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主讲人的动作,其他机器人也亮出了藏于长袍下的武器——无一不是枪炮之类。
面对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李华的回忆被激起,他不禁回忆起那个生死一线的夜晚……不一样的是,这回他的敌人还算得上是人。
【不,现在不是回忆时间。】
因为在思考的同时,黑色的枪口会不讲道理地迸出火花。
而凭借肌肉记忆和梅露的帮助,李华相继进行翻滚与腾挪,竟幸运地在第一次攻击中毫发无伤。
但周围的房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主讲人直接攻击的那座房屋,方才还好好迎着阳光,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这群混账…竟然在闹市区这样出手。】
已经有平民出现伤亡。但似乎,大肆做着破坏的这群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枪炮的出口齐刷刷调整了转向……
【圣城的管事阶层什么时候派人来,他们的人民可是被袭击了!可恶,要是我能灵活使用自己的力量…】
“梅露!”
他现在十分期待,梅露能摆平这件事。可梅露的反应却是——
“哥哥,梅露可能做不到……”
她迷茫地摇头。
这时李华才明白,梅露的力量在进入内城后应该是遭受了削弱。可是为什么,因为这里是星态教会的地盘吗?想不通,但想必梅露刚才爆发的那一击,已经是全力以赴了……所以现在,以他们这边的战力如何跟对方抗衡。
果不其然,刚才被击倒的那人已经从地上站起。要是放在以前,他现在已经是一堆废铁了。
炮火再次轰鸣。
大量的能量倾泻在不算宽敞的街道上,碎石与砖瓦飞溅地到处都都是,激起了巨大的烟尘风暴。
在此轮攻击李华就没那么幸运了,移动中的他被不少碎石击中。更加糟糕的是:一枚弹片丝毫不差地命中了他的大腿,对他造成了不可忽视的伤害。
梅露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如此险恶的作战环境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负担。在实力遭到限制的情况下,光是应付敌人的攻击便需要她毫无保留。再加上还要保护哥哥,受伤几乎在所难免。
“哥哥,梅露来掩护你……”
“别开玩笑了,我可跑不过子弹。而且哪里会有抛下妹妹独自逃跑的哥哥啊。”
兄妹俩对视,互相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深深的羁绊。
而主讲人也再一次抬起那狰狞的——电光火石间,装有武器的义肢从他的身体脱离,旋转着重重砸在地面。只见,一道平整的切口代替了那条杀人利器。
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李华察觉到侧面被绿色火焰包裹的瑟莉的身影,顿时理解了一切。
“还好赶上了,不然某人都要开始说遗言了。”
弥忒拉与诸多卫士匆匆赶来,来时还不忘挖苦一下狼狈的李华。
“你们要是再晚点来,刚才那句话连成为我墓志铭的机会都没有了。”
理所当然收到了弥忒拉的白眼,李华讪笑着带梅露退后一步。
“那些就是敌人吗?懒得问动机是什么了,干脆先抓起来吧。”
主讲人没有去捡起地上的断肢,也没有被来者的气势所震慑。他平淡地逐一向手下点头,随后向到来的敌方增援鞠了一躬。
“敢在内城大规模动用破坏性武器,还动了我的人。这下不管你说什么格林尼治都不会你,我可不是执法部那些人…你要干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主讲人用仅存的手臂狠狠刺入胸口猛烈搅动,接着其他机器人也效仿着他的动作。一时间,制造废墟的屠杀变成了制造残躯的自残大会。
“我的主人…伟大的钢铁与战争之神…您的信徒在此…以生命的一切为贡品诚邀您…”
机器人们集体呼唤着某个存在。
“请您…请您…降下您的神威!”
“快阻止他们,维尔斯!”
榭斯塔的怒吼将众人从见证神秘仪式的震撼中叫醒,收到指令的维尔斯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抬起巨剑一口气将一名机器人拦腰斩断。
可是一切都晚了……那名被斩断的机器人在断气之前便捏碎了自己的心脏,金色的液体从他的机械五官流出,在地面构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李华倒吸一口冷气。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从这些人决定举行仪式到献祭完毕一共就十秒出头,究竟是怎样的信仰给了他们这种直面死亡的勇气?
“来不及了,准备逃吧。”
榭斯塔无奈叹气,对自己的学生解释——
“这个气势…看来是某位的亲卫来了。”
另一边,主讲人在最后捏碎了自己的心脏。同那些手下一样,他没有流血,断气以后便倒在一摊金色的液体之中。
维尔斯试图使用巨剑破坏液体的结构,却做了无用功。液体仿佛是有生命一般绕过剑尖,无规律地扭动,收缩,聚集起来。当维尔斯退到安全范围时,液体已经几近凝固而转为固态,难以想象的骇人气息自其中满溢而出。
“老师…这…”
“都说了快跑……”
榭斯塔再次长叹一口气。
“接下来的东西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喂,你……”
榭斯塔不再用敬语去呼唤李华。
“和弥忒拉一起逃到远处去,还有……要是让她受伤我饶不了你哦。”
李华捏紧拳头。
“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早已决定好要保护弥忒拉这名女孩,即使没有来自榭斯塔的训诫——哪怕让现在无法用出能力的自己成为人墙挡在她面前。
“很好,希望这次你不会违背诺言。”
榭斯塔满意点头,不再去看金色固体以外的事物。同时弥忒拉抓过李华的手腕,拉着正回味刚才那番对话的他跑起来。
“这里交给老师,我们去接应执法部的人过来。”
“她一个人没问题吗?”
“别小看老师啊,她可是圣城内为数不多的几个登阶者之一!”
“哈哈,这么说我还真是个累赘……梅露,走了哦。”
“格林尼治,跟上我!去执法部。”
在弥忒拉的领导下,撤离有条不紊地进行。
“好了,现在这里就剩咱俩了。”
榭斯塔从容走到金色固体跟前,优雅地弯下腰直视那张在表面逐渐形成的“人面”。
“星态的走狗,你不怕吾吗?”
“人面”上的嘴巴一张一合,对榭斯塔发出警告。
“害怕?你怕是不够格啊…”
“你……!”
话音未出,一只拳头便招呼到人面上,强行将他的发言打断。紧接着榭斯塔展开双臂,对人面进行疾风骤雨般的拳击,拳拳到肉……如果对象不是金属,她早就把人面打成猪头了。
“呼……爽了。比起明天坐在办公室面对堆成山的案牍,还是把人往死里揍更合我的胃口。”
“别欺人太甚!”
人面愤怒地拧在一起,恐怖的气息瞬间爆发,将周围散落的瓦砾震为齑粉。榭斯塔停下攻击并微微后退,饶有兴味地观察起金色固体的变化。
“在完成吾主交待的任务前,吾会先杀了你。”
液化,固化,再次液化。金色的金属物质飞快发生形态变化,最终化作人形——一个金光闪闪的男人。
“吾乃天灾麾下直属,‘黄金’的高登。女人,就拿你的性命来作为吾们攻杀此人类城市的开场诗。”
“原来本体是只无毛金乌龟,怪不得要手下死完了才敢出来,那些家伙死的很冤呢。”
“多说不宜。”
高登一抬起金色的右掌,金色的浪潮便自齐食指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不太宽敞的街道与躲在安全角落的幸存者,海啸一般扑向手无寸铁的榭斯塔。
“亲卫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榭斯塔眯着眼睛,任由金色的天幕笼罩了自己。
“……”
金色的攻击散开后,高登没能捕捉到榭斯塔的身影。因此他断定目标已经丧生在自己的随手一击下。
“色厉内荏,不过尔尔之辈。”
然而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嘿你好,房租就免了。”
只见一个微型榭斯塔半个身子埋在金色的右掌中,为了声明自己的余裕,她友善地向“房东”开了个玩笑。
“啪!”
高登下意识握紧右拳,这一下将空气压缩发出了尖锐的气爆声,很难想象掌心的榭斯塔还能活下来。
可是,爆成肉酱的却不是榭斯塔——而是高登那条右臂。从大臂到每一根手指,都在他握拳的那一刻爆裂成金色的飞沫。
而不知何时,榭斯塔已经恢复正常大小,踏踏实实地踩在地面上。
“着急赶我走?这就是代价。”
“你不会觉得这一下有伤到吾吧。”
“哦?”
榭斯塔看到高登右臂的断口不断涌出着金色液体,重构并填补着,很快一条崭新的右臂便成型了。
“一直觉得你们这种怪恶心的。”
“女人,既然你的能力与改变自己的身体大小有关,那么吾便遵从武德,在你熟悉的领域将你杀死吧。”
说罢他的身体四周被一层金色薄膜包裹,几个呼吸间,金色的身躯就膨胀到一座楼房大小,并且还在持续成长……榭斯塔不改从容的态度,眼睁睁看着高登的身躯膨胀至最大——此时,楼房在他面前,就像大象脚边的野草一般。
一时间,整个内城都笼罩在金色怪物带来的恐慌中。
“还挺魁梧,但说白了就是一只无毛龟而已。”
榭斯塔对上了高登那高高在上的目光,后者的身躯已经因为巨大化而扭曲成一副难以言述的样子。
“对付这种怪物……很遗憾,我可没说自己的能力跟转变大小有关啊。”
榭斯塔向前迈出一步,接着白色的火焰在她身后熊熊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