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诺克斯堡已经毁灭，但是对方已经将黄金转运了出去。”
希尔顿看着机舱下的凯恩，而凯恩也这样盯着他。
自己的一纸订单让他在下面损失了一名魔法少女，而他也让希尔顿失去了儿女妻子。
诚如他所说，就差把枪当场给对方脑袋一枪了。
如果他还是那个自由的高台桌杀手，他或许会这么干，但现在之所以能指挥内华达分部的墓碑部队，还得多亏电话另一头的人。
而对方很显然不想让那个凯恩就这样死掉。
希尔顿不禁觉得有些可笑，在被利用这件事上，他和脚下的怪人似乎没什么差别。
电话另一头的人对他说了些什么，而希尔顿只是点了点头。
“您不需要担心，那些技术资料已经通过那名PD帮二把手从数据库中提取出来了，不日将送到府上，那么你对我做出的承诺呢？”
所谓的承诺，便是对方在经过逆向研究后可以为希尔顿复活妻儿。
这是回报，也是让自己为那位贵妇人干活的钳制。
“您说还有事情？关于那些黄金的？那些黄金...”希尔顿顿了顿：“至少暂时，那位研究主任没有能力继续她的研究，不过不妨碍南北两边将这些寄生虫武器化并投入战场。”
“毕竟你知道的，这场战争也该进行一次收尾了，大量海外游资正等着进入北美的新兴市场。”
“失败吗？如果你说的是那位研究主任打算拯救人类的尝试，我看是这样的。”
电话另一头，回答者慢慢放下了手中茶杯，带着矜持轻笑起来。
“她并不是想要拯救人类，而是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
帕斯尚尔接过自己侄女送上的日报，在日出的阳光中阅读着福莱特希尔的大小事。
“至少在让人类认清自身这方面，她成功了一半。”
“但我，在让神明认清自身方面，也成功了一半。”
...
油轮自然没有去禺山岛那次的豪华游轮要舒适，不过更加宽大的船体也让整艘船在大浪下一样平稳，至少能让那些孤儿们在甲板上肆意奔跑。
至少自己真的拯救了些什么东西，凯恩在舰桥侧舷看着下方的孩子们如此想着，但与他们对比，北美土地上因为战争死去的人、因为核弹流离失所的人，以及史黛拉...
拯救别人，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不是神明，精力与智力有限，他也需要依靠别人，在自己脆弱的时候来上一针强心剂。
“又在和自己精神内耗了？”米丝缇娜此时也来到舰桥，毕竟船舱内又湿又闷，当然海风的味道也就那样，但至少吹起来舒服：“我想你应该知道，码头的那些人以及史黛拉，他们的死都不是你的错。”
“但我觉得我应该能拯救他们，就像这些孩子一样，就像塔希提一样，就像你一样。”凯恩摇了摇头越看着下面的孩子们，越感觉自身的能力不足：“这样的对比真的很伤人心。”
“...”米丝缇娜看着陷入自责样貌的凯恩，仿佛想起了什么：“你看，克里斯出来了。”
“嗯？我不是记得她在厨房里面吗，怎么跑上来了？”
凯恩面露疑惑，毕竟如果克里斯说要在某个房间里办事，那估计是一天打底。
中途出来，不太像Miss.white的作风。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甲板上的克里斯，背后藏着一大把类似棒棒糖的东西，并且快步向孩子们走去。
在船上这几天，由于塔希提暂时还没能从帮派毁灭的余波中缓过来，克里斯主动承担了照顾孤儿们的责任。
据她说是因为以前有照顾妹妹的经验，在精神病院里也负责照顾过其他重症患者。
凯恩觉得能让克里斯那会儿动不动掏火箭筒的精神状况照顾别人，该说不说还是帕斯尚尔心大啊。
“嗨！康斯坦丁，姐姐来咯，猜猜我带了些什么？”
克里斯悄悄走到了男孩身后，而男孩就像习惯了一样，只是面带笑容与好奇看遍了克里斯的上下。
“我猜克里斯姐姐又做棒棒糖了吧！”
眼见玩笑被戳穿，克里斯倒也没有尴尬，而是从身后掏出她用厨房材料制作的五彩棒棒糖，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五根。
“猜对啦，这就是奖励，叫其他小伙伴来拿吧。”
凯恩看着下面温馨的场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依旧苦涩。
“你现在就和以前的克里斯一样。”米丝缇娜撑在油轮的栏杆上，视线放在了太平洋一望无际的蓝水之上：“因为她家人的缘故，一直把妹妹的死挂在自己身上，总也跑不出去。”
“有的时候内耗圈和舒适圈一样，人会因为各种原因将自己被迫留在对自身有害的环境，或许是为了赎罪，也或许是为了勉励自己。”
米丝缇娜转身看向凯恩：“我虽然不想对老板你的想法多指教些什么，也并不觉得你跟自己过不去是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毕竟万事都有两面性，现在的内耗或许就是未来前进的能量呢。”
“但这样的持续性内耗还是减少一些为好，毕竟领导的精神状态也关乎整个企业的精神状态，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老板是个神经病啊。”米丝缇娜带着一些开玩笑似的表情：“也不打算再体验一个季度增收百分之五十的日子了，啊，那段时间真是忙的快要呕血了。”
“呵呵，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那样了。”看见自己的秘书正在为自己开导，再不阳光一点可就不给面子了，凯恩揉了揉太阳穴，稍微释放一下疲劳感：“毕竟克里斯在努力，我也得加把劲才是。”
甲板上的克里斯仿佛听见了凯恩在念叨她一样，刚好看见了舰桥上的凯恩与米丝缇娜，开心的向两人挥舞双手，跟向父母招手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她愿意从那段日子走出来，虽然有我的帮忙吧，但至少也是自己在向前走，我也不能落了她的下风啊。”
“跟自己‘女儿’还争个高低，老板你可真是没救了。”米丝缇娜摊开双手，表示无奈：“不过说起来，你是怎么帮她的？”
凯恩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
挠了挠头，朝着米丝缇娜笑了笑：“没什么，跟他们俩讲了讲道理就结束了。”
“...真的？”
米丝缇娜那异于寻常魔法少女的直觉察觉到了凯恩是在撒谎。
当然也有凯恩这个人本就不适合撒无缘谎的原因。
“当然是真的——”凯恩看着下方正与孩童们玩耍的克里斯，突然觉得关于她父母的事情不能这么一直犹豫下去，自己可不能和身边那些玩谜语的家伙一样，什么都不说只会把谎言带到坟墓里去，到时候被人哭坟都是用砸的，想睡个好觉都睡不着：“...呼...当然是假的。”
“...”米丝缇娜一直对克里斯的事情很上心，她的眉头先是一皱，随后缓缓松开：“那么真相你和她说过了吗？”
“暂时没有。”
“...至少你这件事做对了，没把我对你说的话忘记。”
凯恩自然知道米丝缇娜指的是哪句话，就是初次见面时嘱咐的“与克里斯说话要注意用词和声音大小。”。
“你现在和我说说，你那天到底干了什么？”
...
“哎...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子。”
凯恩如实说完了那天晚上他都干了什么，尸块、血斧、杀人夜，一字一句。
“我还以为你会十分惊讶。”
“面对那两个畜生谁都会这么做吧？”米丝缇娜鄙夷地看了眼凯恩：“只是我有些自己的原则，下不去手。”
“毕竟你还是魔法少女，保护人类那是源自心底的嘛。”
“不。”米丝缇娜否决：“我只是觉得，这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坏的人，至少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变好的机会。”
“而那两个人改变了你的想法？”
“也不算改变了想法，而是教会了我一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空气中除了海风拂过与时不时传来的海鸥叫嚷再无别的声音。
“那你相信我吗？”凯恩冷不丁问了出来，打破了宁静：“如果按照百分制，你老板我从和你初次见面到现在，能打个多少分？”
而米丝缇娜则是面带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凯恩一番：“试探我？”
“很正常的民意调查而已。”
“70分吧，不过这次把克里斯带去这么危险的工作，扣你十分，刚好及格。”
“那么就是信任咯？”
“怎么可能，在我这里一百分才是及格，你还差那么点。”海风忽然增大，波涛拍在船壳上，激起的浪花甚至都落了一些在甲板上，克里斯连忙协调孩子们进入内部：“不过克里斯，我想就算你告诉她这件事，她对你的信任也会是一百分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她坦白？”
“你傻子吗？”米丝缇娜一拍脑门，感叹凯恩的情商：“我只是说如果，你知道美少女要上卫生间你会直接问她‘你是来拉屎的吗’吗？”
“噗，你这个比喻可真不雅观。”
“提升信任也不论方法啊？”
“那么，我该如何提高你的信任值呢？”凯恩面色严肃，仿佛把这件事当做工作一样：“我认真的。”
“...随便你！”米丝缇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身上不禁冒出了鸡皮疙瘩，当场转身向舱内走去：“...也不是没有方式。”
“请说？”
“那就是保护好你自己，别死了。”米丝缇娜似乎做好了准备，转身叉腰指向凯恩：“如果人死了，那再多的信任也只会变成回忆罢了，所以，答应我，以后别再干这些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凯恩挑了挑眉，感觉这可不是六十分的样子。
“我答应你。”
凯恩单手抚胸。
“向你保证。”
第二卷：恶魔黄金。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