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下班的点，咖啡厅中只剩下一些今天轮到打扫卫生的女仆清理顾客们遗留的战场。
而其他人员，绝大部分都去了三楼的排练室，那里原本是凯恩打算做成娱乐室一样的地方，但因为后来不知道放什么东西，索性做成了兼顾摔跤训练与舞蹈训练的专业房间。
当凯恩被奇塔带领着打开了排练室的大门，就发现鸢尾花摔到了自己面前，姣好的脸上都是淤青，至少半个月没法出门见人了。
将她投掷到凯恩面前的，就是在软垫上做好空手道姿势的比塞塔，不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看起来鼻梁被人打中，白色的训练服上点缀着红色的梅花。
“老板，根据我的计算，如果您不来，比塞塔与鸢尾花小姐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会主动停战。”
身穿女仆装的伊利诺伊从那些围观的魔法少女中挤了出来，她现在也在这家店里帮忙。
凯恩想到了北美的那件事和那个刀锋少女，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什么情况，怎么打成这样了？”凯恩立刻蹲下扶起了鸢尾花，但鸢尾花直接挣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再来！”
“我奉陪！”
眼看两个人又走上软垫，开战的姿势已经准备好了，凯恩终于忍不住了。
“给我住手！忘记我之前说什么了！啊？！”
凯恩的声音让所有人为止一震，但不包括软垫上的二人，不过米丝缇娜让她们冷静了下来。
一把喷火器突兀的出现在了二者双拳之间，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两边都打了上去，金属变形的声音立刻传来，连在门口的凯恩都感受到了碰撞的劲风。
这俩人互相斗殴的时候用了多大力啊？
“给我停下！”凯恩上前拽开二人，即便这样双方还在凯恩的手上挣扎了一下，差点被抓稳：“怎么回事，给我解释解释，我不是要你训练她们吗，怎么就打成这样了？”
“这就是训练，只不过有的人经受不住考验罢了...”比塞塔擦了擦鼻中流下的血液，但无济于事，她鼻梁的伤害得去专业医院救治了：“经受不住考验，还在用下三路的手段，只能说不愧是失格者吗？”
“嘁...你不也一样被我一拳头打碎了鼻梁？”其他的魔法少女立刻上前撑住鸢尾花，很明显鸢尾花受的伤害更大，连站都站不稳了：“我看你们正牌魔法少女也就那样啊。”
“妈的够了！”凯恩打断二人的互相嘲讽：“谁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伊利诺伊无声走到凯恩身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她录像了。
“试音试音，比塞塔小姐的第一次授课，一切记录在案，以备未来观看学习。”
是伊利诺伊的声音，没想到她背地里还挺有个性。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比塞塔，来自费恩索林的魔法少女，应你们老板的要求，来教学体术！”
比塞塔的声音很大，压制住了面前所有人的声音，练家子的中气就是足。
“在座的各位，都是失格者，但我不在乎，因为在习武上面，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只要不动用能力，就是肢体与肢体的碰撞，肉体与肉体的比拼！”
比塞塔神情严肃，确实符合她和凯恩说的教育。
但很明显，视频中其他的魔法少女虽然声音不如她，不过鄙夷的眼神一样刺眼。
“不就是个正牌嘛...搞得跟真的一样...”
“如果不是老板的决定，我早就下班了，费那么大劲跟她在这里叽叽歪歪？”
嘈杂声越来越多，在连凯恩都懒得看下去的时候，比塞塔指向了参与第一次教学的人群。
“我知道你们对我的专业性有很多质疑，因此，我就在这个软垫上，你们但凡能把我从这个软垫上打出去，我就主动辞职，从此再也不过问这里！”
看样子是刚才在楼下把血性打出来了，凯恩也不好说什么，如果自己给鸢尾花一顿羞辱，也会这个样子。
而不出所料，人群中，身穿西服套装的鸢尾花走了出来，她脱掉了碍事的西装，卸下了皮带，只用一串绳子绑起了裤子。
“我来。”
比塞塔眼中露出了得逞的意思，随即做好了战斗的预备姿势。
当鸢尾花走上软垫，立刻向比塞塔发起了冲锋，简单纯粹，丝毫没有奥林匹克精神，有的只有将对方踹出软垫、踹出这家店的决心。
结果也显而易见，唐手，也就是空手道，最适合对付这样的敌人，比塞塔娴熟的运用唐手卸力，双手抓握鸢尾花打空的手臂，一记标准的过肩摔便将鸢尾花击飞到了软垫之外。
“...弱小。”比塞塔嘀咕了一句：“还有谁——”
“我！”
鸢尾花从地上站起，再次向比塞塔发起了冲锋，而圣女也再度迎战。
这一次，鸢尾花没有无脑冲锋，她以左拳为诱饵，在最后时刻收回，以右腿进攻。
在凯恩看来这是暴露自身弱点的动作，不过比塞塔似乎没有注意到。
但下一刻，原本还在使用空手道姿态的比塞塔双脚突然收紧，脚底腾空向后轻闪，这是换成散打模式了。
简单躲避了鸢尾花的踢击，紧接着就是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胸口，让鸢尾花连连后撤，被身后的其他魔法少女们接住。
此时鸢尾花捂住胸口，这一击力道并不重，但足以让她难以呼吸数十秒。
“咳...再来！”
而比塞塔只是继续维持姿势，向鸢尾花招了招手，她应战了。
鸢尾花再度毫无特点的冲锋，不过当她抵达了足够拳头打击到比塞塔的距离时，从她手中出现的不是拳头，而是一束玫瑰。
她的魔法少女能力，可以将花朵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性质。
而对于玫瑰，她将玫瑰的枝刺塑造成了匕首的锋利度。
比塞塔当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腰肢后摆看看躲过了超越射程的一击。
不过却也着了鸢尾花的道。
鸢尾花的玫瑰开枝散叶，遮挡了比塞塔的视野，随后一枚包裹着玫瑰枝刺的拳头直冲比塞塔的面门，结结实实打在了她的鼻梁上。
鲜血如注而下，鼻梁破碎的痛苦可不比枪伤小多少，凯恩自有体会。
令人意外的是，比塞塔在即将掉出软垫的时候站稳了脚跟，而鸢尾花眼见对方站姿未稳，打算上去给予最后一击，这次又是一次汇聚了全身力量的踢击！
而比塞塔选择了跃起，在空中膝盖弯曲，她扭动身体，带动全身的力量，半月板在加速中命中了鸢尾花的侧脸，一举将对方顶到了排练室的大门口，这是泰拳的惯用招式。
而视频中，凯恩此时刚刚好进来。
“行...我大概明白了。”
凯恩把手机还给伊利诺伊，走到了鸢尾花的面前，查看对方的伤势。
“老板...我没给你手下的失格者们丢脸吧...”鸢尾花很明显被打的不轻，比塞塔的前两招都没有对她的大脑造成损伤，但被她伤到后，比塞塔很明显也上头了，泰拳的招数基本都是杀人术，一腿肘谁谁都得睡着，鸢尾花这样的已经算好的了：“不过没把她从这里赶出去...惭愧...”
“我从没说过要把谁从这里赶出去，鸢尾花...你好好休息，我去和比塞塔谈谈。”
凯恩安排人手将受伤的鸢尾花抬到了休息室内，并且呼叫了应急救援，随后便踏上了软垫，坐到了比塞塔的身旁。
而此时比塞塔仿佛气消了，刚刚脸上的意气风发和目的明确被一种惆怅所掩盖，正漫无目的的抚摸着奇塔的身体。
凯恩知道，她觉得她自己要被辞退了。
毕竟再怎么论谁先动手，都是她出手更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自己掌握了超出常人的武力，自然要接受更严重的惩罚。
尽管没有被踢出软垫，保持住了自己身为正牌魔法少女的声誉，但她认为自己已经离开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不包容她。
“有的时候，争取认可并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比塞塔小姐。”
凯恩半蹲在比塞塔的身前，从兜里掏出一个创口贴，那是克里斯的小熊创口贴，然后撕开轻轻贴在比塞塔鼻梁上的破损处，为避免造成二次伤害凯恩的动作很轻很轻。
“我知道...我只是一时上头，认为身为费恩索林的魔法少女，决不能在里子上落了下风。”
“为什么呢？”凯恩询问道：“因为她们都是失格者吗？”
凯恩指向了身后，其他还在原地等待发配的魔法少女女仆们听见失格者，眼神中的鄙夷便刺向了比塞塔。
“唔...”面对这种眼神，比塞塔以前也经历过，她只是点点头，没有否认凯恩的猜测，也没有正面承认：“我想...我并不适合这份工作，我决定辞职，老板。”
“先不谈这个，我只想知道，你能明白我这份工作的重要性吗？”
反正自己都要被辞退了，不如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而比塞塔也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不懂为什么要教会她们这些高深的技巧，在我的教育中，失格者之所以为失格者，因为她们需要我们这些适格者的保护，而我们教她们这些，我认为并不能真的改变什么。”比塞塔盯着奇塔，对方也看着她：“能力本质不会因为后天学习而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原以为自己说了这些，凯恩这样护犊子的怪人肯定会很生气，会很难受...
但凯恩并没有这样，他只是拍了拍比塞塔的头顶。
“你还是太年轻，还需要学习一个。”头顶的动作轻柔，比塞塔从来没感受过这些，或许奇塔干过，但自己肯定忘记了：“我不否认圣座的想法，也不否定费恩索林部分魔法少女在执行这些思想的时候出现了偏差，但你已经从象牙塔里出来了，也该看看这个世界了。”
凯恩指向了刚刚鸢尾花被抬走的方向：“那位鸢尾花，她很明显知道你的能力对吧？”
比塞塔点了点头，她知道鸢尾花想赢自己，就必须使用下三路的战术。
“那她为什么还三次向你冲锋？”凯恩笑了笑：“你觉得，这不是很像现在的失格者们面对费恩索林的圣座吗？”
“即便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也要反抗圣座的一些不算公平的行动，为什么？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凯恩指向了自己身后，比塞塔顺着看去，只有那些对自己仇视的女仆们。
“你们有着自己的思想，那就是保护所谓失格者魔法少女，促成费恩索林更加完美，但她们并不是某种物品，她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们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现在，你能理解为什么鸢尾花明知自己能力不足，也要向你冲锋了吗？”手机上传来了鸢尾花被急救车接走的消息，凯恩暂时安心下来：“她并不是讨厌你，而是打算保护自己的姐妹。”
“如果你真的，打算将费恩索林变的完美，不如看看她们，她们缺什么，用你的方式去拯救她们，让她们露出笑颜。”
比塞塔只是抱着奇塔，没有说话，虽然心中圣座的教诲依然牢固，但面前怪人说的话与圣座的教诲似乎并不冲突。
凯恩牵着比塞塔的手臂，将其从软垫上拉起，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再次注意到她洁白训练服上的点点红梅。
“我要说的话结束了，对于你的惩罚吧...”
这在比塞塔心中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扣你一个月工资，这个月给我打白工吧。”
“不，不是辞退？”
凯恩的表情很是疑惑，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魔法少女与魔法少女之间产生矛盾很正常吧，我还老和米丝缇娜打架呢。”凯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记得你住在出租屋吧？”
“是，是的？”
“退房吧，欠的租金我来补缺，不过鉴于你现在没有存款，我会在咖啡厅给你安排一间空屋，兼顾教练的同时客串一下保安吧，最近福莱特希尔的警察是越来越不干事了，小偷越来越多了。”
比塞塔内心的某些东西触动了一下，她从没想过在费恩索林之外也能碰到这样友善的人，还是个怪人。
毕竟，她在高中和大学的时候，可都是被霸凌过来的。
“奇塔，能照顾好我的魔法少女吗？”
“您放心就是，我都照顾她几十年了。”
凯恩向奇塔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身后的魔法少女们开口。
“你们也看见了，比塞塔小姐的能力有目共睹，我找她来，不是为了羞辱你们还是怎么样，而是有实际的需求，最近福莱特希尔的治安越来越差，你们中很多人都是专精生活技能，并不会防身的手段，因此必须要加强体术的训练，毕竟总不能给你们每个人发把枪吧，那我们成什么了？”
“我虽然是怪人，但你们的老板的准则就是不作无意义的恶，普通的杀人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要杀就杀重要的，杀最精髓的！”
“明天开始，每天下班后一小时是这位比塞塔小姐对大家的授课，而课程由对方编辑，我会保证她对你们保持平等的态度，但你们也必须跟我保证，不在其他地方为难对方。”
“毕竟，在我手下工作的魔法少女，无论出身，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
“以上，能不能做到？”
凯恩的面前，虽然女仆中依然有人在碎碎念，但大部分人还是点头认可，认为凯恩说的没有问题。
毕竟在自己地盘上，能出什么事情呢？
“好，现在解散！各自休息去吧，下午还有的忙呢。”
“你也休息去吧，我会安排米丝缇娜为你置办房间和生活用品。”
凯恩招呼米丝缇娜，而米丝缇娜早就准备好了钥匙，不过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就猜到你连她也要拿下”。
“谢谢...”
比塞塔拿到钥匙后便离开了排练室，只留下米丝缇娜与伊利诺伊还在凯恩身边。
“伊利诺伊，正好我找你有事，你来一下。”
“伊利诺伊知道，不过帕斯尚尔小姐也找您有事，希望你尽快去一趟精神病院。”
估计是死眼的事情，凯恩寻思着。
不过刚好，解释完死眼的事情后，自己也能问问关于伊利诺伊的身份问题。
如果真的是一名刀锋少女，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下伊利诺伊的立场和可靠与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