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位修女小姐的左臂没有残废的话，恐怕她会更加顺从一点，莫西娅脑中诞生这个想法并不是害怕修女小姐会因此而怨恨上自己，这从来都不是她需要关心的，莫西娅真正在乎的是，因为左臂的残废，这位修女小姐并不能很好的去成为自己目标中那副顺从的形象。
比如现在，按照她的设想，这位修女小姐应该是要趴在地上像猫狗一样爬行，可是因为左臂已经用不上力气的缘故，修女小姐只能前探着身子，用右手支撑着让自己整个身体挪动，实在难看的很。
花园的座椅上，莫西娅双手托腮，米娜端来一杯红茶，热气腾腾。
“你能不能把她的腿给弄折掉。”
“啊？”
“就是让她的腿瘫痪，但不要直接砍下来，毕竟还挺好看的，你学过不少关节技，应该可以做到吧。我之后可以专门帮她配个轮椅。”
“这个……”米娜不明白这位大小姐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她低头看向呆坐在地上的修女，修女歪头，循着声音望向她，因为眼布的缘故米娜不知道对方具体的神情，但她猜那双暗淡瞳孔里是好奇与茫然，在这样一个盲人的世界，每个新出现的声音都是新鲜未知的，“大人，我不太有自信，害怕会伤到您的宠物，还是带去医院里找专业的医生更安心点，而且顺便就可以把轮椅也操办了。”
莫西娅对于这个回答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抿了口红茶，表情是肉眼可见的乏味无趣，这个新宠物的苏醒终究只是让她稍微兴奋了一时，对于它要给自己表演的节目还要再等上两天才会有最好的效果，“带她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吧，臭死了。对了，把那些调味的东西也用上。”
慌乱接住对方抛来的绳索和手铐钥匙，大小姐离开了，留下半满的红茶和宠物修女。莫西娅远去的脚步声让修女小姐有些无措，想要站起身来追上去。米娜轻拥住她，感受到肉体的温度后修女小姐的身体放松下来了，米娜摩挲着绳索，知道自己成为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新的锚点。
橘子树下麻袋动弹得厉害，可以说是手舞足蹈了，麻袋晃动着倾倒在地上，紧束的袋口逐渐松弛，一滩粘液流淌着沁入土里。
“我们去洗澡吧。”米娜牵着修女小姐的手，帮助她慢慢站直身子，把袋口再次束紧了。
大浴场内水汽温热，米娜关上房门，犹豫着要不要帮她脱去修女服，还好对方听着石狮子口中喷吐的水流声，已经开始埋头褪去衣物，米娜松了口气，毕竟强硬脱下修女的服饰到底是很亵渎的事情。
赫尔德在解开第三颗纽扣时手指停住了，她想起来，自己在彩曜石审判庭接受的色相剥夺已经进行到了小臂，手套的存在让她确信自己双手应该是彻底无色了，但臂膀除了原先的修女服并没有其他任何遮掩。赫尔德脱下白袜，小心翼翼摸索到水池边，她半脱下外衣挽起一缕水流顺着臂膀流下，所幸，直到手掌为止都是有触感的。无色的东西会在接触到一切非特制的有色物时都会直接将其湮灭吞噬。感受着流淌的水珠，赫尔德明白自己的手臂安然无恙。
轻铠反射着大浴场内温柔的光，米娜脱完里衣后发现修女小姐已经蹲在水池里了，头巾连带衣服全都堆叠在了池边，但手套和眼布却依旧戴在身上。
“不摘下吗？”她手中捏着一个小罐子也入了水，池子很清澈，米娜完全可以透过水池中扭曲的光线注视到对方赤裸的身姿。和那双怪异的手套一样引人注目的是对方小臂上蜿蜒的纹路，细密纹路从手腕处延伸，越往上越少，最后是一条细蛇般的黑线消失在肩胛骨处。
修女小姐埋下头吐着泡泡，米娜一点点靠近后突然发现其小腹处也存在着图案，但那个图案明显和小臂纹路不同，是有着样式轮廓的，粉紫色线条勾勒出一个个爱心，弯曲的线路和爱心组构成了一个很不好的器官的形状，米娜无言，心中疑惑着眼前这个修女所属的教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往身上刻画纹路的宗教信仰不少，但这样子古怪的还是第一次见。
想这些没用，先完成大小姐布置的任务吧。
“啵通”一声，米娜拔开手中罐子的瓶塞，瓶中散发出浓厚的香气，这香气太过浓厚了，几乎要到把人熏呕吐的地步。她用手指沾染上一点，黑色的黏糊伴着白色颗粒，米娜伸出舌尖好奇舔了一小口，辛香浓烈的气味直逼大脑，她差点当场晕了过去，扶着脑袋，让自己依靠在池边才没有摔倒。修女小姐的脸伸了过来，她显然也闻到了这股异香，仔细嗅着味道。
“这可不是吃的哦。”
从腰腹开始，米娜在修女小姐身上涂抹着黑色香料，对方感受到触摸时身体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放松了，十分乖巧，让米娜想起了之前与妹妹一起在小缸中洗澡的时光。她靠在修女修女小姐的肩膀上，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从对方的身上米娜能够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甜味，很柔和，像是水果糖。要用这样的味道去把原先的香甜掩盖吗？米娜想着，心中不由得生出股无力感，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放缓，她没有去反抗的资格。
“对不起。”
这是米娜唯一能做到的事情，给对方一句抱歉。
小巧的罐子一下子变得很沉，原先那股浓烈的香气就几近是异味，而此刻又带上了尸体的腐臭，漆黑的罐孔好像深不见底，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脸，有修女小姐的，有那些难民的，最后还浮现出妹妹和自己的。
涂抹完成了，罐中香料也刚好消耗殆尽，在池水的浸泡下，那香料沁入皮肤，异香已经将原来属于修女小姐自己身上的味道彻底驱逐覆盖了。香味浓郁扑鼻，比起一位美丽的少女，这香味似乎更应该来自某个餐桌上最美味的佳肴。米娜把罐子放好，对方乖巧的模样与记忆中妹妹的身影重合，她想起了莫西娅手中扬起的细绳。
“我有个忘记实现的旧点子。”
那句话像是重锤一样砸在米娜的心头，她几乎是要昏厥了，米娜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亲自把妹妹送上了绝路，此刻又要让另一位少女迈出同样的步伐。她不是骑士，她是莫西娅麾下的刽子手。
“对不起，对不起……”
米娜的话语中带着呜咽，泪珠落下，在水池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只手贴在她的脸颊上悄悄抚摸去泪滴，温柔得过了头。
赫尔德不知道米娜为什么伤心，但赫尔德希望米娜不要这么伤心。
“对不起……对……对不起。”
情绪一下子奔泻而出，米娜拥抱着赫尔德大声哭泣，她贪恋着这份温暖，拥抱的力度很大。米娜永远也不想松手，但最后她不得不松手，甚至要主动推开，把对方推到莫西娅的游戏中。
洗浴结束，该穿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