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霖淵帶到遠處的鳶魚,在黑色箱型車上包紮傷口。
四周寧靜無聲,只剩蟲鳴低吟。
一陣風拂過她的臉頰,夾帶青草的清新香氣,像是悄悄安撫她受創的心。這片刻的平和,彷彿將外界的危險隔絕於車外。
她低頭望向腹部的傷口,乾涸的血痕中彌漫隱隱刺痛。身體的疼痛喚起某種沉睡的情緒,讓她忍不住沉默。
——突然,一聲痛呼劃破寧靜,
「嘶——你輕一點啦!」她疼得向後縮,臉上露出委屈。
「妳若不受傷,就不用忍這種痛了。怎麼就是不聽勸?」醫生文森抱怨,眉頭緊鎖,手持棉棒蘸碘伏消毒。雖然碎念不斷,他的動作卻格外細心。
「哎呀~我只是想偷看他最後一眼,哪知就被攻擊啦~」她輕敲自己的額角,語氣輕快,卻難掩目光透向窗外的執著。
夜色低垂,原野在月光下銀白如霜,樹影隨微風搖曳,彷彿暗語輕訴。那一瞥,或許從未只是意外。
「都是妳太愛耍帥,每次都得我來救場。妳一個地下組織的Boss,總是天天受傷,合理嗎?」文森翻了白眼,酸溜溜的語氣裡卻藏著隱忍的關心。
他嘆了口氣,動作放緩,生怕再讓她受更多苦痛。即便嘴上不饒人,眼底還是抹上幾分溫柔。
「下次想看,就站遠一點,別再弄得自己狼狽。」他的語氣帶著責備,也帶著憂慮。
「知道啦知道啦~你講話真像我媽。」她噘嘴抗議,卻偷偷把手搭在他的手背,輕拍致謝。
文森愣了一下,收拾藥品的手頓住,隨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別忘了,我可是妳哥。」他不經意地輕言,語氣平淡,卻在空氣中留下微微震盪。
鳶魚怔住,戲謔的神情在眼底停留片刻。她抿脣一笑,輕拍他的手臂。
「哥就哥啊~誰讓你老是嘮叨我?」她語氣輕鬆,卻帶著不易察覺的依賴。
文森是被母親收養的孩子,比鳶魚足足大了五歲。雖然沒有血緣,他從小便將她當作唯一的妹妹,無論她闖多大禍,他總在最後一刻出現,把她從危險中拉出。這份羈絆,超越了任何血緣的定義。
一轉頭,看見霖現悄無聲息佇立一旁,從頭到尾保持寧靜,像顆定山石一動不動,表情被口罩遮住,但能看的出淡淡疏離,壓抑著氣息不願多說,
鳶魚換上溫和的笑容,悠然開口「霖現。」
「大小姐,有何吩咐?」他一臉嚴肅,恭敬彎腰行禮,
「你怎麼總是這麼生硬,完全沒有被我感染耶~」
她嘻嘻的笑著,湊到他身邊,圍著他左右轉圈,
像調皮的貓咪逗弄不動聲色的大狗,
「呼~」一陣暖風飄進霖現耳裡,
他用力的顫了一下,伸手摀住染上淡粉的耳尖,退到一個鳶魚摸不到的區域, 他視線閃過鳶魚的笑容,喉結輕微滾動,卻依舊沉默, 鳶魚眨了眨眼,像發現什麼新鮮玩具般咯咯笑了兩聲,眼裡閃著興味盎然的光。
「大小姐,自重。」
「哼~!」
鳶魚無趣的撇撇嘴,笑意收斂的瞬間,眼底霧光化為冰鋒,她的眼神霎時變換,多了幾分兇狠架式,脣角微勾,像是壓抑許久的怒火終於找到出口。
「我們先回組織,調查一下到底是誰在背後慫恿反叛。」語氣沉穩中帶刺,像月下藏刀,讓本就微涼的空氣瞬間降溫。 霖現早已默默繞到駕駛座上車,文森也關上副駕的門,發動引擎後靜候命令。
她一關車門,夜風灌入,一切將回到血與影的世界。動作果決卻不失從容,隔絕了月光與寒氣,也隔絕了片刻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