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马上要毁灭了...？”
凯恩的大脑仿佛有千百个大钟同时敲响，一瞬间的冲击比正义在自己面前忽然变个人都要大得多。
当然也有可能，是来到费恩索林后所接触到的“事实”太多。
而他想起了浮士德在此前对他说过的话。
“...人类，真的有这么长的历史吗...？”
“比塞塔...奇塔，你们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世界重启或者说毁灭可不是小事，蓬勃的压力仿佛陨石一般砸向了凯恩的思绪：“浮士德说过，你和你们的圣座，都知道这件事。”
“明明知道现世还有那么多魔法少女，却还一直坚持这种灭绝吗！”
“我...圣座绝不会干这种事情，你不要因为一个叛徒和一个将自己永远封闭在黑暗中的修会魔法少女的只言片语去质疑我啊！”比塞塔看起来比凯恩还要急：“正义女士的教诲可从没有——”
“这和正义女士的教诲没有关系，比塞塔。”
奇塔拍了拍圣女的脑袋，让她别在继续说下去了。
“是的，没错，我知道，圣座也知道。”
“那既然心知肚明，为什么不提前告诉现世的魔法少女，难道眼睁睁看着她们在你们释放的毁灭中消逝吗？”
“不...以太是永恒不灭的...也不能这么说，圣座的指示是所有魔法少女都能收到的，但究竟执不执行，取决于接受者自己。”奇塔飞到凯恩的面前，指了指他的胸膛：“当你不愿意交出自己的自由和未来换取圣座的保护时，那等待你的就只有毁灭了。”
“残忍...真没想到我一个怪人也能有机会用这个词来评断费恩索林，该死，现世到底有多少失格者，你们不乐意帮忙...我来！”
“失格者虽然数量不多，但也绝非你所想的那么少，凯恩。”奇塔的表情和凯恩一样难看，她应该也对圣座的所作所为表示不满：“你没法拯救所有人的，凯恩，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脑子一热打算和圣座比速度...那你最好不要把比塞塔带在身边。”
“为什么？”比塞塔显得义愤填膺：“这些事情你之前从没和我说过，这可是对正义女士教诲严重的亵渎！如果凯恩要拯救所有魔法少女，那我作为卫道圣女也要参加！”
“你闭嘴...！”此前对比塞塔的所有行动都秉持容忍甚至是谦让态度的奇塔此刻却爆发出无尽的、符合其年龄的威严：“这个行为，这个给予失格者悔过的最后机会以及庇护适格者的行为，哪条违反《行为准则》了？你可以先自己好好想想。”
在训斥完比塞塔后，黑猫再次看向了凯恩：“我虽然觉得你这个人不错，但比塞塔的安全才是我的主要关注点。”
“这么说，你们是不想帮我咯...？”
“我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凯恩，你的能力，你的追求，真的是这样吗？”一副高高在上的家长语气打在了凯恩的脸上，但凯恩却无法反驳：“年轻人意气风发没有问题，但如果手头的事物都没法保全，想想你的退路吧，人总要给自己留点退路，根据我的调查，你一开始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所谓...让魔法少女露出笑容吧？”
“...是重回艾恩索瓦，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世界上其他的那些魔法少女任其自身自灭...保护好手头现有的，然后带着她们遁入艾恩索瓦吗...？”
“如果你的手下魔法少女们不愿意接受费恩索林的教化，那这是唯一的办法。”
好像事情又重回了凯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为了如何回到艾恩索瓦，去完成所谓的复仇，不得不依托魔法少女的力量，而现在，他又要为了回到艾恩索瓦而付出行动。
毕竟一个人回去和拖家带口带着五六十个“奴隶”回去，可不是一个概念。
但至少，凯恩如此安慰着自己，自己这一次是在做某种意义上的善事，尽管将魔法少女以奴隶身份带回艾恩索瓦会给自己涨不少邪恶点数就是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凯恩深知这个问题早已有了答案：“我，还有两个问题。”
“一是为什么，二是艾恩索瓦为什么不作出反击。”
奇塔眼中的疲惫更深了：“第一个答案，因为费恩索林需要优质的以太。”
“而第二个答案...就和你手机上的邪恶宝所表现出来的一样，艾恩索瓦同样需要优质以太。”
...
感觉奇塔的回答十分没有营养，但凯恩还是听出了些许端倪。
“费恩索林与艾恩索瓦都需要优质的以太，而艾恩索瓦又没有因为世界的重启而对费恩索林表示抗议或类似的举措...”凯恩联想到了一些在过去看来不可能，但现在却显得逻辑正常的答案：“他们之间是串通好的...”
奇塔坐在凯恩的身边，此时他们已经坐上了圣座之心号穿梭机，紧紧跟随在搭载着米丝缇娜的修会穿梭机之后，她在听了凯恩的自言自语后，略显落寞地摇了摇头，不过这并不是她在否定凯恩，而是对于某种现实的...失望。
“你说的没错，凯恩，事实如此。”随着奇塔的娓娓道来，一段在怪人耳里都显得离经叛道的故事展现在凯恩的面前：“即便是人类都知道，只有和平才能促进发展，那作为唯一硬通货的以太，费恩索林想要获得，艾恩索瓦也想要获得，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获取以太而不伤筋动骨呢？”
“答案就是双方保持最大的克制，各自从现世的人类身上获取以太。”
“这简直，听起来像是人类牧场一样...”身为前人类，凯恩不得不联想到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我身为犯罪首脑居然从未听说过。”
“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毕竟为了维持秩序，双方都必须营造出，互相为敌人的假象，只有将一个合格的敌人立住，才能确保内部不会出现大的动荡。”
“呵...倒是和人类一些独裁政府的所作所为相似啊。”
奇塔忽然笑了笑，似乎想到了很幽默的事情：“如果按照成立年月，或许是人类学我们才是。”
一股幽默又不失规矩的笑声在穿梭机内部传播开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我托出这些，难道你和浮士德一样对于现有体制不满意吗？”
“我当然没她那么的激进，用人类的话来说，我更倾向于修正派。”奇塔看向了穿梭机外的旧费恩索林，鳞次栉比的金属高塔就算在遥远的黑暗中也一样让人能体会到旧日的荣光，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所展现的虚伪远比那污染以太带来的黑暗还要深刻：“再者说了，就算我这些话和那些既得利益的魔法少女们说，她们不会也不可能相信，而跟不认识的怪人...他们不把我生吞活剥了就算好事了，除你以外的怪人基本都是些没脑子的蠢货。”
“那我真是谢谢你把我提到了一个不属于我的高度啊。”
“因为你是特别的，凯恩，不要妄自菲薄，你肯定已经主要到你身边这些漩涡了，你就是漩涡的中心。”奇塔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凯恩的双腿之上：“不要觉得我在危言耸听...浮士德只是一个开端，未来——”
“未来怎么样，只有天知道，但我的目标绝不会改变。”
凯恩的眼神中充斥着坚定，他把奇塔塞到腋下，来到了驾驶舱的位置，前方的穿梭机已经在修会那粗犷但却意外充斥着科技气息的起降平台停稳。
“那就是保护我的魔法少女，再困难也不会变。”
“什么叫...你的魔法少女？”驾机的比塞塔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凯恩：“简直好像你的奴隶一样。”
“呃...那我的员工？”
似乎比塞塔对于凯恩的回答依旧不是特别满意，但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你的那些员工们...如果不是因为担任她们的武术教练，或许我会一直认为失格者们需要的是说教和教化。”
“但明显我错了，她们与适格者们一样，有着自己的未来，也有能力把握自己的未来。”
比塞塔看向了胸口那枚新近别上的代表卫道圣女的小小徽章，注意力转向了徽章背后的一行小字。
你便是祂的意志。
如果正义女士在这里，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会怎么做？
比塞塔如此想着，如果是祂那样的神明，或许挥挥手就能解决这一切，让世界恢复传说中那样的天下大同吧？
但可惜的是，比塞塔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她有着不亚于正义女士那般纯粹的心灵。
“但那些魔法少女对于自卫技能的掌握还是不够熟练啊。”
比塞塔看向了凯恩，也看到了他腋下一脸无所谓的奇塔。
“至少在她们真正彻底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之前，我会响应你的号召，在有需要的时候，来帮助他们。”
“这就是，我身为圣女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