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刚落,无数漆黑、如泥的触手将千雪缠绕包裹,将她拖入深渊,最后一丝挣扎也被淹没,意识彻底沉入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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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代琉璃急促地踏过中庭、穿过林荫小路,就在距离旧校舍不远处的那棵盛放的樱花树下,她远远地看到了神楽千羽的身影。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矮矮的、灰蓝色头发的女孩。
二人在交谈着什么,神代琉璃只能勉强看到张合的嘴唇,于是她加快了脚步。
灰蓝色短发的娇小少女正仰着头,双手紧张地攥在胸前,声音甜美地开口道:“神楽同学……你的发卡好可爱……我可以摸一摸吗?”
雾原雫的眼中充满了小星星,以四十五度角仰视着神楽,神楽架不住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
“当然可以。”神楽慢慢低下身子,雾原雫翘着脚,伸手摸到了她头上的星星发卡。
那个发卡闪烁着只有参赛者能看见的,发动技能时的光芒,雾原雫的指尖接触其瞬间,关于发卡的信息钻入了她的脑海。
【物品名称:星辰之绊】
【效果说明:当佩戴者……】
而远处,神代琉璃的脚步越来越近——
雾原雫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神代琉璃的身影介入两人之间,迅速且力度恰好地拿掉了她的手。
神楽千羽和雾原雫同时转过头来,略显惊讶地看着轻微喘着气的神代。
“下午好呢~雾原同学。”神代琉璃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仪。
“会、会长大人……下、下午好……”
雾原雫瞬间变回担惊受怕的模样,连发梢都炸起了几根。
“琉璃……她只是……”
神楽刚要开口解释,神代便竖起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嘴唇,打断了神楽的话。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一起送雾原同学回寝室吧。”
神代握住了神楽的手,雾原雫走在前侧方一个身位,一起朝着寝室楼的方向前行。
雾原雫时不时偷瞄身后交握的双手,似乎对二人的关系十分感兴趣。
“雾原同学对小饰品很感兴趣呢。”神代突然打破沉默。
雾原雫突然激动地说起来:“诶?是、是的!特别是会闪闪发光的饰品,完全抵抗不了!就像神楽同学今天的星星发卡……”
她突然意识到说漏嘴,那闪烁的光是只有参赛者能看到的,但已经刹不住话头,所以只好生硬地转开话题:“还、还有会长大人上周的胸针!在阳光下实在太……”
“既然雾原同学很喜欢,那我找机会就送给你吧~”神代笑了笑。
“不、不用的……”
雾原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但也只是表面上罢了,实则暗流涌动。
白羽杏里说过,她为发卡施加了点“小魔法”,她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她很迫切想要检查一下神楽是否收到了什么影响,但眼下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而另一边,雾原雫的余光仍不时瞥向那枚星星发卡,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果然如她所料,神楽的发卡就是“定情信物”。
不过,那只是白羽杏里通过“流羽幻戏”技能修改的结果罢了。
“啊啦,真是意外之喜呢~”教学楼里,白羽杏里倚靠在窗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本来就是想支开神代琉璃的,没想到运气好,还抓到一只小老鼠……”
“啊~算算时间,千雪也该撑不住了吧~”
“接下来就该轮到美少女教师闪亮登场,上演英雄救美的经典戏码了呢~”
白羽杏里她哼着歌,指尖轻轻卷着发梢,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地回荡在教学楼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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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的消退总是短暂得残忍。
千雪刚恢复意识,就再次被樱的“特别照顾”拖入黑暗。
当她又一次坠入意识深处时,那些闪着冷光的锁链早已等候多时。
“欢迎回来~见到我高兴吗?”
另一个“自己”亲昵地贴上来,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千雪厌恶地别过脸。
“呵,又想让我屈服吗?门都没有!”
对方却突然笑得更灿烂了,冰凉的手指强行扳过她的下巴。
“别那么凶嘛!毕竟你就是我的一部分,我也是你的一部分,你凶我不就是再凶你自己?”
千雪又一次别过脸,发丝垂落,遮住了她苍白的侧颜。
另一个“她”却轻笑一声,指尖暧昧地抚过她的耳廓。
“呵呵,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比任何人都要亲密,不是吗?”
那声音甜腻如蜜,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接纳彼此,我们一起毁掉那可笑的百合游戏,如何?”
“再这样拖下去,我们可是会被一起淘汰的哦!”
“呵呵……我说了,不需要你!”
另一个“她”叹了口气。
随后赤裸的脚将千雪踩在地面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千雪,眼中闪烁着怜悯与讥讽交织的冷光。
“你到底在倔强什么?是樱吗?”
“真可怜,你对她的情感,不过也是百合捏造出来的罢了。”
虚空突然裂开无数镜面,每个碎片都映照出千雪与樱相处的画面。
虽然只是日常的点点滴滴,但是千雪却泪流不止。
因为樱,是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里第一个对她表达善意的人,尽管那份善意不属于千雪。
“与我结合,回归本体,才是你这个衍生物的最终归宿!”
“谁在乎那个笨蛋了!!!”
千雪的尖叫震碎了周遭的镜面。
她蜷缩在锁链中央,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灵魂深处的剧痛远胜肉体,最残忍的是——那些让她心尖发烫的回忆,居然全是:被虚构的、被设计的、被玩弄的。
她不明白为何要遭受从灵魂到肉体的痛苦。
她无法接受,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过去的空壳,无法接受自己只是被“百合”捏造出来的产物。
为什么不都去死啊!
为什么要玩这个无聊的游戏!
“这个扭曲的游戏……这些虚伪的参与者……连同可悲的我自己——”
“都毁灭吧!”
锁链突然全部崩断,那些断裂的锁链竟化作无数利刃,反过来死死掐住了“白鹭千雪”的咽喉。
——看来,这个衍生体比想象中更难缠呢。
“白鹭千雪”被抵在意识空间的边缘,看着面前黑化的千雪,却反常地露出了怀念般的微笑。
不禁陷入了回忆——
那一天。
小早川樱跪坐在血泊中,指尖颤抖着抚摸她的脸颊。
那是她第一次萌生出自己的意识,第一次用真实的情感去注视那双眼眸。
时而娇羞,时而癫狂。
——多么美丽,多么惹人心痛……
她不由自主地爱上了,这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女生。
她想要离开这里,不想再成为“百合”手中的棋子,于是她展开了斗争。
为了不被百合发现把柄,她不得不将爱意扭曲成伤害。每一次轮回中撕扯樱的制服,每一次在樱身上留下的伤痕,每一次故意说出的恶毒话语——
——全都是为了在你身上刻下更深的印记……
十几次的轮回,十几次的失败。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百合的注视下,根本没法与之抗衡。
就在上一次轮回,她才想通。
既然无法摆脱造物主的控制,那就创造一个新的“千雪”来替代原本的剧本。
于是,便有了这次的千雪的诞生……
可是衍生体的灵魂强度不够,无法支撑长达一年的游戏,所以白鹭千雪决定,让新生的千雪吞噬自己,代替她。
——现在……
她凝视着眼前黑化的千雪,被掐住咽喉的痛楚反而让她笑得更温柔了。
对白鹭千雪来说,千雪会带着她的情感与记忆活下去,那就证明,白鹭千雪仍存于世。
她没有辜负樱的情感,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陪在她身边。
“吞噬我吧……”
“带着我的爱……我的恨……”
“去干掉百合,去改写那个笨蛋的结局……”
黑化的千雪双目赤红,完全失去理智,她看不到她面前的人的温柔神色:“我一定会,爬出这个深渊的,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得成为我的垫脚石……”
暴走的能量化作獠牙,狠狠咬穿了“白鹭千雪”的咽喉。
吞噬的瞬间,无数记忆结晶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钻入了她的脑海。
——这是……什么……?
千雪突然僵在原地。
樱花纷飞的校园。
无数次轮回中永远相同的场景。
浑身是伤的樱跪在血泊里,却依然朝她伸出颤抖的手。
“前辈……我们要……永远……”
记忆中樱的嘴唇开合着,说着她从未听清的誓言。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真相,此刻全部在灵魂深处爆炸开来。
下一瞬,意识空间崩坏。
千雪带着“白鹭千雪”的一切,苏醒了。
所有的枷锁、所有的伪饰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现在,她便是彻彻底底的白鹭千雪,不再是什么冒牌货……
“樱……”这声呼唤不再带有任何迷茫,清冷的声线里沉淀着十几轮回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