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生怕弄出一点声音,又轻轻地坐在了离妹妹两个身位的距离。
妹妹身边有股奶油般的香味很好闻,我没敢靠妹妹太近。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洗澡,刚刚还在外面玩了那么久味道,指不定现在一股气汗味呢?
妹妹有点紧张了起来,呼吸好像变得杂乱。她的小手紧紧地捏着被子,小小的脸蛋微微泛红。
我还是第一次和妹妹靠的这么近,这会儿才意识到妈妈到底有多宠着妹妹。妹妹的床简直舒服的不像话,光是坐在上面就好像是有一团棉花顶在身上似的。就连被单也是如丝绸般的柔顺,摸起来比我的那有些粗糙的布条好多了。
妈妈简直太偏心了,就知道宠着妹妹。什么好东西全给妹妹了,我心中那份对妹妹的嫉妒之火又燃烧了起来。
我转过头,眸子里带着些许怒火的望向妹妹。妹妹此刻却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琥珀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落在在电视机上。
房间天花板上悬挂着圆形暖色灯具,洋洋微光撒在妹妹头顶的发梢上落下一圈圈金色光晕。妹妹的脸蛋看上去更加地柔和精致,我心里萌生出捏一下的冲动,但很快又被我压制住。
看着看着心中的妒忌又莫名的消失了...真是活见鬼了。这个娇小的弱不禁风的,被一阵大风就能吹飞的妹妹就好像是我的克星,只要看着她那圆柔的眸子就无法对她升起一点脾气来。
欸,算了,本来也不是妹妹的错。不如说像妹妹这么弱小可怜的生物如果得到的是像我一样的待遇的话可能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吧。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我别开视线,看向电视机上正在放映的动画片。
我和妹妹默契地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电子屏幕上的动画片。我也是比较喜欢看动画片的,很快也和妹妹一样慢慢地看入迷了。
白色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就这么滴答滴答地走着,我们一直看到了晚上八点。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吃晚饭,而爸爸妈妈却还没有回来。
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我不禁想爸爸妈妈不会出了什么事吧?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做饭来吃。
就像是要应证我的想法,妈妈的声音突然地在屋外响起。
“小满?小弟弟?”
但与往常妈妈那温柔的声音不同是,此刻我听到的妈妈声音有些沙哑的味道,若是仔细听还能感觉到其带着深深的疲惫。
妹妹听到妈妈的呼喊顿时间来了精神,像是个弹簧一般地站了起来,妹妹迅速地将前不久还用来保护自己的被单用力丢在床上,然后鞋子也不穿上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房间大喊:
“妈妈~”这个声音劲很难想象是刚刚那个柔弱的妹妹所能喊出来的力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有多喜欢妈妈啊。
心中思念着妈妈温暖的怀抱,我也火急火燎地下床跑出房间。
带着兴奋跑到妹妹身边,我和妹妹一起等着那个温柔漂亮的妈妈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很快,妈妈的身影就映入我的眼帘。但当我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像是有五颜六色的陈醋被打翻,心里五味杂陈。
妈妈的头发看起来变得像是一坨鸡窝,毫无美感可言,甚至离远点看看起来披头散发的像极了个女鬼。她的脸色苍白无力,脸蛋上有着好几道还没有消失干净的泪痕。就连以前那张好看的樱色嘴唇现在也变得干裂开来。
我根本不明白这一晚上妈妈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只感到曾经漂亮的妈妈变得与身上那件漂亮的红色裙子格格不入了。那是妈妈以前最喜欢穿的裙子....
她变得憔悴了,脸蛋变得干巴巴的,就像是在炎炎夏日下辛勤务农几个月的农妇一样。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试着擦拭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看错了。好几次擦拭完重新睁大双眼去看眼前的女人,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你们两个是不是还没有吃完饭呀?”妈妈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还是和往常一样温柔的微笑,那个笑容是记忆里妈妈温柔的样子,但那张脸却不再是以前那张不服老满满洋溢着幸福的样子。
妹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憔悴的女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妹妹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噗通声就跪倒在地板上。然后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淅淅沥沥地往下砸在地板上。
“妈...妈妈!”妹妹猛的起身扑向妈妈怀里,娇小的手臂环绕住妈妈的脖子,双腿紧紧地勾在妈妈的腰上。她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晚上就变成这个样子。颈项深深地埋在妈妈怀里,妹妹嚎啕大哭,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很快沾湿了妈妈最喜欢的红色裙子。
妈妈把手轻轻放在妹妹的头顶,然后抚摸起妹妹柔软的发梢,终是没忍住,也大声哭了起来....
原来是爸爸出车祸了......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砸在我头上,我几乎都快忘记怎么呼吸,怔怔地愣在原地。
开玩笑的吧,那个总是笑嘻嘻地和自己玩闹的男人,那个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每天都会拍拍自己的脑袋待自己回家吃饭的男人,那个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就这么塌下了?
脑子像是幻灯片,不断重复地放映着与爸爸在一起的片段。
“爸爸,今天我想玩骑大马游戏!”
“好好好,爸爸给你当小马....”
.....
“爸爸,你天天上班累不累啊?”
“当然累啊,爸爸的肩膀现在还酸着呢?你个臭小子快给我揉揉。”
“嘻嘻,我才不要,爸爸你说为啥妈妈不用去上班呀?你们不是都是大人吗?”
“因为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顶梁柱?”
“臭小子,我告诉你,男人啊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有一天,天塌了下来,那一定是要男人挺起腰板去顶住这个家的未来。”
.....
直到听到妈妈在旁边那黑色寂静的棺材旁边哭的像个泪人,我才确切地意识到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再也不能在这个世界上见到他了。