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魚乘坐電梯緩緩下行至七樓,霖淵靜靜地站在她身旁。兩人之間無言,空氣中瀰漫著壓抑的寂靜,僅剩機械運轉的低鳴聲與指示燈閃爍的冷光,在金屬牆面上來回折射,像一場無聲的潛行。
「叮——」
電梯門輕巧滑開,鳶魚腳步不曾停頓,穩定而決然地走了出去。霖淵迅速跟上,從外套內袋中抽出一張卡片,略顯急促地遞至她掌心。他的眉心微微緊鎖,眼中掠過一抹壓抑的擔憂。鳶魚未回頭,只輕輕點了點頭,接過卡片的動作乾淨俐落,默契如同早已排演百遍。彷彿不用言語,她已能從身後那人一絲一毫的氣息裡讀出情緒。
「♩ ♫ ♪ ♩ ~」
一道尖銳的電子音劃破靜默,嵌入牆面的可霧化玻璃隨即變透明,內部輪廓逐漸清晰。玻璃緩緩向兩側滑開,燈光從縫隙中灑出,在走廊地面投下一條明亮的光徑,彷彿引導者般無聲迎接。原本與牆體無異的界面此刻揭示出自身的科技質感與冷峻設計,鏡面般的反射將兩人身影細細切割,勾勒出一種近乎實驗室般的潔淨與距離感。
鳶魚步入其中,輕輕吐出一口氣,那聲嘆息輕得近乎無聞,卻像是在熟悉的空間裡終於鬆開了一層繃緊的神經。
她坐上辦公桌後方那張寬大的皮椅,背脊微斜,整個人陷入椅中,仿佛要將體內僅存的力氣也交給那片柔軟的靠墊。手指懶懶地敲擊著桌面,節奏緩慢,夜景自落地窗外傾瀉而入,萬家燈火將城市剪影描摹成動態畫布,卻無法在她的瞳孔中泛起絲毫漣漪。她的肩線鬆落,像終於允許自己卸下一點鋼鐵般的戒備。
「霖淵,去叫A組組長來見我。」她語氣平穩,像例行公事,卻藏不住語尾那絲含蓄的疲意,像一滴水滑過已乾裂的石面。
「是。」霖淵點頭,退至一旁。他蹲身至茶几邊緣,手指觸在一處幾乎與桌面無異的隱密處。幾面邊角隨即輕聲彈起,現出一塊嵌板,與整體設計渾然一體的內嵌式控制面板隱然顯現。他迅速輸入一串指令,指尖沉穩,眼神中卻藏著尚未說出口的憂慮,彷彿在她堅毅背影背後,仍嗅出那 點未癒的傷痕。
幾分鐘後,門鈴響起。鳶魚依舊沒有抬頭,僅是伸手輕輕按下桌側的開門鍵,動作乾脆利落,毫無遲疑。
門扉無聲地滑開,穿著筆挺黑色西裝的來者步入室內,腳步沉穩,像是經過無數次訓練。對方在距離適中的位置停下,微微低頭行禮,語氣恭敬:「Boss。」
門扉無聲而開,來者推門而入。黑色西裝筆挺,步伐穩重如訓練過千次。對方走至距離適中的位置,微微俯身行禮,語調恭謹:「Boss。」
她不敢與鳶魚對視,眼神下垂,像躲避那無形的壓迫感。鳶魚依舊凝望著窗外萬燈交錯的夜色,彷彿沉思,又像根本不曾將那景色收入心底。她微微轉頭,聲音沉靜清晰,帶著無需拔高的威懾力。
「坐吧,我有事問妳。」
組長臉色微變,坐在霖淵踹過來的椅子上,沉聲道:「Boss,古振羅雖已死去,但他的情報和影響力卻未曾消散。妳的行程被外洩,絕非偶然,內鬼勢必還在。」
鳶魚目光如寒霜,雙手輕敲著桌面,冷冷回應:「我在頂樓傷的那個人,與古振羅勢力密切相關。但那人絕非無辜,早在我親自前往古振羅刺殺現場之前,我就已掌握他與古振羅勢力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繫,這點我已徹底調查清楚。」
她略帶冷意地繼續說:「這件事遠比表面複雜。雖然古振羅已經死去,但他的影響力還未消散,他的黨羽們仍在幕後操控著一切。那人,不過是個介於前線與幕後之間的中介,行動既保守又老練。」
——
那天深夜,鳶魚一身黑衣立於地下偵控室,身旁螢幕閃爍著城市各處的監視畫面。霖淵走近,將一個加密隨身碟放進她掌中,神情凝重。
「妳要的帳務追蹤回來了。」他壓低聲音,「我們鎖定的三個資金節點,確實和古振羅生前掌控的帳戶產生關聯。更重要的是,兩筆款項最終流入了……」
「頂樓那人的遠親名下。」鳶魚淡淡接話,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她抬起眼,瞇起雙眸盯著螢幕中一處加密的資料交叉分析圖。
霖淵頷首,低聲道:「我們查不到那親屬的任何實際職業紀錄,但他的帳戶過去四年每逢組織內部異動,就會突然異常活絡。像是在為某種計劃做準備。」
「他從來沒站穩過。他只是等著看哪邊會贏。」鳶魚冷冷一句,語氣如鐵。
「這不是衝動。」她最後說:「是確證。」
——
「我針對的,並不是頂樓那個人本身。」鳶魚語氣堅定,目光如刀般銳利,「但他與古振羅的勢力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他們都只是那張錯綜複雜棋盤上的一個棋子,背後的黑手,才是我真正要追蹤的目標。」
她微微低頭,指尖摩挲著桌面冰冷的質感,聲音忽然柔和卻帶著隱隱的哀傷:「古振羅……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當年最後的試煉,我為了讓他變強,對他下了狠手,想讓他磨練心志和實力。」
她抬頭,目光中閃過一抹痛楚:「我沒想到,這樣的手段竟在他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他從未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依然蒙在鼓裡,帶著誤解走向死亡。」
桌面她的目光略為偏移,似是沉入過去某段不願多提的記憶。
——
那天傍晚,她一如往常獨自在訓練場觀察各小組演練。燈光昏黃,影子拉得老長。那人站在角落,與一名外勤組員低聲交談。他刻意站在監視死角,以為能避過她的視線。可鳶魚眼觀八方,捕捉到那人手中一閃即逝的黑色資料冊時,心中已泛起警覺。
之後幾日,她調閱監控,循著線索找到了那份被刻意覆寫的加密通訊紀錄。發件者代號正是古振羅死後數日才浮出水面的暗線之一。從那一刻起,她便知道,這條線不止未斷,還愈織愈深。
——
回到現場,她語氣沉穩卻透著殺意:「他不是意外被牽連,而是選擇了成為其中一環。這樣的人,絕不能留。」
冰冷的觸感似乎映照著她的心情,沉重而疏離。
「他死了,但他的怨恨沒有隨之消散,而是如毒瘴般在組織內蔓延,暗流洶湧。」
霖淵站在一旁,神色凝重,沉聲說:「Boss,這場風暴比我們想像的更複雜,層層掩蓋的內鬼正逐步浮現。我們必須更加謹慎,步步為營。」
組長點頭,眼神中滿是決心:「我會盡力調查,確保妳的安全。」
鳶魚沉默良久,忽然開口:「我要知道,還有誰背叛了我們,用他的名字玩弄這一切。」
話語像冰刃,劃破了沉默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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