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饿肚子的野兽,胆子总是格外的大。
几头影狼从林子里溜了出来。它们小心地绕开了篝火照亮的地儿,一双双绿油油的狼眼盯上了缩在火堆边上的墨墨。
罗莎琳在影狼冒头的那一刻,眼睛就睁开了。
看着那几头影狼一步步朝墨墨逼近,她手指轻轻一弹,几道金光就飞了出去,打进了外围那几头影狼的身体里。那些影狼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成了一缕黑烟。
只留下了一只看起来最为瘦弱的影狼,继续扑向墨墨。
“嗷呜——!”
当那只幸存的影狼带着腥风扑到近前时,墨墨才反应过来。
“不准碰我!滚开!”她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身体在恐惧和愤怒的驱使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在影狼张开獠牙的瞬间,猛地矮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了影狼相对柔软的腹部!
“嗷——!” 影狼发出痛呼,攻势为之一滞。
趁着影狼出现僵直,墨墨冲上前去抱住了影狼的脖颈,张开嘴咬向了脖子上相对薄弱的地方!她那排尖锐的小虎牙虽然不如真正的獠牙,但也足以造成创伤!
“噗嗤——!” 剧痛让影狼彻底疯狂,它不要命的甩头,闪烁寒光的利爪带着破风声抓向墨墨的肩膀。
墨墨只觉得巨大的力量传来,肩膀上传来火辣辣的痛,几道深深的爪痕出现,鲜血染红了她的小褂。但她就是紧咬牙关,死不松口。等影狼垂死挣扎的劲儿过去,她凭借着龙族幼崽远超人类孩童的核心力量,身体诡异地一扭,将影狼带倒在地!
一人一狼在地上翻滚扭打,尘土飞扬。
一旁看戏的罗莎琳,眼中闪过惊讶。她料到墨墨可能会反抗,但真没想到这小家伙打起架来这么疯,完全是豁出命去干的架势。
影狼挣扎了一会,身子便软塌塌地瘫了下去,抽搐了几下,就彻底不动弹了。
墨墨松开了口从影狼的尸体上翻滚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有影狼的,也有她自己的,小脸上、头发上,糊满了腥臭的狼血和泥巴。
罗莎琳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墨墨身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伤口,尤其是肩膀和脖颈处的,然后从怀里摸出小瓷瓶,倒了些带着草药味儿的药膏涂抹在墨墨的伤口上。
墨墨疼得龇牙咧嘴但没有吭声,偷偷用眼角瞟着罗莎琳的脸色,心中有些忐忑。
弄完伤口,罗莎琳看着这只浑身是血,却依旧挺直小身板的萝莉,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刚才……做得不错,早点歇着吧,明天还得赶路。”
墨墨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些。她抱着包在篝火旁重新找了一个位置,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宿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的伤口一阵阵地疼,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掉进了梦里。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
不再是幽暗的森林,而是一片被血色残阳映照的破碎神殿。
墨墨发现自己正站在神殿的废墟之中,四周到处是断掉的石柱和破破烂烂的神像。
凄厉的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墨墨循声望去,一个背上长着雪白翅膀的天使,正被一只长满黑鳞的爪子死死按在地上。
在墨墨惊恐的注视下,如同撕扯薄纸般,轻易地将天使那对象征着圣洁的羽翼从他背上扯了下来!
“啊——!!!”
天使发出痛苦的哀嚎,金色的血液染红了身下的断壁残垣。
墨墨吓得捂住了嘴巴,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她想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般,无法从那恐怖的景象上移开。
画面再次变换。
她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平原,无数圣骑士组成的军阵正在与潮水般涌来的恶魔大军厮杀。刀光剑影,魔法轰鸣,喊杀声震天动地。
就在战局胶着之际,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出现。他闲庭信步般走过战场,所过之处,无论是英勇的圣骑士,还是狰狞的恶魔,都跟割麦子似的纷纷倒下。
墨墨看到那个身影伸出手,从一个骑士身上抽出了一团雾气般的灵魂。骑士的身体瞬间干瘪下去,化为了一具干尸。
一幕幕令人作呕的杀戮场景在她眼前飞快闪过:燃烧的城市、哀嚎的生灵、被亵渎的神像、堆积如山的尸骸……而那个模糊的身影,始终是这一切灾难的中心。
他一会儿化身为手持巨镰的死神,一片片地收割生命;一会儿化身为掌控雷霆的暴君,将大地撕裂;一会儿又像一个玩弄棋子的顽童,戏谑地拨弄着众生的命运,欣赏着他们在绝望中挣扎的丑态。
墨墨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无助地蜷缩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往下掉。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这个时候那场血腥的杀戮好像停了下来。
那个模糊的身影,静静地立于尸山血海之巅,他缓缓地转过身,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目光精准地落在了瑟瑟发抖的墨墨身上。
随着他的转身,原本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张俊美却又邪异的脸,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如同深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墨墨。
墨墨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那双眼睛洞穿了。
然后他笑了。
“怕吗?”他的声音直接在墨墨的脑海里响起,让她没法抗拒。
墨墨想摇头,想说不怕,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
他似乎很满意墨墨的反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我,就是你啊。”
墨墨猛地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熟悉的森林,闭目养神的罗莎琳,跳动的篝火,一切都和梦境中的景象不同。
“我不是……我不是他……我不是那种怪物……”墨墨抱着膝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一遍遍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