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雨后的迟到来访
过了许久，敬恒转身走向门口，“我该走了。”
KAITO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这里永远欢迎你。”
敬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木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推开门，走入雪中。
不久后，未来回到木屋，看到KAITO站在门口，望着远方的雪幕。
“刚刚发生什么了吗？”她注意到茶几上的两个空杯，问道。
KAITO转头看向她，微笑着说道：“刚刚敬恒来过。”
未来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还好吗？”
KAITO点了点头，“他正在寻找自己的方向。”
未来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道：“希望他能找到。”
“他也问了你，他还有点怕见你。”KAITO淡淡地说，“但他还是回来了。”
未来沉默了片刻，轻声说：
“那就好。”
“他还会再来的吧。”
KAITO轻轻一笑：
“你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雪还在下，仿佛掩盖了过去的伤痛，为新的开始做着准备。
——
那天，雨停了。
连续几日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露出浅淡的蓝光，阳光透过稀薄云层洒在地面，地面仍是湿润的，却不再那么沉重。
敬恒站在奕宏家门口，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敲了敲门。他没提前联系，也没有理由，只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
门很快被打开。是奕宏。
“……你来了？”奕宏愣了一下，语气不重，却带着几分不解。
敬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一个评价，或是一声判决。
奕宏没有多问，侧身让开了门。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中间放着一杯茶，是奕宏给奕宏倒的。电视是关着的，窗帘半拉着，阳光不安分的审视着两人，穿透进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子弘没有来过吗？”敬恒问。
“他回去了，他说要练琴，没和我一起。”奕宏回答得很平淡。
两人都没说“刚刚好”，但其实都明白，这看起来很巧合，但或许并不是巧合。
敬恒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手指摩挲杯沿。
“那天的事……我觉得你应该有些想法吧。”
“嗯。”奕宏轻声应道，没有提起“未来被烫伤”这几个字，也没有刻意避开那件事的存在。
“我不是故意的。”敬恒的语气很轻，却没有强行解释，只是一种接近哀求的自白。
“我知道你当时很混乱。”奕宏说，“但知道归知道，我也不能假装没发生过。”
敬恒咬了咬唇，肩膀稍微蜷缩了一点。他不是来求原谅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只是不愿一个人面对余震。可他又明白，这里或许是他能开口说话，而不会被立刻拒绝的唯一地方。
“你……恨我吗？”他终于问了。
奕宏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也说不上是恨。只是……我不敢像以前那样，完全相信你。”
“我知道。”敬恒轻声说。
他低下头，那张脸被光线笼罩，像极了那时[世界]中他冷着脸离开的样子，但这一次，他没有逃走。
“有些东西，不是一次吵架，一次崩溃就能解决的。我现在想……想挽回这一切，但我会不会来不及了？”
“你不是真的坏人。”奕宏静静地说，“只是你压抑自己太久了，从未给人看见自己的样子。”
敬恒抬起头，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子弘看得出来，未来更是。连我……也多少有察觉。只是我们都以为你能自己撑过去，但……我们都错了。”
敬恒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好像有很多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来听这些指责的，但当奕宏说出那句“我们都错了”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也不是唯一一个曾经脆弱过的人。
他们曾是朋友，不是对方的救世主。
“你还会来吗……那个[世界]。”奕宏突然问。
“……会的。”敬恒低声回答。
“那你准备好面对他们了吗？”
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只吐出一句：“我不知道……我应该会去的。”
阳光斜照进屋内，打在桌面上的影子逐渐移动，像一只缓缓移动的钟摆。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次的沉默并不尴尬，像是某种久违的理解正在缓慢生长。
敬恒站起身时，茶已经凉了。
“谢谢你……还愿意听我说这些。”他说。
奕宏没有回应，只是送他到门边，轻轻说道：“不要再伤害别人了，我们都无法承受……那种锥心的痛苦。”
敬恒点点头，离开了。
雨后的街道安静湿润。他走得很慢，像是在用每一步告诉自己：下一次进入那个世界时，他不再是那个只会愤怒和逃避的自己。
——
冷风掠过林间，雪仍未融尽，薄薄一层踩上去，便发出细碎声响。
敬恒静静走在熟悉的小径上，脚步缓慢。与上次行走的方向相反，上次是愤怒地离开，而这次则是冷静之后，带着后悔的回归。
木屋在不远处，烟囱正袅袅升起些许白烟。
——他知道未来在这，但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奢望什么温暖。
他在门前停顿了几秒，他抬手，轻轻叩门。
“进来吧。”是KAITO的声音，温和如常，却不像以往带着微笑的语气。
门开了。
屋内的篝火将整个客厅烘得很温暖，KAITO正坐在桌旁为什么记录着笔记，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责备，也没有迎接。
“未来呢？”敬恒问。
“她去外面了，前几天有一场雪太大了，周围似乎出现了一些‘裂隙’。”KAITO语气平静。
敬恒点点头，却没马上进来。他站在门口，一只手握着门把，像是在权衡什么。
KAITO看了他一眼，放下笔，语气放轻：“进来吧，不会冷的。”
敬恒终于走进木屋，把门关上。他没有走到火边，而是在离桌子几步远的地方站着，手垂在身侧，有些僵硬。
“我……这次不是为了逃避的。”他低声道。
KAITO看着他，却依旧沉默着。
“上次我来，做了……不该做的事。”敬恒吸了口气，“我没有任何借口。”
“我知道。”KAITO依然温和地说，“未来也知道。”
敬恒抬头，望着他，喉咙微动：“她……现在还好吗？”
“她没事。那天的烫伤……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KAITO顿了顿，又道，“她没有怪你。”
敬恒像是被这句话刺了一下，眉头轻轻拧起。
“那天我根本就没理智……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那样。”他声音哽住，“我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在逼我面对那些我不想回忆的东西。然后……我就失控了。”
KAITO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所有情绪。”敬恒缓缓地说，“我一直以为，只有安静，懂事，生活就能不那么痛苦一点。可这里不是那样的地方。”
他咬了咬牙：“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像一面镜子。你们都在试图让我看见自己，但我自己，却连影子都不敢看。”
KAITO终于起身，走近他几步，却没有碰他。
“你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我们看见了你，而是你终于愿意去看自己。”他轻声说，“未来告诉过我，她宁愿你发火，哭，甚至拒绝她，都胜过你永远沉默。”
敬恒猛然抬头：“她真的……这么说？”
KAITO点头，眼神真挚：“她其实一直在等你来面对这一切。不是她想让你痛苦，而是她相信你有能力去跨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