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雨不知下了多久,这令人讨厌的天气让许多居民都不愿出门,大街上的行人屈指可数,唯有一滴滴的雨水数也数不过来,再小的雨,经过时间累积,终会成为池。
而我,是池中之物。
冰冷的刀尖刺入温热的身体,依存的感觉告诉我,我的血液正如泉涌般一股一股的向伤口外流淌,刀子依然没有被拔出,我的嘴巴也被捂得死死的。我最后所见是漆黑一片,最后所闻是杀害我的凶手的责备声,这个声音,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但又无法确认,看来我没办法再去帮助别人伸张正义了。
我放弃挣扎,留存体力,用最后一丝理智,费力地挪动右手,尽可能在地板上留下一些线索,希望有人会注意到,起码注意到凶手的性别。
“呃!——”
我死死按住胸前的疼痛处,猛吸一口气睁开眼。这里是?面前是亮丽的天花板,一盏华丽的吊灯悬挂于上,我身处一条长椅之上。下意识地掀开胸口的衣物寻找伤口,果然,一条细长的刀疤纵横于皮肤之上,但并没有血迹,也没有缝合的痕迹。这情况实在是太反常理了。我已经死了吗?我不由得发出这样的疑问。接下来的所见所闻证实了我的想法。
“静!你怎么在这里,呃...我怎么在这里?”
我见到了我一直想见到的人。她似乎也不明就里,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还在反问我。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伸出双手抱住了她,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怀里用以掩饰自己的表情。
“好啦,好啦,我的衣服都湿透啦。”
她抚摸着我的头,安慰道。
我还想多沉溺一会儿相逢的喜悦,可刺耳的广播却不允许我这样想。空旷的大厅中响起广播的回声:
“各位囚犯,请于十分钟后前往圆桌!”
囚犯?是在喊我们吗?我才注意到,我身上所着乃是黑白相间的囚服。但温娴身上所穿的并不是,可我不也一样是受害者吗?枷锁咔嚓作响,镣铐沉重难挪,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铭牌,是铜牌所刻的数字3,也就是说这是我的代号吗?
圆桌,是一座金色的实心大桌,圆桌中心有一块空心,有正好容入一名人类身体大小的空间,并且被黑色的铁笼牢牢封闭成一个圆柱体。圆桌的周遭也同样,偌大的圆桌仅有八个位置,并且每一个位置都有牢固的铁笼,铁笼上还用闪闪发光的金属标记了数字,即1-8。也就是说,我需要进入3号牢笼。
我回头张望,却不见温娴的身影。
“咳咳!!”一名西装革履的老者从圆桌中心的笼中缓缓上升。“各位,本官是本场审判的法官,我将主理本场案件的审判流程!”
圆桌周边身着囚服的我们面面相觑,似乎都对这情况一无所知。然而这一眼,我却发现似乎来到这里的人(囚犯)其中有几位我有过印象。
“我知道,你们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为此,我将为你们详细介绍裁决之庭的规则。”老者开口,“这里并非现实,而是独立于现实空间外,每当现世有术师被死亡,时间会停滞流转,而所有术师所掌握的案件相关者的灵魂都将被牵入这座黄金厅准备开展审判活动。”
老者转头看向我:“清晰吗?”
“嗯?嗯!”
实则似懂非懂,也就是说我是真的死掉了,被人杀害已然板上钉钉,那么术师又是怎么一回事?
“术师乃现世中拥有不同能力的人类,当然能力种类繁多,不尽相同。不过自第三次电艺革命后术师的数量已经减少了大半,所以这里也是很少接收这样的案件了。”
所以我是术师?那么我又拥有什么能力?一头雾水的我实在搞不清状况,只好继续听老者讲。
“但来到了这里就意味着能力不再生效,在这里所有人将被一视同仁,全部作为“囚犯”,而你们的目标应只有一个——保护自己。”
我思索稍许,所谓保护自己对犯人来说应当是隐蔽自己的身份,那么我呢,则应当是找出犯人。
“审判活动结束后,只有胜者保存相关记忆返回现世。”
老者敲响手边的金色醒铃:“审判开始。”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圆桌上的动静,然而并没有人发言。老者看向我,恍然大悟一般继续开口道:
“咳咳,那么请术师讲述被害当时的情况。”
您老到底靠不靠谱啊...我心中自然而然的冒出这种吐槽来。接着我便开始讲述我的经历,从当天早上到晚上的所有经历,我全部叙述一遍。
“然后,我在睡梦中感觉到胸口处的刺痛后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我便出现在这里了。”
老者手中的笔飞快的运作,不停发出沙沙声,接着他拿起本子检查一遍,便要求一号囚犯进行发言。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家中,没有出门,未曾见过她。”
如此简短。按顺序发言,应该轮到二号,我看向那边,是一副熟悉的面孔。接着2号开口:
“早上我在案发现场附近走访,由于几天都没有情报,中午我决定打道回府,接着便再没前往那片城区。”
4号、5号、6号是追求温娴的三名男同学,我对其中几位印象比较深刻,因为几次她收到贵重的礼物时我都在现场,不过她没接受就是了...
7号和8号我只有一点印象,看起来很凶...
4号、5号、6号陈述完情况后,我几乎可以确定4号以及5号是星期六参加面谈的二位同学,那么6号便是没有留下信息的同学。7号也紧接着跟上,到了8号后他强调与7号互为证人,也就是说曾在一起活动,那么他们的口供应该有几分可信度,或者...毫无可信度。
“很好,我记录完了”老者扣上笔盖,“3号囚犯有对于几位囚犯所提出证言的疑问吗?”
“有。”我将目光转向7号,“你说你们两个夜晚曾在一家餐厅附近,这家餐厅的名字是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
“这家餐厅叫【零时】”
果然,和我设想的差不多,也就是说7、8所在的区域离我最近,那我也应有最大的理由怀疑他们两位。
“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
“好的,那么现在进入下一环节——对峙,3号囚犯选择一名怀疑对象,进行一对一审问,被审问者需要回答是与否即可,被问方有一次机会行使缄默权,即不做任何回答,不可询问同一性质问题。上限为三个问题,被询问方回答完毕即结束,且最重要的是被询问方不会说谎。”
“我选择8号。”
说罢,老者敲响金铃。紧接着我的视线前方变得黑暗,慢慢一束光照射在我的面颊上,如此皎洁,黑暗渐渐变得有了轮廓,这是一个球形空间,周遭被极似月光的光芒填满,脚下的囚笼正在缓慢移动,8号的囚笼也正向我这边靠近。
我很想问【是你杀了我吗】这种问题,但是换成笨蛋来都知道不会承认并且行使缄默权吧。所以我选择提出一些能够收集线索的问题。
“你和7号始终在餐厅附近吗?”
“是。”对方没有任何迟疑。
始终在餐厅附近?虽然我怀疑真实度,但是对方并不像撒谎。
“那你杀过人吗?”
“是。”
这...我这是找到凶手了吗,还是找到了另一个杀人犯。我不由得怀疑对方是否在对我说谎,但想到这里这么正规,应该不会有人违反规则?
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必须要赶紧想出问题内容。我拍拍脑袋,要想出一个能最大限度获得线索的问题,就决定是你了:“被害人是女性吗?”
“是。”
可以了。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并且很确信。时间到了,黑暗逐渐退去,金色的光芒遍布视野之内,这些光线先是构成实物的轮廓,慢慢将整个物体填充,就好像是游戏加载一般。
“那么,进入下一环节。”
【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