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锦你是没看见那比…人的眼神。”赵阳洛半捂着嘴止不住地大笑起来，“这下他总该相信我是男的了吧。
“我说白了这李棠也不见得完全是见义勇为好吧。”赵阳洛摇晃着手指笑道：“还有他居然叫李棠你说草不草，我的评价是一眼顶针鉴定为硬，不排除精虫上脑的可能性哈哈哈。”
那一瞬间的畅快仿佛让赵阳洛回到以前和朋友爽玩的时间，赵阳洛是越说越来劲，麦锦则是越听越着急。
“县主，您快别说了，您做这样式地动作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呀。”
“怕什么，我们离那里好几公里，bro以为他是超人有望远视力......”
“县主当真是让人...惊异啊......”
“幸好王爷没瞧见，也幸好老婆子我瞧见了。”
“嗯......?”
“雾草…陈姨…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我见县主久久不归这便来边市寻人了。”陈管事捂着额头，颇为头疼，“您不要唤老婆子陈姨了，如今顿感有些心血上头，实在是担不起您这一声。”
赵阳洛也顾不得刚磕到的后脑勺，立刻凑到陈管事跟前，不自觉地就释放开水润的大眼睛用无辜的眼神盯着陈管事。
“陈姨...我是不是还有点机会的......”
“您身为皇亲国戚却未有自知，此事非是老婆子能擅断。”不料陈管事直接用丝帕遮住眼睛隔绝赵阳洛的眼神，摇摇手就将车门关上道：“这便不与您同乘一车了，以免我老婆子心软害了县主以后。”
赵阳洛惴惴不安地坐着车，惴惴不安地等着传唤，这颗惴惴不安的心在打开堂门，看见赵禛皱眉的那一刻彻底死了。
“阳洛，你为何如此穿着。”
“舒服…然后看萧玢姐穿的挺帅的就也想试试……”
这套士子服此刻格外扎人，赵阳洛下意识就将萧玢拉了出来分锅。
“陈管事说你动作有不雅，究竟是何动作？”
“呃…这个……”
赵阳洛挠了挠脸，头低的更深了。
做给李棠没什么，但是让他做给赵禛实在是……
见赵阳洛没反应，赵禛叹了口气又看向陈管事，只是这个动作过于不雅，面对赵禛的眼神陈管事也只能陷入迟疑。
“王爷唤麦锦稻秀她们入内吧…这动作我实在是做不来……”
赵禛已经不敢想下去，立刻让麦锦和稻秀入内。
“麦锦…模仿下县主的动作……”不等两人站定，陈管事便开口道。
麦锦闻言一愣，接着就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倒是忠心……”陈管事无奈地转向稻秀，语气更加严肃，“稻秀，你姐姐抢了你缄口的机会，你若是为县主好便老老实实把那动作做来。”
稻秀看看麦锦又看看赵阳洛，若换个场合她就硬撑了，可是她能顶得住陈管事的眼神却顶不住赵禛的，最终还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禀王爷，回管事……”稻秀咬着牙缓缓道：“县主做的是这个动作……”
说罢，稻秀红着脸，闭着眼，向后撅起再将髋往前一送，狠狠撞向面前，拷打那隐身的特务。
“王爷…就是…这样……”
这一顶破空而来，直击赵禛的视网膜，威力之大让这位骋疆场二十余载的彭城王也不由得心神一震，连他的手不都禁打起了哆嗦。
“额...还有三下...两下......”秉承着既然要交代就要交代全的理念，稻秀说着又来了两次。
“够了......!”
赵禛捂着脸，一口大气吐了许久，沉重的叹气声音从喉咙出来像是在咆哮。
“父…父亲……”
“陈管事…把她送到崇文堂…禁足...直到离开宋寿……”
.......
陈管事站在院门前又一次对上赵阳洛无辜的眼睛。
“县主，此乃王爷之命，您便在此收收心吧……”陈管事将门关上，铁锁隆隆的声音更显得无情，“王爷命我为县主讲求礼仪，明日辰时一到我便会来，县主还请好生歇息……”
“那麦锦稻秀呢，好歹让她们陪我……”赵阳洛拍着门追问道。
门外的陈管事沉默半晌缓缓道：“县主从前不同王府往来，我们也不好贸然增派，不然也不会只有她们二人侍奉您，只是她们似乎与县主太过亲近，不宜久留身边。”
“可是…陈姨你和我母亲难道不亲近吗……?”赵阳洛还是不愿放弃，硬着头皮道，“您和我母亲在一起的时间不比我们长得多吗？”
隔着门赵阳洛似乎也能感觉到门外突然凝重了许多，又是许久，陈管事的声音才再传来：“县主如此动作她们亦有过失，还需定夺惩罚在先，而且实不相瞒县主，麦锦已经到了年纪，再有数月便要遣送出府，不让麦锦前来也是好让县主早做适应，以免感伤而失了仪态。”
“什么......?!”
赵阳洛只觉得后脑勺头皮一跳，对这个消息他第一反应是震惊，但是很快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陈姨....有什么办法能留下麦锦吗......？”赵阳洛小心翼翼的问道，是麦锦的温柔细心的对待才让她很快安下心来，甚至可以说麦锦和稻秀才是她在这个世界认为的熟人。
“宋律有文，因罪没入奴籍被外配者，到了时间未被主家上报转出奴籍入民籍，则被视作并未改悔，须遣出作为惩罚。”陈管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说起规定。
陈管事自顾自的答案反倒让赵阳洛觉得有机会：“这么说还能让她留下咯。”
“麦锦乃是奴籍，再有数月未转成奴籍按律当遣出，王府不会为了她而违背大宋律令。”
“我没说要违法，按规定只要转成民籍不就好......”
“无此可能......!”
陈管事说的快而决绝，仿佛是早就预料到赵阳洛会说这句话打的提前枪。
“我是王府管事，管着她的名册但十余年来未曾一动，想要为麦锦改籍我做不到，您是县主但也做不到，王爷或许可以，但王爷不能如此。”
“这些本不该告诉县主，但为了您一个心安罢了。”
陈管事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让赵阳洛不得不压下疑问，接下来一连数日，赵阳洛被要求读了许多书，各种录、训、则，还有她来这个世界之前就久仰大名的《女诫》，不仅要大声朗读，读的时候还要顶着个盘子站直，一站就是半个小时才能喝口水，陈管事还拉来了城内官员的正妻们进行赵阳洛看来傻*至极的各种话题的对话，那些妇人有这个机会自然大谈特谈滔滔不绝，赵阳洛只能尽力附和，但是说出的话、用的词句若稍有不合身份，就会被旁边的侍女记下然后被陈管事拿来赛后复盘纠正，这一套一套受着，赵阳洛只感觉身体被掏空，陈管事一走她就能趴在桌子上睡个两小时，直到被晚膳的香味勾醒。
又是一日，餐食被摆上桌面，赵阳洛照旧迷迷糊糊地醒来，然后例行地点了点头说声谢谢，新来的侍女们似乎不敢跟她说话，她也没有抬头和说话的力气和欲望，没有什么交流，这么多天都是这么简单的流程，只是这次那上餐的侍女放了餐盘也不走，身影一直在赵阳洛眼角处徘徊。
“这位...话说我还未请教大名。”赵阳洛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有些不耐烦地道，她只想安静地吃吃饭，顺便发发呆，“先请问你还有何事，若是没有的话便请离开吧。”
对方的身影只是一颤，依旧停留着。
“你既是陈管事选来的侍女，便不该这般不懂规矩......”
赵阳洛一抿嘴站起身来，准备训斥两句这个烦人的家伙，而映入眼帘的竟是稻秀惊讶的脸庞。
“稻秀......?!”赵阳洛的眉头还来不及打皱就被惊喜冲开，“你怎么在这.....!”
“县主...您居然要讲规矩了......?!”稻秀捂着嘴，她似乎比赵阳洛更加惊讶，“看来您真是受了苦了，陈管事也太狠心了些。”
“说什么呢。”赵阳洛笑着又坐下，只是不是优雅地端坐，而是直直地往后一靠，就这么瘫下去，“我可他...想死你们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跟死人一样，终于能放松一下了。”
“多谢县主您挂念。”稻秀嘿嘿笑道，赵阳洛在发现是自己前真有点以前的感觉，只是她还是更喜欢毫无架子的赵阳洛，“县主既然念着我们便不能拂了县主的心意啊。”
“你不会是偷跑过来的吧。”只是稻秀的憨笑反而让赵阳洛有些不安，小心翼翼道：“正常轮换的那两个侍女呢？你不会是把她们......”
稻秀赶紧摆摆手道；“奴婢哪有这么大胆，能来此也是陈管事过问过的，她想必也是看县主太过辛苦了，只是姐姐没能来。”
稻秀一下提到麦锦，让赵阳洛立马郑重地坐起。
“稻秀...关于麦锦...她可能马上就要被送走了......”赵阳洛一脸紧张，“我向陈管事问了，她说了一大堆我不太明白的话，最后说我也无能为力，我等结束这坐牢再想想办法，你得快提前告诉她，实在不行从我那里拿钱，让她提前跑了算了。”
稻秀闻言一惊，半晌缓缓伏跪在地，开口道：“姐姐她早就晓得，也认了，她从陈管事处得知县主过问此事，这次我来也要替她向县主谢恩。”
“起来起来，你怎么和麦锦一样啊。”赵阳洛一把拉起稻秀，“等麦锦留下再说什么谢不谢吧。”
“您真的这么想让姐姐留下吗？”被拉起的稻秀依旧一脸郑重，问道。
稻秀认真的模样让赵阳洛有些不好意思回答吗，但片刻后赵阳洛还是点点头。
“...毕竟她人很漂亮很温柔也很细心，对我也很好，要是她走了我就只能和你讲讲话了......”赵阳洛拉了拉耳垂，稻秀吃惊的眼神让她有些脸颊泛红，“别这么看我，我实话实说好吧，而且这里过得太非人类确实有点想她了而已.....”
稻秀尽管不知道赵阳洛作为一名心理男性，能说出这段话已经是鼓起来等同于表白的勇气，但她还是重重地嗯了两声，然后拉起了赵阳洛的手道：“县主，既然这样咱们走吧，把姐姐也叫上......!”
“走......?!“
这次是赵阳洛捂住了嘴，她当然知道许多与夜奔这个词有关的故事，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红拂与李靖还有那大提琴家和昆曲名角，只是没想到这情节会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自己这个现代人与麦锦稻秀两个古代人，而且还是三人行......!
“不不不...不行......!”赵阳洛挣脱开稻秀的手，涨红了脸，“虽...虽然你长得也很漂亮，我也喜欢女生，但是我对你...还有麦锦...没有那样的感觉，这个世界女女也有点太难了，而且咱们能跑到哪去是吧，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县主您在说什么呢......?!”稻秀的脸充血地更厉害，“奴婢是说让奴婢找机会带您出去，重新去边市逛逛，不必终日沉闷在此.....!”
她一开始还没听明白赵阳洛的意思，只是听到后面的解释她便不止惊讶于赵阳洛能会错意到这个地步，还有某些堪称自爆的内容。
“啊...这样啊......”赵阳洛只能尬笑来掩盖尴尬，“去边市好啊哈哈哈...我上次都什么都没看呢，这次不能叫汪大叔了。”
稻秀瞟了眼赵阳洛，对于自家小姐的取向她不想多嘴，于是整理好心情，开始商量偷跑的细节，到了子夜才回到自己的屋内，而麦锦似乎一直等着，稻秀一回来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姐姐，我自作主张，和县主商量，咱们再去边市瞧瞧。”稻秀抢先说道，这事她和麦锦没有商量纯粹临时起意，必须先行通报。
麦锦自然是惊讶地训斥了许久，但最后还是同意了稻秀大胆的计划。
“既然她们几人愿意帮你瞒过陈管事，县主也同意那便如此吧。”麦锦长叹一声，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会让身为侍女的稻秀觉着身为县主的赵阳洛可怜。
“既然如此...姐姐......”
“怎么了？”
得到首肯的稻秀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姐姐...你还想要逃到周国去吗.....?”
“你是因为到了年纪，我是因为偷学了典籍，既然县主如今是真的对我们好，那我们若是就这么逃了岂不是更加不义于县主了吗......?”稻秀拉住麦锦道：“到时就算你被赶出了王府，我跟县主说她一定会帮忙的，就算你断了营生我也能养你......”
稻秀用热热的眼神看向麦锦，可是两人间的死寂让月光的倾泻仿佛都有了声音。
“走。”
“还是走。”
“稻秀...抱歉...是我这姐姐自私了.......”麦锦顺着稻秀的手将她抱紧，“你本可以不必掺和在内，不过周国确实较之更加以才论人，将你牵扯进来，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非是一般的奴籍，我乃是掖庭之奴，被皇帝赐到彭城王府，转不了民籍便是死路一条，此前一直没告知你罢了...如今的县主无能为力...彭城王则怕是盼着我死.......”
“那便走，咱们走的远远的......!”稻秀远未料到这样的情节，立即激动道。
“我没什么志向，愿意去学那典籍只是为了姐姐你而已，若没你我早死了，虽然对不起如今的县主，但若你要走我定会跟着你，就算是离开故土，去哪我都跟着你。”
“不...你说错了...不是离开故土.....“麦锦却是打断稻秀笑道，只是稻秀耳中，这声音却冷清的不像那平日里芙蓉般的姐姐，“若非无可奈何，我岂愿意背井离乡。”
“赵家人从来刻薄寡恩，连彭城王也不例外，县主本是一样的，却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如今倒是个另类的赵家人，只是我已不愿再生活在赵氏之土上......”
“稻秀...我们非是要离开这片土地...而是要离开这赵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