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杏里胡乱抓了抓自己那头标志性的灰发，发丝在指间散乱地翘起。
所有心中的抱怨与不满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睡觉！”
按下开关，办公室陷入昏暗
她也懒得洗漱，从柜子里抽出一块皱皱巴巴的毛毯裹在身上，蜷成一团，连制服都没。
嗅着身上残留的烟熏味，混合草木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
月光悄悄爬上她的脸颊。
窗外，圣百合的夜安静得过分，仿佛一切都凝滞了一样。
在这片寂静中，白羽杏里的呼吸逐渐平稳。
睡梦中，她微微蹙眉，无意识地往毛毯里缩了缩，灰发凌乱地散在沙发扶手上。
偶尔传来几声梦呓，含混不清，像是在抱怨什么。
明天太阳升起时，她又得戴上那副温柔可亲的教师面具。
但至少此刻，她可以暂时做回那个任性又真实的自己。
……………………………………
咚、咚。
伴随着钟声，清晨悄然而至。
“前辈！起床啦！”
樱半蹲在单人床的侧面，双手轻轻摇了摇仍在熟睡的白鹭千雪。
“嗯……睡过了……”
千雪颤了颤眉毛，口中迷迷糊糊回应着。
文学社的密室自从上次被“百合”发现并睡过一晚后，千雪带着樱大扫除了一番，所有地方都仔细清理过，就差喷一遍消毒水了。
她缓缓睁眼，视线聚焦后，樱元气满满的笑脸映入眼帘，身上带着一丝清晨的湿气，额头沁着一层薄汗，显然是早早起床出去了一趟。
“千雪前辈，给你买好早餐咯！”她似献宝一样，举起手中的纸袋。
千雪撑起身子，被子从肩头滑落。她无奈地笑了笑：“谢谢樱，不过你可以早些叫我起床，一起去食堂。”
“昨晚前辈那么辛苦，想让你多休息几分钟啦。”樱说着，伸手替千雪理了理鬓角散落的发丝。
“唉，你这家伙。”千雪反手揉了揉樱的脑袋。
尽管心中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要沉迷，可理性终究抵不过生理上的渴望。
加之昨晚篝火晚会上，二人差点被倒塌的篝火砸到，千雪更加难以按耐自己的内心。
——明明，被“百合”发现，就会重蹈覆辙。
余光瞥见樱正哼着歌整理被角，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前辈？”樱突然转头看向愣住的千雪，手里还抓着枕头的一角，“怎么了？”
千雪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没事。”她伸手接过樱手中的枕头，指尖不经意相触，像被烫到般微微蜷缩。
穿好衣服，走出了密室。
这次，她们在本就隐秘的密室门上多填了一把锁，虽然可能拦不住“百合”，但至少能让人踏实一些。
早餐时分，阳光斜斜地切过桌面。
二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餐。
千雪小口喝着牛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樱沾了面包屑的嘴角。
樱突然伸手，用拇指轻轻擦过千雪的唇边：“沾到牛奶了哦。”
千雪回过神：“嗯，谢谢……”
没有过多交流，二人安静地吃完了早餐。
卫生间里，千雪和樱并排站在洗手台旁。
“前辈，不化妆了？”
“嘛，觉得有点麻烦，而且画不画差距不是很大。”
“有哒！虽然都很好看，但、但，化了妆……”
樱憋了老半天也憋出那个词，千雪就这样坏心眼地一直看着樱，直到她涨红了脸。
“化了会怎么样？”
“……让人的心跳，更难以抑制！”樱闭着眼，喊了出来。
说完，耳尖瞬间就红透了，手忙脚乱地去拧早已关上的水龙头。
“哈哈，谢谢樱的夸奖。”千雪含着笑捏了捏樱红红的耳垂。
“真是的！”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转头跑出了卫生间。
“我在走廊等着前辈……”只留下这句话，在瓷砖墙面间来回碰撞，渐渐消散。
千雪锁好了文学社门，拿上二人的包，在走廊与耐心等待的樱回合。
“走啦。”
主动抓起樱的手腕，朝着楼梯口走去。
在即将转弯的瞬间，千雪回头看向文学社禁闭的门。
——能锁住她，锁住一切，该有多好……
樱的手指悄悄下滑，与她的十指相扣。
“前辈，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哦。”
樱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来了。”
千雪收回目光，握紧那只温暖的手，踏入倾泻而下的阳光里。
………………………………
二年级教室里。
“昨晚，篝火晚会出现的事故，是我的责任……”百合校长在讲台上说着昨晚的事故。
“神代会长连夜提交了调查报告。是有人给篝火动过手脚，我会彻查此事，给月城同学一个交代……”
她暗紫色的瞳孔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带着不俗的气势。
——虚伪。
——和这个荒唐的圣百合一样虚伪。
千雪心中暗暗腹讽，手中的笔在本子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回望后排，月城蝶的座位空空如也，相必还躺在医务室对着天花板呲牙咧嘴吧。
美艳的银发御姐校长絮絮叨叨说完这些事情后，翻开课本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今天，我想给二年级的各位上一节伦理课。”
她转身时，银发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今天我们讨论‘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的道德困境。”
千雪难得来了兴趣，听了起来。
讲台上百合校长的声音依然优雅从容，但那些话语在千雪耳中，慢慢地扭曲成了荒谬的悖论。
“每个生命都是不可替代的瑰宝，就像花园里最娇弱的百合，也值得被精心呵护。”
但是，那她立下的月投规则就很矛盾。
每个月至少投出一人来维持圣百合的平和。
午休时分，千雪靠在走廊窗边。
趁着樱去小卖部买小零食的间隙，她终于有机会整理思绪。
窗外操场上的白线在烈日下微微扭曲，就像百合那些自相矛盾的理论。
——百合，到底要做什么……
“前辈？是在想我嘛？”樱突然出现，冰凉的铝罐贴上千雪的脸颊。
橘子汽水的甜香混着樱身上淡淡的防晒霜气味扑面而来。
“不想，才一个上午。”
“欸，我可是很想前辈呢。”樱鼓起脸颊，撒娇道。
“上午课程还顺利吗？”
“应该……吧？”樱咬着牛奶的吸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睛。
“啊！白羽老师今天说……”
樱清了清嗓子，故意模仿白羽杏里的声调：“‘同学们要加油哦，月底就是期中考试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