「底层人」,因为我们喜欢在地下聚会玩耍。”
“哎呀!唠唠叨叨的,你就说今天的事情怎么办吧,你想拿人解决还是拿钱解决?”
金光标由于没被姚舜禹点出名字,他显得有点气恼,口气跟过去的凡哥如出一辙。
“郑杰,用你夜场小王子的名誉发誓,不再找丽娘的麻烦,这事完了。”
姚舜禹说出了一个简单合理的方案。
“我说不再找那裱子麻烦了,你相信吗?”
富二代根本没把所谓的「大多数」放在眼里,他捂着肋下,对姚舜禹断言道:“你们做做样子而已,想想我爸是谁,你们敢动我?接下来我会查清楚你们的来历,哪怕跟这件事有一点关系的人,我都会将你们一个个踩死,谁都别想逃!而丽娘嘛……我会在她大腿上纹身,就像你胳膊纹的那些玩意,纹上我郑杰的名字,原本我想,她只要跪下来求我,没准能网开一面,但你他吗居然找人吓唬我,你是谁,丽娘的姘头吗?靠她卖身养你啊,既然如此,我就再送你一份大礼,我发誓,会让丽娘怀上我的孩子。”
一时间,气氛已经无法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了,郑杰决定搞大丽娘的肚子,以此报复姚舜禹的威胁。
“对此我表示非常遗憾。”
乌鸦如他所说的那样,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他转身面对黑衣人群体,沙哑着嗓子、不情愿地问道:“谁最想教训他们?”
郑杰和金光标他们已经有所准备,可听了姚舜禹的发言不禁一愣。
黑衣人们有所动作,三个人迈步上前,申请出战。
“只能上一个,懂我的意思吧?”
这三人两男一女,由于戴着口罩看不出具体年龄。
“只上一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我们单挑吗?”
郑杰眼中爆出希望的曙光,他心想,这乌鸦果然不敢以多打少,要是单挑分胜负,结果还很难说!
“不,我指的是他们一个,打你们全部。”
“……”
黑衣人们集体后退,让出足够的空间给那三个人施展,姚舜禹扬了扬下巴,说道:“劳驾,你们也闪开点,免得迸一身血。”
富二代们搞不清名堂,跟着后退,腾出足够的场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任谁也想不通了。
两男一女互相瞧着对方,突然彼此发动袭击,两个男性最先扭打在一起,拳头抡圆了,奋力往对方脸上招呼,哐哐哐揍的直响,扯住对方的黑衣裳,一副拼命架势,绕着圈子打,下手丝毫不留情,只听呲喇一声,连衣服都给扯裂了。
这是什么操作?!富二代们彻底傻眼了,怎么好端端的开始自相残杀?
“绝对是神经病,你说的没错小哥。”扔掉匕首的金光标评价道。
三人中的女性像个圆规似得,围着互殴的两人迈开步子,她沉默不语,无视男性发出的吼叫,尽管其他同行者也跟着呼喊,荷尔蒙不断在空气中勃发。
互相残杀的两人意志顽强,彼此都抱着打倒对方的决心,完全没留神黑衣女孩,见有了破绽,女孩插进去,卑鄙地踢出一脚,脚背正中右边男性的下身,如同踢在沙袋上,光听那闷声便有种蛋碎的幻痛感。
一人被女子撩阴脚淘汰!
“不准攻击要害!”姚舜禹发出怒吼。
另一个男性也已体力不支,虽说对方是女孩,他依旧挥出拳头,击打女孩面部,但拳头抡得太慢,被女孩用左手架住,后发重拳,运动鞋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噪音,一击KO!
那女孩留着短发,从身形上粗略判断,约属于女大学生之列,不知哪来的狠劲,连续放到了两位成年男子。
她毕恭毕敬,对姚舜禹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点头应允,说道:“好吧,决定是你了。”
又是刺耳的摩擦声,女孩飞快转过身,助跑奔向郑杰他们,正对的是赵五,玩球的赵五还没反应过来,女孩一记飞膝,猛地撞在他面门上,生生把赵五磕得仰身倒地。
这一下势大力猛,赵五仿佛回到了五环酒吧,人们挥舞手臂,劲歌热舞,DJ不停搓盘,不时露出腋毛,魔球灯疯狂旋转,赵五眼前尽是酒吧里的景象,竟然昏过去了。
“你大爷!”
女孩双脚刚落地,富二代们见她动手了,蜂拥而上,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围着她施展拳脚,被口罩遮盖面容的女孩从容招架,柳眉倒竖,侧身一手背把阿虎的眉弓打出道口子,粘稠的血液沿着阿虎脸颊滑落。
在人们的印象中,女孩在力量上完全是个笑话,她很快便会被男人们制服,可实际却并非一成不变,那女孩见前后左右都有敌人,她不再乱打,而是摆出跆拳道的架势,以脚尖为轴,灵动的大腿如一条粗鞭子,侧踢扫倒了郑杰的小弟。
她有跆拳道黑带的实力,绝不是个水货,摘下口罩,露出真容,虽说看上去不过像个漂亮的女大学生,但从她口中吐出的言语却谁也听不懂,因为这女孩居然是个韩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