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门扉开启时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声响中，众人神色愈发凝重。他们警惕地环顾四周，步步为营地踏入城堡内部。
眼前的景象仿佛国外某座古老而陈旧的城堡。尽管每个角落都覆盖着灰蒙蒙的灰尘，仍不难想象它原本该是何等华丽壮观。
虽然窗棂已经碎裂，但上面仍保留着各种动物形态的石雕装饰，残破的猩红天鹅绒窗帘仍悬挂在侧。铺满大厅的大理石地板尽管开裂翘起，仍隐约可见原本古典风格的纹样。
“注意脚下。”
看着可能被翘起地板绊倒而重伤的危险地面，江晚宁握紧了夏知意的手掌。她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四周，显然也处于警戒状态。
走在最前方的鱼道真小队成员们刚踏入大厅中央的瞬间，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突然亮起，墙上的照明灯也在同一时刻全部点亮。
[‘黑魔法师里奇 - 死灵法师(S+等级)’已登场。]
[由于‘死灵法师’的出现，‘亡者盛宴’正式开启。]
[特殊通关任务：终结‘亡者盛宴’并完成地下城攻略！]
灯光亮起的同时，漆黑的烟雾在大厅中央形成漩涡状聚集。标识着BOSS登场的状态窗口弹出瞬间，照亮大厅的照明设备开始像警报灯般不断闪烁。
大厅内的光线明灭交替，众人警惕环顾四周的目光突然齐刷刷聚焦到某处。通往二楼的阶梯前凝聚出一团漆黑的人形轮廓，异常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队员们喉结滚动着重新攥紧武器，金属摩擦声此起彼伏。
果然是死灵法师。
这类常在奇幻作品中登场的角色，惯用尸体作为武器袭击人类。此刻破开黑雾现身的黑袍法师，枯骨般的手指握着缠绕暗紫色能量的法杖，与文学作品中描绘的经典形象完美重合——苍白的骷髅面具下飘荡着幽蓝磷火，腐烂的斗篷边缘不断滴落黏稠黑液。
兜帽压得极低的面容完全隐没在阴影里。每当破旧斗篷下摆在风中翻卷时，内里充斥的漆黑暗雾便若隐若现。此刻能看清的只有缠满绷带、如同枯树枝般干瘪的手臂，以及从兜帽深处透出的瘆人红光——勉强能让人意识到那里应该是面部的位置。
“S+等级……这次也不会轻松吧。”身旁的白静谧传来透着紧张的声音。
众人脸上都带着惧色，身体却像弹簧般紧绷着随时准备行动。当黑雾消散、死灵法师完全显形的刹那，鱼道真和马秀率先发起了攻击。
“先发制人必胜！”
[队员‘马秀’发动了攻击技能‘火箭射击之星’。]
马秀女士扛着巨大的火箭筒冲上前去，炮弹接连不断地射出。分裂成数十枚的弹片径直嵌入死灵法师的躯体，紧接着，像是鱼道真施展的寒冰魔法倾泻而下。
当炮弹产生的热浪与寒冰魔法剧烈碰撞生成浓重雾气即将消散之际，状态窗口突然闪烁浮现。
[‘死灵法师’的特性使所有物理攻击与魔法攻击效果消失。]
[‘死灵法师’发动特殊技能‘亡者归来’。]
“这是什么情况？所有攻击都不起作用？”
就在马秀小姐慌张地自言自语时，冲上前的沈倩小姐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拽到身后。与此同时，耀眼的金光从😠身上迸发。
[队员‘沈倩’激活觉醒特性。]
[神的使徒·异端审判官已登场。]
[神的使徒·异端审判官发动觉醒技能‘信仰的价值’。]
[因异端审判官‘沈倩’的信仰已获认证，‘不可破之守护’自动生效。]
沈倩当即屈膝跪坐，在圣光笼罩中虔诚祈祷。由她体内流泻出的金色护盾将众人所在区域完全包裹。
与此同时，脚下浮现出死灵法师发动的魔法阵，幽蓝光芒大盛。金色能量与暗黑气息激烈碰撞产生的强光，让众人纷纷抬手遮住眼睛。
趁这间隙，死灵法师启动的圆形召唤阵已布满整个大厅。片刻后，数十具棺木出现在法阵之上，随着棺盖掀开，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爬出来。
[特殊技能"亡者归来"生效，"死灵法师的亡灵军团"已被召唤。]
"这技能设计得真够恶心的。"
正在给联合队员加持辅助技能的白静谧气得直咬牙，这句话让夏知意也默默点头认同——单看技能光效就充满不祥气息。
那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站在旁边的周妍猎人像是难以置信般低声嘀咕。
"那是...大师..."
"...什么？"
听到周妍的话，夏知意急忙转头仔细打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面容。原以为会和幻影骑士差不多的那些东西，此刻全都保持着人形踉跄着移动步伐。
当真正看清它们的模样时，夏知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就像直面恐怖景象的人般张了张嘴，直到有人抓住我的肩膀，才缓缓抬起头。
"请保持清醒。"
"...江晚宁会长，那边...沈华妍大师她..."
虽然噩梦骑士的精神攻击技能直击心理弱点已经够棘手，但眼下这个情况更为糟糕。因为它召唤出的尸体，都曾是活生生的人类。
那些身披眼熟护甲、手持武器踉跄前行的亡灵，对夏知意来说大多是陌生面孔。但其中混着沈华妍大师这一事实，足以证明它们都是葬身于地下城的牺牲者。
其他小队成员也面临着相同处境。躲在展开护盾的坦克身后的同伴们，陆续喊出了熟识之人的名字。
他们需要对抗的敌人，正是曾让他们痛彻心扉的逝者。
"夏知意小姐，请别被幻觉迷惑。"
“…….”
“它们已经是尸体了。不要被操纵尸体当提线木偶的把戏动摇。”
江晚宁眼中原本沉淀着长生者特有的虚无与空洞，此刻却浮现出一丝笃定。唯有历经数十、数百次轮回更迭，见证过世间百态的她，面对这番变故仍能保持镇定。
"外表相同不代表本质一致，教会我这个道理的人正是您。所以请您也保持冷静。"
"……明白。"
江晚宁的手掌轻轻拍打夏知意的脸颊，反复几次的触感似乎在催促她保持清醒。勉强撑直身体的瞬间，她的视线已转向逐渐逼近的尸群。那双原本盛满温情的眼眸，此刻却像裹挟着北风的暴雪般变得冷冽刺骨。
“那么队友们就拜托各位了。”
简短说完后，江晚宁纵身跃向空中。
[队长‘江晚宁’发动辅助技能‘浮空术’]
[队长‘江晚宁’使用隐藏技能触发‘技能叠加’]
[队长‘江晚宁’发动攻击技能‘巨型火墙’]
[队长‘江晚宁’已击杀‘死灵法师的亡灵’]
[队长‘江晚宁’已击杀‘死灵法师的亡灵’]
[队长‘江晚宁’已击杀‘死灵法师的亡灵’]
[(……)]
“啊啊！小素！快停下！”
“钱宁！快醒醒钱宁！”
“你这恶魔，给我住手！”
江晚宁唤出的无情烈焰吞没了那些摇摇晃晃走来的尸体。看到被火焰吞噬的不死者，几名猎人哭喊着冲了上去。但恢复理智的其他队员立刻抓住同伴的胳膊将他们拽了回来。
“师父！知英！小真！”
她们这边的情况也如出一辙。脸色惨白的周妍猎人喊着故人的名字，就要往火场里冲。
夏知意和白静谧急忙抓住周妍的肩膀，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赵娜已经按住周妍的双肩，正反复说着"快清醒过来"。
“周妍小姐快醒醒！那些只是死灵法师操纵的尸体！不是沈华妍大师她们啊！”
"师父、师父！放手啊夏知意小姐！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这样离开！求您松手！"
"周妍小姐……"
能看出拼命阻拦着周妍猎人挣扎的白静谧正用眼神示意夏知意想办法。无奈之下夏知意发动了技能，虽然内心某处泛起隐隐的不适感，技能还是顺畅启动了。
[队员'夏知意'正在准备辅助技能'状态转移'。请设定需要转移的状态类型。]
[已发动状态转移技能。根据设定参数赋予'睡眠'状态。]
状态转移生效的瞬间，周妍猎人原本剧烈挣扎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那令人心碎的抽泣声渐渐减弱，她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
"白静谧，拜托了。"
"……嗯。"
将周妍交给白静谧照看后，夏知意转身走向沈倩所在的位置。远处能看到被鱼道真拽着胳膊强行拖来的马秀。
"沈倩小姐。"
“…….”
"沈倩小姐，看看我。"
眼白变得通红的沈倩小姐死死盯着燃烧的亡灵，咬破嘴唇渗出血迹的模样，就像在拼尽全力维持着某种防护结界。
防御屏障的坚不可摧建立在沈倩的信念之上。这信念既包含对绝对者的信仰，也包含她对自己的信任，更根植于"这道屏障绝不会被打破"的坚定认知之中。
即使在虚拟游戏里，当沈倩的信念产生动摇时，系统也会触发小型突发事件。那时只需要在倒计时结束前准确敲击键盘按键，就能维持屏障的完整。
但现实远比游戏严酷。沈倩浑身肌肉紧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充血的眼白死死盯着火海方向。咬肌因过度用力而鼓起，下唇被牙齿磨出血痕，身体的每个细节都在诉说着主人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
“沈倩小姐，我认识的沈华妍前辈绝不是会甘心困在那副躯体里的人！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或许是听到了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沈倩终于转头看向夏知意。那双充血发红的瞳孔里翻涌着不知针对何人的杀气。即使面对这样充满憎恨的眼神，夏知意仍努力保持着镇静。
就在不久前，她还是个发誓绝不玷污导师名号的坚毅之人。那面金色盾牌正是她这份心意的具象化。
可如今这面盾牌却如风中残烛般簌簌颤动。最让夏知意揪心的正是这份动摇。
“……我知道的，夏知意小姐。那不是我们师父。我们师父……不可能变成那副模样。”
“是的，您说得对。所以还请您相信此刻的自己，相信您内心那份坚持。”
“…….”
沈倩转头望了望昏睡的周妍，将攥紧的双手贴在额头上。她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稳定情绪，缓缓合上眼睑嘱咐道：
“夏知意小姐，请务必照看好马秀。”
“……明白。”
原本濒临破碎的金色护盾重新凝聚成型，继续守护着众人。紧闭双眼的沈倩不时翕动嘴唇，持续进行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祷告。
确认沈倩小姐恢复镇定后，夏知意急忙起身朝鱼道真走去。被那家伙揪住后颈强行拖拽的马秀小姐也正一边喊着"主人"一边拼命挣扎。
沈倩开始祈祷后，跟着夏知意过来的赵娜小姐帮着鱼道真牢牢按住马秀的身体。看到赵娜使眼色示意使用技能，夏知意不得不再度发动了催眠技能。
或许是对方精神处于虚弱状态，原本剧烈挣扎的马秀很快陷入沉睡。当靠蛮力推搡众人的马秀身体瘫软时，赵娜轻松地将她横抱起来。
直到这时，鱼道真才长舒一口气环顾四周，接着轻轻咂了下舌。
“战力损耗太严重了。”
“…….”
其他队伍里也开始有人因精神崩溃而失去意识。照这样下去，能够战斗的人员只会越来越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江晚宁用技能焚烧不死族后，有些人开始意识到那些是怪物并展开攻击。
江晚宁之所以肆无忌惮地出手，或许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
暂且将昏迷的马秀熙安置好后，夏知意和赵娜返回沈倩的防护罩内。她们在较为平整的地面放下她，旁边躺着沉睡的周妍猎人。
总算是避免了最坏的状况。如果贸然冲向亡灵，很可能会导致无谓死亡的结局。想到这里，夏知意长舒一口气，抬头环顾四周。刚刚肆虐的火焰逐渐消退，战场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平静。
然而。
[‘死灵法师’发动特殊技能‘亡者归来’。]
[特殊技能‘亡者归来’效果触发，‘死灵法师的亡灵’被召唤。]
死灵法师再次挥动枯枝般的手臂，地面上沉寂的黑色召唤阵重新泛起幽光。原本敞开的棺材里，那些本应被彻底消灭的亡灵尸体正缓缓爬出。
“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
就在白静谧惊慌失措的喊声响起的同时，身边突然爆开一团青色光芒。
[队员‘赵娜’正在解放觉醒特性。]
[神弓，东明圣王即将登场。]
[神弓，东明圣王发动觉醒技能‘天地一掷’。]
赵娜动作利落地将脚扣在巨大弩机的踏板上，猛地拉开弓弦。凝聚着蓝色能量的雪白箭矢直指死灵法师的心脏疾射而出，松开弓弦时她的脸庞因愤怒而紧绷如石。
[因‘死灵法师’特性影响，所有物理攻击与魔法攻击效果均已失效。]
“该死！”
死灵法师若无其事地将刺入胸膛的箭矢拔出，随手扔到地上。看到这一幕的赵娜少见地爆出一句粗口，同时再次搭箭射向逼近的尸群。然而由于死灵属性对物理攻击的抗性，即便被箭矢击中，那些尸体依然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活动。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伤害都不显示？难道死灵法师也像魔女那样具备高防御？
眼看赵娜的攻击技能完全失效，夏知意也愤恨地咬住嘴唇。现在正是需要破局战术的关键时刻。
先查看状态栏，显示对死灵法师的"攻击无效化"。这分明是之前攻击魔女时未曾出现过的提示文本。
更何况那家伙是黑魔法师。据夏知意所知，魔法师职业的弱点就是防御力低下——除非像江晚宁那样拥有双重属性。
难道这家伙也像江晚宁一样具备两种属性？但就观察来看，除了魔法系技能外他并未使用任何物理系技能。
在毫无头绪的状态下，能做的只有检查是否遗漏了什么线索。
就在此时，意料之外的状态窗口再次浮现。
[警告：经过特定时间后，感到兴趣的存在即将现形。]
[Key Master已登场。]
“这是什么情况......”
地面剧烈晃动，空气变得异常沉重，失去平衡摔倒的猎人们接连出现。夏知意也因为地面摇晃差点跌倒，及时赶来的江晚宁一把揽住腰，这才勉强站稳脚跟。
“看来这个地下城是钥匙管理员的巢穴。”
江晚宁解释现状的声音低沉下去。她因突发状况而紧张的模样显得格外陌生。
夏知意担忧地望着这样的江晚宁，转而看向随她现身于半空的存在。那是与之前截然不同、体型庞大的钥匙管理员。
完全体的怪物以四足悬空的姿态凌驾于众人之上，这具布满野兽特征的躯干远比成年男性更为庞大。中央脖颈连接着另外两条分支的颈部，每条分支上都顶着不同犬种的狰狞头颅，缓缓摆动的尾部竟是条活体蟒蛇——末端昂起的蛇首吞吐信子，发出充满威胁的嘶嘶声。
被钥匙管理员突然降临惊呆的众人，目光在畸形怪物与黑袍翻飞的死灵法师之间来回游移。就在进入地下城时还带着些许希望的队员们，此刻脸上正被绝望的阴影逐渐笼罩。
"各位集中精神！虽然比预期要早，但我们终究是找到了目标！"
即使鱼道真用话语鼓舞士气，众人仍显得斗志全无。正如他所言，目标出现的时机确实比预计提前太多。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钥匙管理员。
但鱼道真依然是最快恢复镇定的，周身爆发出耀眼白光。被纯白光芒笼罩的他，此刻身着的服饰堪比电视里教皇的装束。
覆盖肩膀的短披风下，类似祭司服的雪白衣摆长长垂落。白衣正中央与袖口处缝着靛蓝绸缎，内里金线刺绣勾勒出华丽纹样。
随风飘扬的鱼道真发丝后方，显出一圈薄边的金属圆环，片刻后那圆环猛然迸发强光，向四周散出耀眼的环形光晕。
这正是鱼道真的觉醒技能——‘大贤者’。偶尔在游戏社群流传的截图里见过的形象，所以辨认起来并不困难。
“先处理完死灵法师，再对付钥匙管理员……”
就在鱼道真朝死灵法师伸出辉光流转的手掌的刹那，原本悬浮空中悠然摆尾的钥匙管理员突然神色骤变，瞳孔剧烈收缩。紧接着以骇人速度径直扑向鱼道真。
“咳——！”
扑过来的钥匙管理员一口咬住鱼道真的手臂，将他逼退到墙壁边缘。被咬伤部位不断渗血的鱼道真皱紧眉头，立刻发动了攻击技能。
然而钥匙管理员并未满足于用那惊人的速度避开攻击，紧接着又咬住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猎人肩膀冲天而起。目睹部下与钥匙管理员距离过近，鱼道真再难继续追击，只能攥着受伤的手臂瘫坐在地。
“呃啊啊啊！”
“该死！”
看到这一幕的白静谧立即从沈倩的盾牌保护下冲了出去。她交替望着被咬住肩膀正被钥匙管理员拖行的男子与鱼道真，最终选择优先救助近在咫尺的鱼道真。虽然男子与钥匙管理员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开，但白静谧决定先处理眼前的伤员。
这个庞大联盟的核心轴心是鱼道真，所以必须阻止他陷入无法战斗的状态，这样的考量应该也是存在的。
那恐怕是白静谧作为治疗师做出的判断吧？
[队员‘白静谧’开启觉醒特性。]
[神之火花登场。]
“白静谧啊！”
但在夏知意看来，白静谧卸下护盾的行为显得过于鲁莽。本能地想要抓住她的夏知意，被牢牢箍住腰的江晚宁锁在原地动弹不得。江晚宁手上完全没有要松劲的意思。
“夏知意，清醒点！”
“可是白静谧她……！”
“白静谧由我们去救，夏知意请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动！”
江晚宁表情凝重地注视着夏知意，似乎只要夏知意不点头就绝不松手。夏知意连忙点头示意后，江晚宁立刻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朝着赵娜那使了个眼色。看懂信号的赵娜举起十字弩，迅速移动到白静谧身旁警戒四周。
确认状况的江晚宁纵身跃起，直冲向被钥匙管理员叼在空中的猎人。此刻她双手各握着一柄墨色长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寒光。
[神明华佗发动觉醒技能‘神之秘典第七章-再生治疗’。]
就在这期间，白静谧已经开始治疗鱼道真，被钥匙管理员咬成重伤的猎人则由江晚宁救下。浑身滴着鲜血摔落在地的猎人被其他联盟成员搀扶着带到白静谧身边。勉强保持清醒的众人正忙于应付死灵法师召唤出的亡灵，根本无暇他顾。
场面简直乱作一团。
队伍阵型早已崩溃，完全没余力重新制定战术。所幸聚集在此的多是经验丰富之人，勉强能维持住与魔物对峙的局面。即便如此，伤员数量仍在逐步增加。
照这样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夏知意环顾四周，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念头。免疫攻击的亡灵法师还在不断召唤死灵军团，而钥匙管理员正以人类无法企及的速度发动凌厉攻势。幸好与之缠斗的是江晚宁，伤亡才得以控制。
怎么办？这种局面下，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夏知意站在充斥着惨叫与呻吟的修罗场里，她的视线在钥匙管理员与亡灵法师之间来回游移。
早知道该带达里来的？或许那样还能得到些线索。
忽然想起达里早上追到玄关的模样。明明知道夏知意要去危险的地方，它蹲在门口磨蹭着不肯走，明明说了"路上小心"却还是用爪子不停勾夏知意的裤脚——现在想来，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应该是在担心吧。
分神片刻的工夫，金色盾面突然咚咚作响。循着声音转头张望，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亡灵已经逼近到盾牌跟前，正用双手不断捶打试图击碎护盾。
闭目祈祷的沈倩突然抬起头。她看见沈华妍大师正在敲击自己的盾牌——不，准确来说是披着大师外形的腐烂尸体正在粗暴捶打盾面。
“......啊。”
随着沈倩小姐喉间溢出低沉的呻吟，玻璃碎裂声骤然炸响，巨大的护盾应声崩解。这一刻，她坚信坚不可摧的信念之盾终于破碎了。
"沈倩小姐！"
护盾碎裂的刹那，不死生物如潮水般涌入。原本环状包裹的防护体系瓦解后，四面八方的亡灵军团瞬间合围。夏知意拽着精神恍惚的沈倩小姐俯身藏进倒地猎人们的躯体堆中，完全是本能反应，根本来不及思考战术布局。
[检测到装备者濒危状态，自动触发一次性上级附魔类神器。]
[附魔技能：圣盾庇佑 / 附魔者：江晚宁 / 制作者：廉冬梅]
夏知意右手无名指的戒指突然开始震动，新的防护屏障在她们上方迅速展开。
幸好保护魔法在亡灵扑来的瞬间生效，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只是瘫坐在地的沈倩小姐眼神涣散，完全失去了战斗意志。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她们必须保护昏迷的同伴们。看着逐渐出现裂痕的戒指，夏知意快步走到沈倩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
"沈倩小姐！清醒点，沈倩小姐！"
“…….”
"您要眼睁睁看着马秀小姐和周妍小姐都牺牲吗？现在您才是她们的会长！不是说绝不会辱没沈华妍大师的名号吗？"
沈倩被夏知意咬着牙摇晃的肩膀传来震动，原本神情恍惚的沈倩小姐眼中逐渐凝聚起焦点。但那双瞳孔里燃烧着的，分明是滔天的怒火。
“……夏知意小姐，这个防护罩还能维持多久？”
沈倩小姐咬紧牙关发问的瞬间，夏知意将手掌覆在戒指表面向上轻推。道具鉴定界面随即展开，技能持续时间正在状态栏里跳动。
“还能维持5分钟，现在最多再撑3分钟左右。”
“那麻烦你暂时帮我守住后方。”
“啊？这是什么意思……沈倩小姐！”
沈倩小姐从地上跃起，一把抓起盾牌冲向防护罩外的死灵法师所在方位。途中她短暂回望了沈华妍大师的方向，却仍紧锁目光咬紧牙关挤出祷词。
“壮胆前行，我必战胜此世！”
[神之使徒触发觉醒技能"即刻审判"。]
刹那间死灵法师脚下浮现巨大十字形法阵，数十条锁链破阵而出将其身躯禁锢。蕴含圣力的锁链显然奏效，死灵法师首次发出痛苦嘶吼剧烈挣扎。
[异端审判官请求对审判对象执行最终裁决。]
[审判结果判定为'异端'。]
[即决审判对象已确认：黑魔法师巫妖——死灵法师]
审判原本不存在属性系统。这个世界也是如此。但并不能因为状态窗无法确认就断言其绝对不存在。从蕴含光属性的技能能对死灵法师起效这点来看就很明显。
确认到这一点的沈倩将盾牌高举过头顶纵身跃起。但在盾牌触及死灵法师的瞬间，突然拉近距离的钥匙管理员用头部冲撞将沈倩砸向墙壁，随后露出獠牙猛扑而来。撞在墙上的沈倩勉强恢复意识，用盾牌挡住了这波攻击。
刚失去对手的江晚宁与夏知意的视线对上了。她像是想朝夏知意这边过来似的紧盯着她，但随即吐出一句咒骂，立刻飞身冲向正与沈倩小姐对峙的钥匙管理员。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愿那般顺利。
[‘死灵法师’发动特殊技能‘骨龙召唤’。]
江晚宁飞扑的路径前方浮现出暗红色的凶险魔法阵，阵中猛然窜出某个庞大惨白的物体，以惊人速度朝她扑压过去。
“江晚宁！”
夏知意惊慌呼喊着江晚宁的名字，目光追着怪物被击退的轨迹移动。那团惨白的巨物正是死灵法师召唤出的骨龙。
只剩骨架的嶙峋骨龙张开巨口，眼看就要将江晚宁整个吞下。江晚宁交叉双剑，艰难抵住骨龙的颚部。
“骨龙这种存在……不是应该只出现在游戏或小说里吗……”
但凡接触过奇幻题材小说或游戏的人，此刻都会对眼前景象感到熟悉。虽然仍无法确认钥匙管理员的真实身份，但无论是黑魔法师巫妖——那个死灵法师，还是眼前的骨龙，都像是从常见设定里走出来的……
“等等，巫妖……？”
巫妖的特征是什么来着？
随着时间流逝，夏知意焦躁地拍打着大腿查看开始模糊的Protect技能。在某种似有若无的预感中，江晚宁给夏知意的戒指突然碎裂了。
[上级一次性赋予魔法神器因持续时间结束而消失]
[解除赋予魔法'Protect'技能]
随着戒指消失，防护罩也瓦解了。所幸原本包围在防护罩周围的亡灵早已被其他猎人清理干净。
"请把昏迷人员转移到后方！"
听到某个不知名人士的喊声，夏知意停止思考，搀扶着周妍小姐站了起来。抱着她瘫软的身体往白静谧所在方向移动时，其他猎人赶来帮忙。他们协助搬运那些仍倒在地上的伤员，一个个转移到后方。
白静谧忙于治疗伤患无暇他顾，脚边散落着好几个空药水瓶。守护在白静谧身边站着三名坦克，各自施展防御技能保护人群，努力维持着阵型。
"夏知意小姐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夏知意正因一时失神而呆望着人们的行动，赵娜小心地拢住了夏知意的肩膀。从她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夏知意回过神来，慢慢转过头去。她带着担忧的神色，用沉静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夏知意。
“我没事，赵娜你呢？”
“我也没事。”
“那就好……”
虽然夏知意回应着赵娜的问话，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江晚宁身上。江晚宁同时运用魔法技能和剑术抵挡着骨龙。对面方向，沈倩正与驯兽师对峙，其他猎人则疲于应付源源不绝的亡灵大军。
眼下根本不可能形成团队协作的作战局面。照这样下去，她们真的会全军覆没。
这时赵娜将十字弩架在肩上，向前踏出一步。
“单靠沈倩姐一个人应付恐怕太吃力。好在钥匙管理员对物理攻击有反应，我得过去支援。”
“……千万小心，赵娜。”
“嗯，夏知意你也是。”
赵娜脸上浮现出充满信心的笑容。就在她即将冲向前线的瞬间，有人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是面色苍白的鱼道真。虽然白静谧的治疗让他的伤口基本愈合，但白衣上的裂口仍残留着斑斑血迹。
“我们同行吧。既然对亡灵法师的攻击无效只能作罢，但凭我和江晚宁两人，解决一只骨龙应该不成问题。”
“…….”
赵娜小姐用冰冷的眼神回头瞥了一眼，甩开被抓住的手臂挣脱鱼道真的手，上下打量着他。她瞳孔中浮现出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芒。
“如果只会妨碍行动，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当然不会。虽然这场面很难让人信服，但好歹我也是S级的奥术法师。”
即便面对赵娜的冷言冷语，鱼道真仍保持着浅笑。但赵娜似乎不愿再浪费时间交谈，担心地拍了拍夏知意的肩膀示意后，立即朝着沈倩小姐的方向奔去。与此同时，巨大的十字弓空弦已被拉满。
【神弓手·冬冥星王发动觉醒技能"神速的箭雨"。】
霎时间，数十支泛着蓝光的短小箭矢以子弹般的速度朝钥匙管理员疾射而去。正在与沈倩对峙的钥匙管理员察觉到异动试图躲避，但箭速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闪避。
本以为这次攻击必定能造成伤害，没想到钥匙管理员猛地甩动尾巴，所有箭矢都被弹开了。
“…….”
目睹这一幕的鱼道真缓缓向前迈步。夏知意从物品栏取出黄色药水递给对方时，他苍白的面容显得异常憔悴。
"喝下去吧，说是能暂时恢复体力。"
“…….”
"这种时候就别端着自尊心了，拿着。"
鱼道真盯着夏知意手中递来的药水片刻，接过去仰头一口灌下。瞬间，他周身泛起一层淡黄光晕。
"之前在副本入口说过的话。"
“…….”
"第一次被人看穿真心才会这么口不择言，不必在意。"
鱼道真始终凝视着江晚宁所在的方向，突然没头没尾地抛出这么一句。夏知意正想追问话中含义，他却刻意避开视线，铁了心不与夏知意四目相对。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往心里去，但现在似乎不该纠结这个。"
"……什么意思？"
"别死在这里啊。"
“…….”
"尽量待在安全区域，别冲上前线。"
鱼道真突然胡言乱语一通后，立刻腾空而起朝骨龙发动技能连击。好在与死灵法师不同，看来这些攻击对骨龙确实奏效。
侧腹被技能击中的怪物发出痛苦的咆哮。但它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烈焰，证明自己绝非等闲之辈。即便在这种状态下，仍能发动攻击技能进行反击。
面对骨龙的反击，鱼道真急忙展开护盾抵挡攻势。紧接着江晚宁又发动新一轮的猛攻。
战况已经演变为两位S级猎手组队对抗巨型敌人。即便如此局势依然不容乐观，要成功通关这个副本必须解决掉那个死灵法师。
永无止境的亡灵大军与骸骨巨龙，再加上仿佛庇护它而出现的钥匙管理员。
当前最优先解决的自然是击败钥匙管理员，但一旦它躲到亡灵法师身后，就彻底无从下手了。毕竟现在所有攻击都对亡灵法师无效。
所以先解决亡灵法师才是正确策略。这时夏知意猛然回想起巫妖的特性。
黑魔法师巫妖。这类存在通常以特定条件获得不死之身——将储存灵魂的容器，或者被称为核心的物体藏匿起来，在核心被摧毁前绝不会真正死亡。
"那应该被藏在某处了……可能是容器或者核心之类的存在。"
只要找到藏匿之处，消灭它就不会太困难。为此夏知意仰起头在宽敞的殿堂里四处张望。
但独自在如此广阔的空间里寻找未知物体实在吃力。视野所及之处没有任何显眼可疑的物件。
难道说藏在它镇守的二楼？但这样解释的话，钥匙管理员为何会突然现身？通常应该是在击败守关BOSS后才会出现的存在啊。
夏知意反复擦拭着发烫的后颈，这动作似乎暴露了内心的焦躁，视线投向正在与钥匙管理员交战的赵娜和沈倩。即便同时面对两名S级猎人，那怪物依然显得游刃有余。
它利用惊人的速度灵活闪避攻击技能，用尖牙、利爪以及尾巴末端的蛇头将沈倩和赵娜逼得节节败退。从它刻意调整走位的动作来看，明显在阻止沈倩靠近亡灵法师所在区域。
目睹这一幕，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收藏家之珠"。记得江晚宁曾把玩过的那颗宝珠，确实是击败特定敌人后获得的战利品。
当然，未必非要击杀亡灵法师才能取得它的核心。若真如此设置，整件事就太过自相矛盾了。
那么……
若夏知意掌握的基础知识无误，此刻最可疑的正是钥匙管理员。仅因"特定时间"流逝就现身的钥匙管理员。
夏知意的视线自然追随着钥匙管理员移动。右侧犬首猛然撞向沈倩的盾牌时，左侧头颅龇着恶心獠牙扑向她的头顶。就在此时，一道蓝色短箭突然射出，直击左侧头颅。
烦躁甩头的钥匙管理员侧面，赵娜突入其肋下张弓搭箭。蛇首立即横向横扫，挟带劲风直扑赵娜所在方位。
无奈之下向后大幅跳跃的赵娜小姐虽然躲开了尾巴的攻击，但为了拉开一定距离又后退了几步。面对比预想更棘手的敌人，她紧咬着下唇。
“没时间犹豫了。”
看到两人危急的模样，夏知意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治疗同伴的白静谧。用手梳理她凌乱的粉发时，受惊的白静谧瞪圆眼睛回望过来。仍在施展觉醒技能的她，瞳孔泛着不自然的血红光芒。
“夏知意？”
“白静谧，麻烦暂时照看下江晚宁。”
“什么？突然说这种......夏知意！”
“或许沈华妍大师当时对我说的话里，也包含了这层意思吧。就算没有我在场，事情也能很快自行好转，让我别太焦虑。别让压力累积成山。”
夏知意一边期盼着白静谧能立刻明白她话中的深意，一边冲出防护罩范围。附近游荡的食尸鬼刚扑过来的刹那，身体就被无形的力量拽上半空。
“您这是在冒什么险啊！”
向来以缓慢语调轻声细语的江晚宁突然爆发出激烈的语气。夏知意搂住她的脖子发出窸窣笑声时，能清晰感受到他肩部肌肉紧绷的力度。看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强忍怒火的呼吸节奏，夏知意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呼唤她。
"江晚宁。"
"……在。"
"我好像找到消灭死灵法师的办法了。"
“…….”
听到这句话的她依然沉默不语，只是调整着呼吸节奏朝亡灵军团倾泻攻击技能，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远处鱼道真正用觉醒技能艰难抵挡骨龙，摆脱危机的赵娜也重新加入战场，与沈倩共同对抗钥匙管理员。
持续不断的战斗让所有人身上都挂了彩。以往总是利落解决怪物的队伍成员们，此刻正以疲惫不堪的模样急促喘息。伤者数量不断增加，其中几名性命垂危的伤者正被转移至白静谧所在的位置。
或许已经有人牺牲也说不定。这个念头带来的痛苦几乎要将人压垮。正因自己有能力做些什么，这种无力感便愈发强烈。
"据我所知，巫妖是藏匿命匣获得不死之身的魔物，必须摧毁命匣才能彻底消灭它。"
“…….”
"以前在原本世界接触的小说和游戏里都是这种设定。虽然不确定这个理论是否适用......"
"那就别做啊。"
江晚宁听完夏知意的话突然打断发言，环抱她的手臂猛然收紧。低头看着那勒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的禁锢，夏知意轻轻挤出一丝笑意。
"可我还是觉得必须这么做。"
"......您现在在说什么疯话？"
"我是说像我这样的弱者，根本承受不住让他人替自己赴死的重量。"
“…….”
"还有，希望江晚宁也能停止这样的循环。您已经重复这种人生太久了吧？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些年您究竟背负着多少痛苦与煎熬。"
“…….”
江晚宁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却始终一言不发。夏知意默默抬起视线，直直望向她剧烈颤动的瞳孔。四目相对的刹那，夏知意用力搂紧了她的脖颈。
"对不起，那个约定...我可能要食言了。"
夏知意明明承诺过绝对不会主动赴死，此刻却发现自己无法遵守。更清楚这个决定会给她造成多大的创伤。但面对那些浸透痛苦的呻吟，夏知意终究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从来都不是那么坚强的人。
"祈祷这些痛苦是你人生中最后的折磨。是真心话。求求你...今后不要再活得这么辛苦了。"
"...夏知意你给我停下。"
"请为我活过明天吧，江晚宁。如果实在撑不下去，我们还会重逢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穿梭在空中的身影戛然定格。江晚宁垂落的瞳孔里凝结着恐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此刻竟显得格外陌生。
她像直面世间最可怕之物般不安地发抖，双唇几度开合却吐不出半个字。箍在夏知意腰间的双臂却越发收拢，仿佛稍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
明明心知肚明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看着她拼命摇头的模样，酸涩的情绪漫上喉头。夏知意用手背轻轻蹭过她惨白的脸颊，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明天就是我送你的礼物。所以答应我，别轻易放弃好不好？"
[队员'夏知意'开启觉醒特性]
[逆境的救世主已降临]
发动觉醒技能的瞬间，纯白光芒顺着身体流淌后猛然爆发。初次使用的觉醒技能带来的感受难以用言语形容，敏锐到极致的神经与体内奔涌的活力都显得陌生。所有感官都变得异常鲜明，仿佛被重新打磨过一般。
当白光逐渐沉降时，首先注意到的是焕然一新的服装。类似祭司服的纯白衣装层层叠叠垂落至脚面，衣摆处飘荡着轻盈的流苏。
看到服装造型的瞬间不禁失笑，该不会因为职业叫"救世主"就非得配这种幼稚的装扮吧？
但目睹同样场景的江晚宁根本无暇关注服装。她死死盯着半空中本应浮现状态栏的位置，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觉醒技能...什么时候..."
话语突兀地卡在喉咙里，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断了。
从初次见面时检查过所有技能后，江晚宁就再没查看过夏知意的技能面板。不知道觉醒技能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暗自庆幸之前一直提心吊胆怕被发现，此刻倒是省去了暴露的担忧。
[逆境救世主发动觉醒技能"大数天命"。]
夏知意装作没听见他的疑问，径自启动了大数天命。自脚底升起的风卷动雪白衣袂与发丝，连带抱着夏知意的江晚宁也被气流笼罩。她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剧烈颤抖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夏知意，虽然不知道您要做什么，但请立刻停下。这里的一切都由我来处理，您只需要保持现状就好。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夏知意你没有任何过错。所以求您了，让我来处理所有事情，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夏知意，拜托，千万千万不要......！”
“别说废话，等死灵法师的核心显现就立刻击碎。明白了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立刻解除技能！”
[正在设定觉醒技能'大数天命'的作用对象]
[确认'大数天命'作用对象为'钥匙掌控者']
江晚宁看到设定技能对象的系统提示后，用近乎自残的力度死死箍住夏知意的身体。她的颤抖已经无法控制，紧贴着夏知意的后颈皮肤传来冰锥般的寒意，连呼吸都带着痉挛般的抽气声。
“夏知意，别这样！”
“江晚宁，一定要再见啊。”
“夏知意，求求你……别这样。”
究竟要哀求到什么时候才够。
被恐惧笼罩陷入慌乱的她，就像完全听不进话似的，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看着这样的江晚宁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内心充满愧疚。虽然嘴上说着希望她能拥有美好未来，但终究不过是靠自己的死亡在她心口又添新伤的自私行为。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整个殿堂回荡的惨叫声刺得神经末梢都在发颤，想到队伍可能在这里全军覆没的焦虑与恐惧，让心脏不规则地狂跳起来。
[为达成觉醒技能'大数天命'的条件，施术者即将死亡。3、2、1。]
“夏知意！”
随着江晚宁最后的呼喊，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减缓。视野开始被黑暗侵蚀，充满活力的躯体逐渐流失生命力。连指尖都无法动弹的身躯彻底瘫软，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正如江晚宁曾经说过的那样，死亡的感觉是永远无法习惯的。但这次能够坦然接受，是因为生命终结的场所正躺在她的臂弯里。
真是自私啊。明明做不到抛下她独自离去，却还要从她怀抱中汲取慰藉的夏知意，终究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之人。
如果还有下次，夏知意想，我的全部自私都会为你所用。
但最后这句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夏知意就那样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