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好奇，凯恩跟上正义的脚步进入了厨房。
也不是说不放心从冷柜里取出来的灭绝时间超越人类已知历史的巨犀肉排...只是单纯想看看所谓的觐见之塔御厨料理到底怎么做出来的。
好吧，可能确实对于食品安全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就是了，真的只有一点点。
“需要帮忙吗？”
虽然不太了解上古时代菜肴的做法，但至少某些打下手的工作还是能做到的。
比如洗菜择菜之类的杂货，上盘子也能帮帮忙。
“喔，倒还挺用心的嘛。”正义正在用厨房里的松肉锤敲打着桌上硕大的巨犀肉排，不过她忘记了关冰库门，露出了里面杂七杂八别的食材，不得不说正义倒是和米丝缇娜一样，都喜欢在冰箱这种地方存很多食物，就是不知道做出来的成品能不能和米丝缇娜一样就是了：“帮我调配一下配料吧，这次我要复原最本味儿的巨犀肉排！”
最本味儿的肉排能不能复原凯恩不知道，他只知道冰库门再开着那些已经灭绝千万年的食材又得灭绝一次。
出于某种负责任的态度，凯恩上前将大开的冰库门缓缓合上，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大大咧咧，正——”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要轻易对女孩子做出承诺。”
仿佛开启了某个开关一样，凯恩的手僵直在了关闭冰库门的瞬间，那先前一直缠绕着他的声音再次涌上心头，难道是污染的以太在作祟...？
凯恩分辨不出，这声音实在太过接近，以至于根本不像是有东西打算侵染他的仪式，而且就算是第三者在搞鬼，在这以太真空的地下，凯恩也应该很清楚的知道这搞鬼的力量从哪里来。
“嗯？凯恩，你在发什么呆，你今天真的很怪哎...啊...我又忘记关柜门了...”
米丝缇娜回过头，发现凯恩还在原地不动，面容上的表情透露出了一丝不悦，但更多的是疑惑，疑惑凯恩为什么三番两次呆立，为什么...
“为什么，正义你在流泪...？”
“我...？我在流...泪？”抹过自己的脸颊，清澈的、略带咸味的液体浮在食指上：“...我明白了...”
这是怎么回事，凯恩不清楚，但绝对与这里的环境有关。
“你说你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凯恩察觉到了正义的不对劲，从她最开始在档案库的样子，再到来到被污染以太覆盖的旧费恩索林，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她在寻找某样东西。
而她现在似乎终于快要找到了。
或许是一件好事，但在凯恩的潜意识中，让她现在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事。
“能帮我...把菜品做完吗，凯恩？”
即便如此，凯恩看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以太煎锅上翻炒着肉排的正义，也不由得从心底放下了戒备。
她一直如此。
她一直如此。
类似胡椒的香料被研磨进了碗内，不明鱼类腌制的鱼露搅拌了进去，远古黄豆酿造的酱油凯恩加了一勺又一勺。
“...如果你没把握完成它的话。”
来自心底回音再度出现，这次凯恩竟然能够分辨出它的来源。
就是正在煎制肉排的正义。
自己正在离某个答案越来越近...但似乎并不是自己在靠近结局，而是结局正在缓步向他走来。
“所以你明白了什么？”凯恩沉声问道，他必须得到某个答案，这样他才能放心的将自己的背后交给正义：“回答我，正义。”
“...你在说什么呀凯恩。”回过头的正义面容上已经将先前的悲伤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的她，说话更加戏谑，更加的...没有感情：“不要因为食材原料是灭绝了千万年的生物就害怕嘛，加了料一样好吃。”
“回答我！”
“...你真的想知道嘛，凯恩...？”面对察觉到异样的凯恩，“正义”眯起了双眼，似乎是在看着某些凯恩看不见的东西：“...唔，内在不一样了啊。”
“你在说什么东西，我希望你立刻给我解释清楚，‘正义’。”调料碗被凯恩搁置一旁，但替换调料的不是他物，正是米丝缇娜所怀给他的“野狗”：“从米丝缇娜的身体里滚出去。”
“哎呀呀，你还真是...无情呢。”“正义”毫不畏惧凯恩的枪口，缓缓走到了他的跟前，双手抚上“野狗”，将那颤抖的枪口贴紧自己的额头：“即便内在不同，做事一样强调极致的理性，努努努，我很喜欢，我很喜欢！”
透过对方披散的红发，凯恩只能从对方被遮掩的赤红瞳孔中看见如有实质的疯狂...以及悲哀。
“凯恩，米...正义，你们在干——”
奇塔骑着比塞塔前来查看状况，厨房和客厅根本没有隔断可言，自然有什么动静她们也都听得见，但刚打算插入凯恩与“正义”的对谈，她们就如同破布一般被击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
看着被击飞出去暂时无法行动的圣女与契约兽，凯恩手中的枪支却怎么也开不出火。
“毕竟这具身体，甚至这份记忆，都属于你熟悉的那位米丝缇娜呀。”“正义”的眼神忽而严肃，忽而怜悯，就好像有两个人甚至更多在争夺这具身体一般：“毕竟，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明明六月份刚见面，见面你还打算用喷火器烧我，就别这么肉麻了好不好！”凯恩打算将手枪从对方手中脱出，却不曾想“正义”抓住了就没打算再放手：“你不是米丝缇娜！”
“你也不是凯恩不是吗？”摄人心魄的引力从“正义”的瞳孔中散发出来，如同那银心的巨型黑洞一般，好似要将周围的一切吸入那无穷的黑暗：“来看看吧...看看你真正的——呃啊！”
那股怪异的吸力戛然而止，仿佛巨兽对于到嘴食物的依依不舍般将凯恩自深渊之中排斥而出，某种源自DNA底层逻辑的惊恐让凯恩不由得大口喘起了粗气，甚至都没有去理会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了现在的局势。
好似炭烤后的焦烟，一股浓重的臭味从米丝缇娜的身体上黯然升起，这味道凯恩闻过。
是独属于以太燃烧的味道。
“监测到未知实体闯入12号挖掘场，执行一类驱逐计划，即刻击——”
一袭红色的长袍在素色的侍女宿舍内显得尤为突出，而来者手中闪烁着湛蓝闪电的步枪也让凯恩知道了是谁救了自己...又是什么东西在下一秒可能会要了自己小命。
“...收到，子处理系统停止工作...”
伴随着让凯恩半听不懂的叽里咕噜，身穿红色长袍的类似士兵的玩意儿眼中闪烁的绿色微光暗淡了下来，而从她身后的入口走进来了一位浑身安插着好似触手般义体的巨大生物。
但说是生物有些抬举对方了，凯恩觉得对方身上的义体数量早就超过了肉体的总和，对方身上还有没有实肉都难说。
“本单位是修会护教军驻第十二挖掘场的统御贤者AIIB，你们的身份...”对方的机械触手将一旁嵌到墙板里的圣女比塞塔拔了出来：“圣座见习圣女比塞塔以及合同契约兽奇塔...数据更新中...卫道圣女比塞塔与近侍契约兽奇塔，愿正义的智慧保佑你。”
“呃...愿真理与正义庇护你，修会的贤者阁下...”
“而你们...”统御贤者的触须将圣女与猫安放妥善，面甲上泛着绿色的扫描阵列覆盖了凯恩与躺在他怀里的米丝缇娜：“...注册怪人凯恩，前利刃家族的犯罪首脑，因为庇护魔法少女而遭到驱逐，而这位...”
统御贤者的脸上...或者说扫描阵列，在米丝缇娜的身上仔细扫描了很久。
“失格者魔法少女，炎术系魔法少女，前近卫骑士精锐，后因...数据删除...被贬出费恩索林...查询/质问/胁迫，来自圣座的客人，你们为何会出现在修会的禁地？”
“你先告诉我你们对米丝缇娜做了什么，为什么？”
面对一上来就气势汹汹把自己当这里主人的所谓统御贤者，凯恩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是她手下的护教军士兵将米丝缇娜打伤了。
虽然也算救了自己，大概。
“考虑/怀疑/同意，名叫米丝缇娜的魔法少女单位因为擅作主张，造成了一级以太泄漏，而巡逻护教军子处理单位监测到了污染以太的出现，并发现了违规操作，处置是正确/正规/有效的。”
统御贤者的回答简单而没有多余，只回答了凯恩的做了什么与为什么。
话毕，对方便伸展开背后的三对机械触须，意图将凯恩怀中的米丝缇娜抢走。
“你们要干什么！”凯恩单手持枪，对于面前毫无礼仪的不明人士，他选择了自卫：“我不允许你再对米丝缇娜做出伤害性的举动！”
“注册怪人并不知道/不了解/愚昧至极，本单位大可召集护教军主力将除了圣女与契约兽以外的单位湮灭在这里，但本单位选择帮助/拯救/修正你手上的异常单位，请立刻将其交于我处理，你应该已经体会过了被污染以太所浸染的生物会变成什么样吧？”
“性格偏转，毫无理智，情绪异常，这些只是早期症状，而如果不在早期加以控制/压制/抵消...”
“她会化作污染种，凯恩。”奇塔骑着比塞塔走到了贤者与凯恩之间：“修会的统御贤者说的是对的，但是我没想到，难道记忆也能让污染以太乘虚而入吗？”
“如果是珍贵/有价值/不可或缺的记忆，的确会让污染以太入侵。”统御贤者耐心的回答了奇塔的问题，但面对凯恩并不像如此耐心：“请给出答复，怪人单位。”
再三权衡之下，凯恩看了看奇塔，在这里除了米丝缇娜外，他唯一且只能相信这位靠谱的契约兽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米丝缇娜，可能是因为护教军手中的步枪，也有可能是污染以太在作祟，对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而自己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去解决污染以太的问题，甚至可以说，在这之前，他连污染以太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出一点点岔子...”
“本单位的程序是正规/合法/正义的，请相信我们，名叫凯恩的单位。”
统御贤者的身后涌入了与刚才待机的护教军相似的士兵，她们身上的义体一样让人眼花缭乱，虽然外表粗犷，但表现出来的力量感却是千夏研发的人形所不能比较的，硬要说和新维加斯的猎杀机有几分相似。
她们搬起米丝缇娜便送到了外界早已停放好的修会穿梭机上，但统御贤者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凯恩。
“怎么了，我也被污染了？”
“不，本单位只是很好奇...”
在凯恩也同样有些好奇，这位浑身长满机械触手的家伙到底在好奇什么的时候，她却道出了一个让人细思极恐的事实。
“你在现世庇护着相当数量的魔法少女，甚至与叛军有勾结，但你好像并不知道...圣座即将对现世进行归零处理？”
“归零？”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艾恩索瓦的怪人？”
统御贤者继续说着，她面甲上的疑惑不亚于凯恩，但她还是有些不耐烦的向凯恩解释道。
“归零对于现世来说，结局可能就是地震/海啸/陨石坠落/核武末世。”
“意思就是，现世，马上要毁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